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准脸上也露出不解,听到这句问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跟你没关系?”楚域困惑的蹙起了眉。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主角”?
“什么‘杀戮者’?”这时,疯癫的室友不屑的哼了一声,“老子是这山里的王。”
“……”楚域看着他语调混乱、神情恍惚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干嘛相信这货说的话?
他正打算在“守阳村”中寻找其他线索,室友又大喊一声:“想不想活着离开这儿?那就都听我的,因为我是你们的救世主!哈哈哈哈哈!”
他说完,便狂肆的笑了起来,瞧上去精神极度不稳定。
楚域:“……”
好了,可以直接忽略这个人了。
楚域向外走去,想到别处看看,李淮准却喊住了他:“你不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么?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耳熟?
经他提醒,楚域隐约觉得是有些熟悉,不由再度看向室友,细观之下,猛然发现他竟是之前《暮山景区》任务三中遇见过的那名“中二病”,原本困惑的眸色间,带上了些许诧异。
怎么是他?
真是巧合么?
印象里这个人自命不凡,总是用一些夸张的词调。
楚域之前只当他玩尬的,现在再看,他却在毫无生存几率的景区内一直活到了现在,必然有过人之处。
或许,他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李坏坏,能治么?”楚域说着,指了指脑子。
黑市医生散漫的撇了他一眼:“他是疯了,不是伤了,治不了。”
“啧,那就麻烦了。”楚域蹙了蹙眉,“他到底怎么疯的?”
就在这时,趴在头顶的小啾啾忽然长啸一声,展翅飞向空中。
楚域猝不及防,就看到原本贫瘠的焦土上,莫名出现五彩斑斓的蛇群,正吐着信子向此处游来。
那些毒蛇都是老朋友了,他曾在村中礼堂中,与它们大战过,不由骂了一句:“我去,怎么又是这玩意儿?”
“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楚域心生警惕,望向四周。
难道送葬队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但随即就发现,蛇群游走的方向,与其说是他们,倒更像是冲着疯癫室友来的。
这次的目标换人了?
为什么?
室友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不能死在这里。
李淮准递给他一把手术刀,随口说了一句:“自己想办法。”便只身上前,准备冲入蛇群中,被楚域一把扯住——
“不用浪费时间。”
他说着,冲着小鸟招了下手。
下一秒,毛球已经化作金翅大鹏,几脚踹开蛇群后,停在了两人面前。
蛇群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更多小蛇嘶嘶叫着逼近他们,却都被大鹏鸟啄了个稀烂。
李淮准了然的展了展眉,瞥了眼疯癫的室友:“把他带上。”
楚域当即拎起室友的衣领,几步跳上鸟背。
室友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惊恐的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别过来!”
楚域啧了一声,直接一手刀敲晕了他。
金翅大鹏随即展翅而起,扶摇直上,远远将蛇群甩在了身后。
李淮靠着鸟背,垂眸看向昏迷的室友:“它们为什么要杀他?”
“或许又要生祭活人。”楚域随口猜测,“《暮山景区》任务一时,我们就被‘守阳村’的老头骗去礼堂,差点成为了蛇群的食物。”
“不是我们,是你。”李淮准懒散的强调道。
他表示自己可没蠢到成为他人食物,并十分痛惜的叹了口气,一副“孩子独自在外,就是容易受骗”的神情。
楚域见状,不由抽了抽眉角,提醒道:“你当时也在。”
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管他,现在就不要在这儿立好家长人设了。
没想到,黑市医生愈发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出去一趟都学坏了,开始怪爹了。”
楚域:“?!”
他够了噢。
打算占便宜到什么时候?
金翅大鹏在暮山景区内来回盘旋,两人则躺在鸟背上发呆。
调查再度陷入僵局。
楚域想到那些蛇,不由道:“‘五行缺木’当时扮成我的门徒,和我一起进入了村中礼堂。他还控制池清,让她没办法瞬移逃走,假借救她的名义在我面前演了一波。说实话,你当时知道他的身份么?”
李淮准摇了摇头,闭目养神十分悠哉:“我虽然是管理员,但并不能事事未卜先知。否则,也不会跟你一起困在这里。”
他当时只是觉得“五行缺木”有点危险,不似表面那般人畜无害,所以刻意疏远了他。
不过没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中了“五行缺木”的招。
“后来呢?后来在《炸学校》,你是不是跟他合作了?”
