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回廊 第14章 两具尸体

下坠。

失重感持续的时间比俞陌预想的要长——仿佛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粘稠的黑暗，直到后背重重砸在某种坚硬的平面上。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栋摩天大楼的天台上。风呼啸着灌入领口，远处是无数灯火通明的建筑，霓虹灯牌闪烁着陌生的广告语。这不是他记忆中的任何城市。

「副本【双生大厦】已加载」

「规则：杀死你的镜像」

「剩余时间：23:47」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俞陌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同样的裂痕眼镜，甚至连右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对方的眼睛是纯粹的银色。

"终于见面了，原版。"镜像俞陌微笑道，"我是第47号克隆体。"

镜像体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走向天台边缘，示意俞陌跟上。从这个角度俯瞰，整座城市呈现出诡异的对称结构——以大厦为中心，两侧的建筑物完全镜像复制。

"系统最初设计我们是为了计算人类的最优解。"镜像体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和俞陌本人分毫不差，"但你产生了变量。"

他调出全息投影：

俞陌在迷宫中救下程星（概率计算显示应放弃）

俞陌坚持带所有幸存者离开末日孤城（违反生存逻辑）

俞陌篡改程星的记忆锚点（直接触发系统警报）

"这些选择都不符合Σ级计算体的行为模式。"镜像体的指尖划过数据流，"除非——"

天台的门突然爆裂，军官程星持枪冲出，子弹精准穿透镜像体的太阳穴。

"除非你早就被污染了。"倒在血泊中的镜像体仍在说话，"被那个错误代码…LOVE…"

军官程星的状态很糟。他的制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数据缺失形成的黑洞，左臂已经半透明化。

"他不是克隆体。"程星用枪管翻动尸体，"是系统生成的清理程序。"

尸体口袋里露出一截金属。俞陌掏出来，是把刻着二进制代码的黄铜钥匙，柄端镶嵌着微型显示屏，正倒计时：

00:23:47

"你办公室的暗格钥匙。"程星的声线不稳定，时而像本人，时而像电子合成音，"系统…在现实世界…也建了镜像空间…"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是银色数据碎片。俞陌的Σ能力自动解析出这些碎片中的信息——

现实世界中，张子扬（年轻版）正用这把钥匙打开俞陌治疗中心的某个保险柜。柜子里是台老式投影仪，播放着：

幼年俞陌和祖父在实验室

祖父将注射器扎进他的后颈

液体颜色和程星脊椎中的完全一致

大厦开始崩塌。

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下方无底的虚空。军官程星的身体加速数据化，他抓住俞陌的手腕：

"规则说必须有一人跳下去。"

"但没说是谁。"

他的笑容和主世界的程星重叠在一起，然后猛地将俞陌推向安全区域，自己仰面坠入深渊。

下坠过程中，他的嘴唇开合，传递最后的信息。即使没有声音，俞陌也能读懂那个口型：

"找到镜子里的我。"

钥匙的倒计时归零，显示屏切换成一行字：

「第七实验室最终协议已启动」

俞陌在传送白光中最后看了一眼崩塌的副本。

镜像体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官程星的制服外套。口袋里露出照片一角——

那是现实世界疗养院的监控截图，日期显示为昨天。

画面里，穿病号服的程星（少年版）正将某样东西藏进枕头下。

放大后清晰可见：

一把和俞陌手中一模一样的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