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个过于社死的可能性,语气变得笃定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算是真的要跑路,也绝对会提前计划周全,带齐所有关键物资和后手,怎么可能像那样什么都没准备,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连夜狼狈逃走?这不符合我的风格!” (他对自己这点奇怪的自信倒是回来了。)
惰沿着妒提供的这条思路稍稍发散,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回忆道:“…没错。你离开后第二天一早,我确实去过你的房间……里面打扫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你那些瓶瓶罐罐(可能是能力相关物品)、常用的工具、甚至你囤积的一些稀有材料……都好好地放在原处,一样都没少。确实不像是提前计划要远行或者跑路的样子……”
这个结论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如果不是主动计划性跑路……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很可能是在极度意外、仓促、甚至可能是被迫的情况下离开的。
惰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
妒瞬间读懂了他未言之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所以,不是我自己觉得丢脸跑的?
是……被尊用什么意想不到的方式,直接逼走的?!
甚至可能连反应和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离开了?
妒感觉这个新推论,好像比“自己要脸跑路”还要更丢人一百倍!
前者至少还能说是自己主动选择,虽然是出于一个丢人的理由。后者简直就是被人轻而易举、甚至可能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扫地出门了!
这已经不是“莫欺少年穷”的剧本了,这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被碾压”的耻辱纪录!
妒的表情彻底垮掉,生无可恋地瘫进沙发里,喃喃道:“……算了,你还是当我就是死要面子才跑的吧。”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被轻易碾压的废物,他宁愿当个死要面子的怂包。
至少后者听起来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主观能动性?(虽然也没多多少)
“~”惰不知又从哪个异次元口袋里摸出一截巧克力,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一边用黏糊糊的声音问道:“所以?伟大的前·王阁下,您准备怎么办?”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闲。
妒(彻底放弃治疗,生无可恋地学着惰的样子,把自己更深地陷进对面的沙发里,仿佛想被直接吞噬):“…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再摸点情报,现在还啥也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
惰房间那扇不算太结实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明显带着压抑不住怒气的身影闯了进来,声音又尖又亮,充满了控诉:
“好啊!我就知道你不在自己房间,肯定就在这儿躲着!”
妒茫然地扭头看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惰这儿跑?)
来人正是“欲”。他显然没打算给妒任何反应时间,妒脸上那纯粹的茫然落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装傻”和“挑衅”!
他根本不管惰还在旁边啃巧克力看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沙发前,一屁股就坐在了妒瘫坐着的那个沙发的扶手上,身体极具压迫感地倾向妒。
然后,他猛地摘下了左手一直戴着的丝质手套,直接用食指就戳上了妒的脑门,力道不小,瞬间就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你个没良心的!”欲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控诉,狐狸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睡得多香!正摸着我上次好不容易从‘生界’淘来的那颗千年夜明珠做着美梦呢!结果门‘哐当’一声就让人给踹开了!”
他另一只手里的精致手杖气得狠狠跺了跺地面。
“我一看!是尊!浑身就松松垮垮系着条浴巾!那身材那气势!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这漫漫长夜寂寞难耐,是来找我深入交流、疏解一下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悲愤交加:“结果呢?!结果他直接把我按在桌子上!逼着我加班加点给他画城堡地图!画不完不许睡!我的夜明珠都被他吓得滚到床底下去了!”
欲越说越气,戳着妒脑门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我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尊大半夜抽什么风!结果我撇眼一瞧——”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手杖再次重重敲地:“他身上裹着的那条浴巾,一看花纹和料子就知道是你的!”
“肯定是你!妒!一定是你半夜又哪里不痛快,跑去招惹了尊,结果把这股邪火引到我头上来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过是不是!”
妒心里当然门儿清,欲这通火发得不算完全冤枉自己(毕竟尊的怒火源头确实是他),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熟练地开始狡辩。事实上,和尊相处(斗智斗勇)的这两天,让他感觉自己的演技和应急扯谎能力简直呈指数级增长。
于是,他立刻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摆出一个十足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的姿势,脸上瞬间挂上了“天大的冤枉啊”的表情,演技堪称精湛:
“冤枉啊~欲!你这可真是错怪好人了!”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那叫一个诚恳,“晚上尊在他自己的房间睡得好好的,我哪有那个本事去撬开他的门招惹他?再说了,我刚回来,脑子空空什么都不记得,连我自己的房间和惰的房间在哪儿,都还得靠你昨天‘好心’领路才找得到。我上哪儿去知道尊具体住在哪个角落啊?”
