X先生的室友 第9章 告白的代价

音乐会回来后，苏晚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顾云深枕靠时的温热触感，以及他略带深意的话语，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道裂痕。

怀疑一旦产生，便悄然生长。

苏晚晴开始更细致地观察顾云深，试图从他完美的表象下找到一丝破绽。

然而，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依旧是那个体贴、安静、偶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感的学弟。这种无懈可击，本身就更令人不安。

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苏晚晴因高强度任务积累的疲惫，加上之前在废弃工业区顶楼吹了夜风，免疫力下降，罕见地发起了高烧。

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客厅倒水，却感觉天旋地转，水杯“砰”的一声滑落，玻璃碎了满地。

“学姐？”

顾云深房间的门几乎是瞬间被拉开。他显然还没睡，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脸上带着被惊动的警觉。

当看到苏晚晴扶着椅子、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模样时，他眼中的警觉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顾云深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手臂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发烧了？”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平日刻意维持的软糯。他几乎是半抱着将她扶回床上，动作利落却不失轻柔。

苏晚晴烧得有些迷糊，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感觉到他探向她额头的手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前所未有地靠近，能听到他因为快步走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拧了冷毛巾，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专注的脸。他紧抿着唇，眉头微蹙，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药箱在哪里？”他问，声音压抑着某种急切。

苏晚晴指了方向。他立刻转身去找，翻找药物的动作快而精准。

当他端着温水和她常备的退烧药回来时，他的指尖甚至带着一点点潮湿，那是他刚才情急之下，没有擦干手上的水渍。

顾云深扶起苏晚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将药片递到她唇边，然后小心地喂她喝水。他的手臂环绕着她，形成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支撑。

苏晚晴靠在他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

他照顾了她一整夜。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为她更换额上的毛巾，试她额头的温度。在她因高烧而冷得发抖时，他默默地将自己的被子也加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守候。

黑暗中，苏晚晴几次在半梦半醒间睁开眼，都能看到那个模糊而坚定的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守护在旁。

有那么一瞬间，在她意识模糊地抓住他递水的手时，她仿佛听到一声极轻、几乎被夜色吞没的叹息，夹杂着无可奈何。

这一夜，顾云深精心构筑的“学弟”面具，在苏晚晴突如其来的病弱面前，出现了细微的、却无法忽略的裂痕。

他不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观察者，他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真实的关切，甚至是一丝因她脆弱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心疼。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烦躁，却又无法抽身离去。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预设的轨道。

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看到她虚弱的样子。

而苏晚晴，在病痛的虚弱和被他悉心照顾的温暖中，理智的堤坝也在一点点崩塌。

第二天清晨，苏晚晴的高烧终于退去。

她醒来时，顾云深还靠在椅子上，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看到她醒来，他立刻探身过来，手掌自然地贴上她的额头。

“退了。”他松了一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迅速收回了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试图重新戴上那副温和学弟的面具，“学姐，感觉好点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但他刚才那一瞬间毫不掩饰的放松，和此刻欲盖弥彰的闪躲，早已被苏晚晴尽收眼底。

大病初愈后的一个晚上，顾云深抱着平板敲开了苏晚晴的房门。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期待，而是沉淀了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孤注一掷般的决心。

那场病，像一剂催化剂，加速了他内心某种情感的发酵，让他无法再安然维持现状。

“学姐，今晚有仙女座流星雨，峰值流量不小。天台的视野虽然不算最好，但应该能看到一些。要上去等等看吗？”

他的邀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郑重，带着一丝期待。

“好。”苏晚晴回答。她看出今晚的不同，也想知道顾云深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她内心深处，也渴望着一个答案，一个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两难境地的答案。

公寓的天台被打理得很干净，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

城市的光污染让星空并不算璀璨，但几颗明亮的星辰和隐约的银河轮廓，依旧营造出了一片远离尘世的宁静。

顾云深铺好了野餐垫，还细心地带了一条薄毯。

两人并肩坐在垫子上，仰头望着被城市光晕染成暗红色的苍穹，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苏晚晴以为流星不会出现，今晚或许就这样平静度过时，天幕的一角，猝不及防地划过一道极其明亮的、银白色的光痕，它燃烧着，拖拽着细碎的星辉，决绝地坠向未知的远方。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的流星开始划过夜空，像是天神漫不经心洒下的一把碎钻，短暂地点亮沉寂的宇宙。

“顾云深，快，快点许愿，等会儿流星就没有了。”苏晚晴闭上眼，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顾云深看着数道星芒同时撕裂夜幕的瞬间，轻声念道：

“我的愿望，是希望苏晚晴的愿望能实现。”

苏晚晴愣住了，睁开眼转过头，撞进了顾云深深邃的眼神中。

“晚晴，”他第一次如此自然地省略了“学姐”这个称谓，“流星听到了你的心意，那你听到我的心意了吗？”

顾云深的话语没有直白的“喜欢”，却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具冲击力。

苏晚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漫天流星在他身后构成了一场盛大而短暂的背景，他站在光雨之前，眼神灼热，仿佛汇聚了宇宙间所有的光芒，只为照亮她一人。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提醒她这浪漫背后可能隐藏的陷阱。但情感，却在这样极致浪漫的告白和星空的见证下，彻底决堤。

“顾云深，”她犹豫了一下，“也许你认识的我并非是真实的我呢？”

顾云深眼神依然没退缩：“什么样的你，都抵不过我心里的那个你。”

泪水凝在眼眶周围，苏晚晴感动得点点头，抱住了顾云深：“顾云深，谢谢你，谢谢你...爱我。”

顾云深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双手环抱住她的腰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我爱你，苏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