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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宣躲在茂密的枝叶里,悄悄从窗户缝隙看去,看见父亲瘫坐在椅子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极为震惊。
父亲温柔,却不爱笑,虽然容易流眼泪,多数是想起母亲或往事,还有被女儿气急的时候,宋宣从未见过他会高兴大哭成这般模样,脑子也转偏了,以为是屠长卿超水准发挥,把人给气哭了。
这可太厉害了。
宋宣自诩不孝,调皮捣蛋,叛逆胡闹,从三岁起就经常把父亲气得跳脚,但每年把人弄哭的次数,两只手加起来就能数清。
平日里,病患因为身体难受,容易乱发脾气,父亲也是多有忍让,从不放在心上,是镇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屠长卿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把她爹刺激成这个样子?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公子,说话居然比她还会气人?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宋宣感觉膝盖有点软,她感觉自己跪母亲牌位前认错可能不够用,估摸得去厨房偷点姜蒜涂在眼里,再和隔壁五岁的翠妞学学怎么嚎得长辈心软,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屠长卿如释重负,感激地对枣树深处颔首,准备晚点再给这群两肋插刀,仗义帮忙的中州朋友们送份礼物,表示谢意。
木已成舟,不可回头。
宋宣咬紧牙关,死撑着气场,“稳重”地点点头,事情已成,她实在没脸继续待下去,便翻身从树枝跃过围墙,消失不见。
屋内,宋医师费了好些时间,勉强控制住狂喜的情绪,从失态中回转过来,发现天色已近黄昏,自家不懂事的闺女还没回来,他不能再等,便拿出看家厨艺,挖出埋了多年的美酒,好好置办了一桌酒席。
席间绞尽脑汁找话题,不小心聊到西州慕强的风俗。
宋金刀曾说丈夫柔弱,连百斤的锤子都拿不动,怕他在西州不适应,选择在中州定居,顺便磨炼武艺,打算等境界突破再回去,竞争家主位置。
宋医师也想潜心研究医术,尤其是外伤和儿科,届时妻子去振兴宋家,他凭借技术去育儿堂帮忙,照顾孩子,给妻子的事业增加光彩。
宋医师遇到喜事,酒意上头,拉着女婿喋喋不休:“我真后悔,我就该跟媳妇去西州的,西州个个都是战士,多安全的好地方啊,怕什么被排外欺负?宣儿说得对,身子骨弱不算事?!谁敢打我就倒地上,非让对方跪着赔礼道歉为止!我和金刀当年怎么就那么老实呢?瞻前顾后,想东想西……”
屠长卿瞳孔震惊:“还能这样?!”
宋医师很有经验地教导:“若是宣儿犯浑,你就说头晕,难受,心口疼,她不敢胡闹的。”
屠长卿吓得手里酒杯一抖,撒了半杯。
宋医师察觉失言,描补道:“放心,宣儿心地善良,孝顺懂事,讲道理,从不乱打人,更不会欺负像你这样的好孩子。”
屠长卿不是很相信家人的评价,毕竟他在姐姐们对外人的吹捧里,也经常变成英武雄壮、赳赳老屠的好汉,看到真人才发现不靠谱……
如今,酒席氛围很好,宋宣又没回来,他很想试探一下退婚的事情,然而宋医师的酒量太差,酒品糟糕,才喝了三杯就不太行了,满脸绯红,双眼迷离,自顾自地回忆往事,从妻子说到女儿,从中州说到西州,从天上说到地上,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空间。
屠长卿听了半宿,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宋宣出生在摇篮里杀毒蛇,一岁逮鸡,两岁咬猫,三岁揍狗,四岁鹅棚开群战,五岁溜进深山找老虎,六岁打遍全镇孩子无敌手,七岁调戏邻居家小书生,八岁就做了安宁镇的纨绔头子……人生经历丰富多彩,叹为观止。
宋医师非常得意地总结:“我家闺女就是有出息。”
屠长卿心里明白了真相,每个虎孩子背后都有个虎家长,宋宣的混世魔王作风和她父亲没原则的宠溺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没关系,他马上就逃走了。
宋医师在这番相处下来,心里也明白女婿这副不通世事的傻白甜模样和家里女人们没原则的宠溺脱不了关系,但是没关系,他和女儿就喜欢这样的,以后接着宠。
翁婿在晚宴里飞快达成“共解”,做好未来计划,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月照林间,暮鼓早已歇。
宋医师喝得迷迷糊糊,犹记得自家的宝贝女儿,心心念念想等她回来和心上人多见几面,感情更亲密。
奈何“傻”女儿把媒婆的话当成了金口玉言,可怜老父亲强撑着拖时间,喝得都快吐了,嘴里颠三倒四,失了分寸,似乎把女儿上学堂调戏同窗,弄哭先生的丢人事都说了出来。
虽说是年少时的恶作剧,但男人心眼小,嘴里大度,容易多想,他自己都受不了媳妇在街上乱看美男子,将心比心,淋过雨就要撑伞,好岳父决不让女婿受这种委屈。
酒席不能继续了,再喝他就更管不住嘴了。
女儿没学到母亲追男人的厚脸皮,也是做爹的没教好。
宋医师摇摇晃晃地起身,撑着最后的理智,在屠长卿的搀扶下,走错了两次路,顺利把女婿送到早已安排好的客房,然后扶着墙,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快到转角处,模糊看见地上风卷起的落叶,以为是老鼠窜过,想要避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竟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所幸还未落地,墙角下有不知蹲了多久的黑影窜出,手疾眼快,稳稳扶住身体。
宋宣的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软和:“爹——小心点。”
宋医师没被摔跤吓到,却被女儿扭扭捏捏,欲语还休,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害羞的声音吓到了。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女儿有温柔体贴,轻声细语的时候,就好像老虎在向兔子强行撒娇,矫揉造作得能让人浑身不适,怎么看都不对劲。
爱情的力量竟如此伟大?!
他抖了抖鸡皮疙瘩,婉转道:“女儿啊,好好说话。”
爹年纪大了,吃不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