“算不上合作,各取所需而已。”黑市医生坦然应道,“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这样,只不过有一些相安无事,有一些不太愉快。当然,让我不愉快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最后一句,说得很是心惊。
“那我呢?”楚域看向他,忽然道,“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问题,让李淮准有些愣怔。
他似乎没想到他会将话题带到这儿,愣怔之后蹙起了眉。
见他不回答,楚域又追问道:“也是各取所需么,我这里又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李淮准神情间的哑然,渐渐被一抹坦然替代:“我对你当然有所图,因为你来到宿舍楼的意义,就是来杀我的。”
楚域听到他对自己有所图时,心中刚生出一丝欢喜,后一句话便又迅速将这种心情打入深渊。
因为李淮准说得太过平静,如同在说别人的生死一般,让他心中发痛。
他微微攥紧了双手,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杀你,坏坏。这是你赋予‘杀戮者’的理由,但不是我来宿舍楼的理由。”
李淮准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许讽刺:“那你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是来拯救我的?”
他似是觉得有些可笑,脸上的讽刺愈盛:“我当初创造你的时候,把你写得这么善良么?你为什么谁都想救啊?是还没有看够人性的丑恶么?”
宿舍楼中的那些室友,只要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自相残杀。
而楚域每一次都愿意相信他们,甚至不遗余力的带他们走出困境。哪怕遭人背弃,哪怕因此身陷险境,只要下一次有人向他求救,他依然会伸出援手。
这样的楚域,让他觉得可笑又刺眼。
如今,他居然妄想救他?
简直滑稽。
“这些室友自私又冷漠,而创造出这样宿舍楼的我,更是罪魁祸首,让他们和我一起死在宿舍楼里,难道不好吗?”
李淮准的每一句质问,都带着深深的厌弃感。
楚域看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几乎心如刀绞。
他知道那些自私的施暴者,那些冷漠的旁观者,那些怯懦的受益者,都让李淮准十分厌恶。
他设计出那样的关卡,一次又一次试探这些丑陋,任由它们摊在自己面前。折磨他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他看似漠视生命,将室友随意做局,但最终,却又放过了他们。
他并非真想赶尽杀绝,他想杀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你一次次做局,只是想要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他们并没有那么糟糕。”楚域轻声开口道,“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在生死面前,即便是心中很小的恶意,也会被无限放大。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试探人性,没有意义。坏坏,你看到的那些恶,其实并不是全部,至少不是他人的本意。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或许也愿意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李淮准微微睁了睁眼,随即蹙起了眉:“那只是你以为,不要试图揣测别人。”
“你年少时创造的角色,正直、善良、富有勇气,是你期盼自己长大后成为的样子。哪怕是绝境之中,你写下的最后一个角色——‘杀戮者’,他也依然没有放弃你,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你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弃过你自己。”楚域看着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呢?或许你会看到,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和煦得多。”
这一句话,让李淮准原本懒散的面容,浮上一抹愕然。
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心中还尚存期盼,神色一时有些失控。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杀戮者”时,第一次看到自己创造的角色出现在面前时,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那些早已埋葬的天真,此刻却被另一个人说出来,让他不由愣怔。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和他相处时,都能让自己心绪震荡?
为什么明明他一心求死,听到他这样说时,又希望那些话都是真的?
“坏坏,你愿意相信我吗?”楚域说着坐起了身,伸出手,指向远方,“你看,即便是绝望的焦土上,也能开出希望的花。”
他的语调笃定而又有力,李淮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双眼微微睁大。
只见视线尽头的山坳间,现出点点殷红。
那些花分明生得很不起眼,小小的一朵,却在焦土上迎风绽放。
那样骄傲,那样倔强,那样灿烂。
“坏坏,我们一起找到四百零四号寝室,一起离开宿舍楼吧。”
楚域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温和的浅笑,阳光打在脸上,让原本冷峻的五官变得夺目而又灿烂。
李淮准愣怔的看着他,一直看了很久。
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李淮准:“从科学角度来说,火灾之后的土壤尤为肥沃,更适合植被生长。所以,焦土上开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审视.JPG)
楚域摸了摸鼻子:“但你还是甘愿被我骗了,说明什么?说明你对我是真爱呀!”(逐渐嘚瑟.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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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朝花夕拾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