他巧妙地把“迷路”和“需要领路”的锅甩回给欲,暗示自己是个连路都认不全的“失忆小可怜”,根本不可能有作案能力。
欲听到这话,果然迟疑了一下,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了个小孔,呲呲地漏了点气。他戳着妒脑门的手指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对啊…… 欲心想,这混蛋现在是个失忆的傻子,城堡结构复杂得跟迷宫一样,在自己给他绘制地图之前,他确实没机会知道尊的具体住处……这看起来合情合理。
——这确实是每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但谁能料到,他们那位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尊上,偏偏就在当天晚上,自己主动、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妒的房间,并且非常理所当然地就跟他挤在了一张床上呢?
这种离谱到家的操作,已经完全超出了欲那精于算计的商人脑回路的想象范围!
妒看着欲脸上明显动摇的神色,内心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对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那……”欲被堵得一时语塞,找不到直接反驳的理由,眼神开始四处乱瞟,试图寻找别的突破口。他的目光最终又落回那条关键的浴巾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那为什么尊身上裹着的,偏偏是你的浴巾?这你怎么说?!”
对此,妒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脸上露出一种“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无奈表情,非常自然地从旁边拿起了昨晚惰借给他的那条深灰色浴巾,在欲面前晃了晃:
“唉,这还不明显吗?估计是佣人粗心,把我和惰的浴巾弄混了,放错了房间。”他叹了口气,演技越发纯熟,“你看,昨晚我浴室里找到的就是惰的这条。这不,我今儿正准备洗干净了还给他呢~谁知道尊那边是不是也被佣人放错了,不小心把我的浴巾当他的用了?”
他巧妙地把“尊主动来拿”偷换概念成了“佣人放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欲盯着那条确实是惰常用款式的深灰色浴巾,张了张嘴,彻底哑火了。逻辑上……好像……确实……说得通?毕竟城堡里的佣人偶尔出点小差错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那聪慧的、能力至上的尊,真的会因为一条浴巾放错了就半夜抽风跑去逼他画地图吗?这理由似乎又有点牵强……
就在欲嚅嗫着嘴唇,哑口无言却又心有不甘的时候,妒慢悠悠地、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放出了最后的王炸:
“要不……你回去自己房间的浴室看看?”他眨眨眼,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试探,“说不定……你昨晚用的那条,其实才是尊的呢?”
轰——!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欲!
他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他开始拼命回忆昨晚的细节……浴室的光线确实有些昏暗……而且!而且他昨天晚上心思全在那颗新淘来的、流光溢彩的千年夜明珠上!浴巾这种平常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施舍多少注意力!完全是随手拿起来就用了!
那万一……万一佣人真的给放错了呢?!万一他昨晚擦遍全身的那条,其实才是尊的私人浴巾?!
欲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现在的情况,起码有50%的可能就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尊昨晚脸色那么臭,一脚踹开我的门!
原来不是我惹了他,是我不小心“玷污”了他的私人用品!
这种丢面子的事情他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能憋着火,找个画地图的借口来我这里发泄怒气!
所有的一切在欲那颗善于脑补和交易的脑袋里诡异地转了个圈,竟然奇迹般地把所有逻辑都连上了!甚至为尊的行为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且符合他身份性格的解释!
想到这里,欲哪里还坐得住!
他猛地站起身,再也顾不上找妒的麻烦,甚至连句告别都没有,直接扭头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惰的房间,离去的步伐甚至带着一丝激动和迫不及待——他得赶紧回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说不定还能拿着这条“尊的浴巾”做点文章……?
看着欲消失的背影,惰慢吞吞地啃完了最后一口巧克力,推了推眼镜,看向对面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甩锅 祸水东引操作的妒,黏糊糊地评价道:
“啧……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