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绵绵 第49章 49.不得不依靠

回到家的京雨绵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挂在墙上的裙子，何临夏把今天穿的Lolita送给了她，说是纪念。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懵懵的，突如其来的告白，着实令京雨绵意外。

在何临夏送自己回家的路上时，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很不安，特别特别的不安。以至于临夏在旁边说了些什么也没去注意到，还是对方提醒自己在走神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自己内心深处期望的吗？为什么心情会是这样……

想去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但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说出口。

“我……周围的事，还有我自身都是无法闪烁的东西……”

所以你是出自于何种心情，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京雨绵从床上爬起，她把这件过于显眼的衣服藏进了衣柜深处，如果被父母看见会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这个家已经够乱的了。

把这份礼物小心翼翼地叠好，京雨绵选择了衣柜最深处的角落，把它平整地放好。

手机在此时弹出消息提示音。

是临夏吗？如果是她，我又该怎么去面对？

带着焦虑无措的心情打开手机，界面现实发来消息的人是阮苑。

「小雨绵你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我完全遭殃，这几天连手机都没拿到呜呜呜呜。」

「不过我估摸着我们俩也不在一个班了，假期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感觉到放松一些了，也有些落寞感……

「我发挥和平时差不多。」

「就算我和你不在一个班那我们也是朋友呀。」

手机屏幕的光在脸上闪烁，京雨绵倾听着阮苑的烦恼。自己能给出相应的安慰，但大脑总觉得空荡荡的，无法集中注意力。

「那我们三天后约吧！这两天我父母肯定不让我出去。」

「好。」

结束话题后，京雨绵麻木地躺在床上。

这天的夜晚依旧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也看不见，感到恐惧。

直至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时这个空间有了些许灯光。

目光向脚下看去，那是一罐空啤酒，而前方的地面上似乎还有东西，视线受阻忍不住向前走去。

被撕毁的画纸碎片四处散落、熟悉的且有污渍的初中校服、被父母递出去的属于那个小镇的房产证。

“这些……为什么？”

而在这些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散发着光芒，慌乱扒开那些不愿看到的东西，祈求着那是拯救之物。

怀着期盼之心看清那东西后，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部几年前的新款手机，外壳鲜艳无比，与之前的东西都不一样，那不属于我。屏幕正在播放着南城的剪辑视频，这个场面是那时……

这是赵霖的东西，而南城是她离去小镇来到的地方。

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这里除了自己过去的所有不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哈！”

京雨绵从噩梦中惊醒，她喘着气胸脯不断起伏着，额头冒出微微汗珠，眼帘不自觉睁大，脑袋一阵眩晕。

那些曾经太过沉重，令人窒息，直至现在自己也无法坦然面对，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调整呼吸，直到平静下来。

所以……她也一定是怜悯感为先吧……

……

「雨绵那个香薰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一瓶。」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去你家一次，不过家里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无理取闹的。」

「之后有时间再一起出去玩吧。」

何临夏自那天之后发消息更勤了些，这种情况本应该是感到开心的，可现在看到这些消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想逃避。

「谢谢，之后再说吧。」

京雨绵琢磨许久，最后也只打出了这一句话。

「雨绵你最近是不开心吗？总觉得你这些天有些冷淡。」

「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些字眼刺痛着京雨绵的内心，愧疚感油然而生。但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关于「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说可怜我？」、「我有什么值得喜欢得的？」什么的……

怎么可能问得出口，不想和她分离，但是……

我真的很贪心又自私懦弱……

「可能是最近有些疲倦吧，不用担心。」

「今天我和朋友约了饭，得出门了。」

今天是和阮苑约好出去吃饭的日子，京雨绵从床上坐起后只感到浑身疲倦。家里的日子从未太平过一天，还因为各种事情精神内耗的原因，导致她现在根本不想出去。

可毕竟约好了，不可能放鸽子。

在换衣服的过程中，手机传来消息提示声，京雨绵拿起一看。是何临夏。

「好哦，一路小心。」

「刚才有事耽误了一下，没及时回你。」

「我给你烤了点饼干，差点烤过头！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大问题，下次见面给你带过去。」

随后附上了一张刚出炉的曲奇饼干图片。

苦涩感从心里猛地涌出，蔓延至舌尖。

「好。」

……

出发去找阮苑的路上，天气晴朗阳光尽数倾洒在地面，气温并不算高。街上的人们有说有笑的，路过商场时更是热闹。

京雨绵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休息日，此刻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他们都露出了自在的笑容。

反而因为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好像回到那个家，什么坏消息坏情绪，全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就连现在迈出的每一步，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重。

以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不知道何时走到目的地的京雨绵，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约定好的火锅店门口站着了。

根据阮苑给的座位号在店内寻找着，稍微等了一会阮苑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不好意思雨绵！出门时爸妈有些唠叨就耽误了会，你没等太久吧？”只见她此时鼻头已冒出微汗，放好包后叫服务员拿来菜单。“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

京雨绵接过菜单，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跟他们起冲突了吗？”

阮苑头一歪表情有些疑惑，“嗯？为什么这么问？他们就是觉得我应该在家里学习，念叨了几句，但是最后还是放我出来了。”

“你……因为和我出来玩的事情被骂了吗？”

阮苑赶紧摆着手表示没有，“我父母不会因为这些事责怪我的，说到底还是担心我啦，今天请客吃饭的钱也是他们硬塞给我的，雨绵你不用担心啦。”

听到这里京雨绵不禁低下头，无意识间握紧了手。“啊……是这样啊……”自卑感让她差点没控制住落泪。

菜品很快便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着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阮苑在主动提起，但她似乎也并不介意。

“小雨绵我跟你说，我前几天碰见郑利了，他还真是潇洒，不愧是富二代。”本还笑着的阮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我隐隐约约听到他和他的那群朋友，在商量着以后出国留学的事情，那种语气像是在说很小的事情一样。”

京雨绵扒拉着碗里的牛肉，关于郑利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本来就无法集中的精神此刻更是涣散。

郑利……郑辉公司……

脑中莫名其妙将两个名字联系了起来，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阮苑，郑利家里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欸，怎么了？”

京雨绵听到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阮苑和他也仅仅是同学这层关系罢了。“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你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放贷这方面的？”

“嗯……之前好像是有听说过他家有亲戚是做这个的，不过我也了解不多就是了。”阮苑察觉到京雨绵似乎是有什么事，所以才这么频繁提及郑利。“需不需要我之后去打听打听？”

听到这里京雨绵眼前一亮，“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了。”

“你终于有点精神了啊，”阮苑此时笑眯眯地，“小雨绵你从一开始就萎靡不振的，我们以后可是不在一个班了欸，陪我好好玩一天嘛。”

意识到今天自己十分不在状态，京雨绵愧疚地看向阮苑，“对不起啊……”

“我不是在怪你啦！快吃吧，火锅就是要吃爽了才叫火锅。”她说着把刚涮好的毛肚往嘴里塞，“哇！好烫！”

京雨绵见阮苑这副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慢点。”

火锅店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店内热闹不已，充满着江湖生活气息。火锅麻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俩人大汗淋漓，阮苑看起来十分满足，而京雨绵一直勉强微笑着。

因为她一想到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那个家，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是目前为止无法逃离的，必须要依靠的。

站在家门前听着里面的争吵声，摩挲口袋里的钥匙，却迟迟不肯拿出插入锁孔。世界陷入黑暗，心情沉入谷底，京雨绵呆楞在与父母一门之隔的距离，静静听着那混乱的动静。

她以谁也听不到的音量，站在原地悄声说着：“……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