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蚀!!” 女孩猛然惊醒,坐起来,按住胸口喘了喘,定了下神。
窗外风声轻响,白色的纱帘微微摆动。朝阳从窗棂透入,在屋内氤氲了一片浅淡的光。
从远处看去,整个朝阳山都笼罩在雾气中,唯有女孩在的山顶小屋在朝阳中发着温暖的光。
穿过浓浓的雾气,山脚下的营房外,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桶子经过。对面走过来一小队士兵。抬桶的士兵向右踏了一步避在旁边,把桶放下,向列队行礼。小队昂首挺胸地从他们面前经过,每个人都向两人予以回礼。
营房里的床上,羽蚀睁开眼睛,有人掀开门帘,在白色的光里走进来。
白色的营帐在风中飘动,穿巫女服的女子缓缓走来。空气中飘着草药,鲜血和泥土混合的腥气。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气味,这场景,这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每过一段时间,她会经过他身边,回头看他一眼,并不停留。有时她会把冰冷的手放在他额头上片刻,或是掖掖他的被角,就像她照顾其他人一样。他总想趁机抓住她的手,她也总会转过头不看他。
这一次,他抓住了她的手。
“只只。”羽蚀坐起身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总做梦,一做梦就醒了,想见你,就下山来了。”只只道。
侍卫端着文书走到床边。羽蚀道:“还有点时间,你先去外面准备吧,等到点了再进来读晨书。”侍卫出门去了。
羽蚀让女孩坐到炕上,把被子披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要给我换名字?”只只道。
“是你自己坚持要叫这个名字的,你不记得了吗?”
只只努力回想,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
“好啦,你才刚醒,不要想了。”羽蚀拍拍他头道,“你原本没有名字,如今给了你名字,不好么?”
”我喜欢你叫我柴奴。从小听惯了,不想改了。”女孩有些扭捏地道。
男人起身去点茶炉。“你做什么梦?”
“梦见我跟着你逃跑,梦见你受伤了,后面有很多追兵在追我们。可是梦里的我一点也不着急,也不肯跑快一些。后来追兵追上来了,你哭着对我说,我们以后永远不分开,然后转身就丢下我走了!”女孩扑哧一笑,仿佛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梦境有些荒诞。
“你大病刚好,心神未定,所以多梦。在岛上多养一阵子便好了。”羽蚀把茶递给她,帮她把被子裹得紧了些,把她的脚放在手心里,放了一点灵力,有白色的蒸汽从两手间升起来。
女孩看着他,羽蚀也看着她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脚道:“你袜子去哪了?”
“刚才出来时候忘穿了。”
“这里不比南荒,天气要冷了,可别再光着脚丫子。”
“过几个月,这里会更冷吗?”
“会更冷。不过天冷了,就下雪了,我就得闲回来看你。”
“你什么时候要走?”
“今日吃过饭。”
“听说前锋营可以带眷属,你带我去前锋营好不好?”
“不妥。”
“为什么?”
“不妥。”
女孩低头不做声。
羽蚀摸摸她头发:“不高兴了?”
“也没有。”女孩道,“只是……我听说营里的将军都是带着丫头去南岛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些丫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前线都是打仗作战或者做其他任务的。你重伤初愈,先在中岛上养一段时间。”羽蚀道,“南岛的条件比这里还艰苦,你留在这里,我还可将你托付给羿高博云他们为你调理。过几个月休了战,我就回来看你。”
外面有迟疑的脚步声,羽蚀叫道:“鲮鲤。”
侍卫走进门来读简报。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走进来,看了床上的女孩一眼。两人说了些军中人事。他们聊了一会,羽蚀叫了饭上来在炕上边吃边谈。
女孩坐在炕上,略有些尴尬地默不作声,心道:“他们说的,我每个字都听得懂,却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唉,我在朝阳国,对他们来说确实毫无用处。”
羽蚀对鲮鲤道:“吃过饭,你送只只回去。”
“我一会儿要回去,我带她过去便是了。”将军道。
女孩望向他。将军笑眯眯地行了礼道:“我叫续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