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我冷。”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小小的身躯仿佛和雪山融为了一体。
他转身离去。一只手牵着他的衣角轻轻晃着。
“小鱼,我真的好累。走不动啦。”
他转身,柴奴忽然抬起头,满脸都是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小鱼,你别生气啦,我给你打手心,好吗?”她伸出沾满血的手给他。
月光照在她的手上,将红色的血照成了银白色。
“小鱼……”她闭着眼道,“能不能……打轻一点。”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没让她再能说下去。
羽蚀霍地坐起来,怔了一会,盯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一会。坐在床上,愣了很久。
中衣被扔进屋角下的水桶里。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
随着一声轻微的水声,一个身影轻盈地投入海里,满头的白发四散开来。
他像鱼一样地在深海里游曳,不,他游得比鱼群更快,比鱼更自如,像是一条白色的光划过海洋。
他急速地游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胸腔里的烦闷甩开。
等觉得心中平静了一些了,他浮出水面,眼前是一座碧绿的山丘。
“我只是随意地选择了一个方向,绝不是特意要游到这里来的。”他心道。
“只是巧合罢了。我真的不是有意来的这里。”他自言自语道,仿佛需要向谁解释。
他的身体浮在水面上。
天未破晓,一条灿烂的星河横跨着天空。
我刚刚遇到她的那个时候,这星河也是这般灿烂的罢?
我刚刚遇到她的时候,天上的星河也是这样。
仿佛每次遇见,都是以星河为纽带的。
可她们如今,和我已隔了仿佛一个星河的距离。
……
云山河边。姜婆婆和少年前后而行。
女孩坐在少年背后的药篓子里,迷惘地看着这个世界。
“你怎么会来?”少年道。
“你不知道吗?”姜婆婆道。
“对不住。”
姜婆婆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潜伏在水底,想看一眼璇姬,却看见她从我眼前飘过去,她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少年缓缓道。
“那为什么她如今还是活的?”姜婆婆淡淡道。
“她被璇姬带回了客栈,既是她带回去的人,如果被杀死在客栈里,恐怕惹他们起疑,万一查到我身上,免不了惹来麻烦。因此我假称去诊断,将毒逼入她心脉,毒液不会立刻发作,只会沿着血脉慢慢渗透,使脏腑慢慢溶解**,三天后才会死。此毒发作时形貌恐怖,七孔流血,形似瘟疫,他人避之不及,自然不会去查她。此时璇姬他们已经走了,等下一次再回云山镇只怕是多年以后。只是我没料到璇姬会有带她走的打算,还好你过来解了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要的人,她肯定会给你。“
“毒下了吗?”
“下了。”
姜婆婆吁了一口气。
少年道,“不过,在我探入她心脉的时候,我自己心思繁乱了一下。”
姜婆婆叹气道:“璇儿进来了。”
少年道。”我略一分神,同心咒的咒灵竟不知怎地,跟我自己的毒一起,进了这孩子的身体里。我想要召回,可是这时璇儿已经走到我身边,我怕璇姬起疑心,只得放开了手。”
“你是说,同心咒被你逼到这孩子的心脉里了?”
“大约吧,反正现在不在我这里。”
“你怎不召回?”姜婆婆道。
“我试过了。“少年道。
姜婆婆回头看着他。
“召不回来。”少年道。“从咒灵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起,就似乎彻底与我无关了,不仅对我的召唤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也一点感知不到咒灵的动静,更无法感知璇姬的状况。”
“你是说,如今这咒的一半在璇姬身上,一半在这女孩身上?”
“论理是这样。”
“这不可能,同心咒结同心,这咒只能在情人之间结下,这咒不可能种上。我明日……去云中山一次,看看有没有把咒召回的法子。”
“不可,你我皆沉寂多年,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上云中山,途中若是暴露了身份,得不偿失。”
姜婆婆不语。
少年冷笑一声道:“罢了,三天后这孩子死了,咒灵自然就散了。”
“你……真舍得?”
“我从璇姬那里骗来这咒,是为了利用咒灵的力量与太和军争战。如今羽蚀已死,我早就不是将军,留着这东西也无用。”
“除此以外,别的呢?你舍得吗?”
少年沉默半晌。
女孩迷惘地看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