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回廊 第12章 伪造的日出

阳光刺入视网膜的瞬间，俞陌下意识闭眼——但灼烧感仍在。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际的温室内。头顶的"太阳"是巨大的LED灯板，光线精确模拟着日升日落，温度却恒定在23.47℃。手腕上的系统提示闪烁：

「副本【日光温室】已开启」

「任务：培育一株记忆之花」

「警告：禁止触碰其他玩家的植株」

三米外，程星正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种植槽。他的机械脊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后颈处一个新鲜的缝合伤口，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

"看脚下。"他用气音说，指了指俞陌的靴子。

泥土里埋着半块破碎的镜子，倒映出的不是俞陌的脸，而是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温室中央的公告板突然亮起：

「种植指南」

1. 将最痛苦的记忆注入种子（槽位已预装）

2. 用血液浇灌

3. 开花时摘下果实，换取自由

俞陌的种植槽里躺着一粒珍珠白的种子，触摸瞬间，Σ能力自动触发——

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戴鸟嘴面具的人往静脉注射银色液体

玻璃窗外，祖父正在记录数据

"系统在用我们培育副本素材。"程星突然掰开自己的种植槽，里面不是种子，而是一颗人类臼齿，牙根上刻着Σ-7-17，"这是我第17次重置时拔掉的。"

他的血滴在牙齿上，土壤立刻翻涌，钻出一株茎秆透明、内部流淌着代码的植物。

程星的植株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顶端结出个发光的花苞。当它绽放时，俞陌的Σ能力再次失控——

花蕊里是段全息录像：军官程星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怀中抱着个昏迷的孩子。那孩子抬头瞬间，露出和俞陌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用你的童年记忆设计了我。"程星捏碎花朵，代码汁液在他掌心拼出地图，"温室地下有主机房。"

突然整个温室警报大作，其他玩家的植株集体暴走——

一个男人的植物结出妻子临终场景

少女的藤蔓上挂满自杀工具

所有果实都在尖叫

程星拽着俞陌跳进自己植株下方的地洞，根系组成的阶梯螺旋向下，每一级台阶都嵌着枚程星不同时期的牙齿。

地下空间像巨型生物的腹腔，无数树根纠缠成服务器机架的模样。中央主控台上落满灰尘，屏幕却一尘不染，显示：

「第七实验室记忆库」

「最后访问：23年前47天」

「操作者：俞博士」

程星的后颈突然裂开，银色触须接入主机接口。海量数据涌入俞陌的Σ视野——

祖父在主机前录制摇篮曲

年轻版张子扬偷偷删除关键文件

系统日志里反复出现的错误提示：「指令冲突：LOVE」

"这不是温室..."程星的声带被数据流干扰，变成电子音，"是系统的记忆消化器官。"

主屏幕突然切换，显示现实世界的监控画面：张子扬正在俞陌治疗中心的地下室，往某个培养舱注入液体。舱体内漂浮着——

少年版的程星。

他们被暴走的植物根系逼到角落时，一株蓝色藤蔓突然卷住俞陌的手腕。它顶端结着颗半透明果实，里面悬浮着苏玥的眼球。

"接...入..."果壳裂开，传出她断断续续的声音，"用...戒指..."

俞陌手上的齿轮戒指突然发烫，与主机产生共鸣。整间地下室震动，根系服务器纷纷脱落，露出后面的金属门——

门上用血写着：

「当所有Σ级汇聚于此，神将陨落」

程星用军刺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甩在门上。血珠不是向下流，而是横向组成一行新字：

「或者重生」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只苍白的手，抓住程星的手腕。

那只手无名指戴着和俞陌相同的家族戒指。

现实世界，治疗中心所有患者突然集体起身，用程星的声音说：

"找到镜子之前，别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