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都过得挺正常,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工作工作。和之前的生活没什么大差。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心理有了很大变化,没有压力的生活当然更自然。
除了收到几个来自后妈和继姐的电话,不知道她们又想干什么,反正不会有好事,通通不接就是了。
可笑的是这两人成天这样骚扰她,倒是自己的亲爹,出国后一点消息也没给,定期的学费生活费转账也自己停了。
还有近几天凌予羨联系了她的心理医生,典型的报好不报坏,真正难受的时候就抗拒从医,现在好多了才想起来咨询咨询。
凌予羨一贯看的心理医生是一个在华国的医生,她们通过远洋视频通话进行心理咨询。只有需要药的时候她才会找伦敦的医生。
“好久不见,予羨。你现在看起来状态不错,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我谈恋爱了?似乎……”
凌予羨东删西减地给她阐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大概是说,遇到了小时候的好朋友,两个人突然在异国有了几次相遇,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好过得多,但同时自己心里也感到惶恐不安,她对这种没有依据、没有支撑的感情感到惶恐不安。
“谈恋爱了?那是很好了。”袁医生笑了起来,像是看到吾家有女初长成。
“予羨,建立新的关系是一件很值得尝试的事,里面可能会有礼物,也可能面临挑战,这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你已经走出了最难的第一步。保持自我,不要迷失,然后就尽情享受吧。你愿意给我分享一些你们的恋爱日常细节吗?我喜欢听年轻人的恋爱故事,那充满希望和力量……”
袁医生满脸笑容,充满鼓励的力量。
要开学了,上学期没画完的设计稿应该赶一赶了,还差个收尾工作,然后就是应该开始着手准备制作了。
这套设计她是想自己私下开展,还留了另一套要做毕设,在皇艺的最后两个学期、三分之二学年,她要解决了两套完整的设计,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事,算很赶的了。
本子上的手稿要算尺寸,转电子版,还要转3D,找布料,做白坯样衣……最近挺有得忙了。
或许也可以出去逛逛,古着店或者布料店什么的,说不定会偶然收获一些新的小巧思。
大概的是民国旗袍马褂基础版型结合法式立体裁剪,旗袍的柔软曲线结合布料褶皱的扭曲排布。
她上学期末也托了一个同校同专业、而且还是华国同胞的研究生学长帮她找几样国内传统服装工艺的细节布料,学长刚好长假打算回国一趟,也应下了她的请求。
两个人品位审美很相似,也都某些服装设计作品也都很喜欢做国风,最初认识就是因为彼此都想找身为华国同胞的对方当自己的服装模特,后来熟悉了也一起合作过几组作业,还挺有默契的。
他在国内过完假期,正好今天回伦敦,他们俩约好在学校见面。
凌予羨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材料了,虽然她面上不显。她被生活磨剩下的、额外的热忱全部点在她选择的专业上了。
今天就是约定好搬家的时间了。
说是搬家,其实只要凌予羨人过去就好了,那边已经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她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俞景澈办事总是很妥当,人更是体贴。
凌予羨打算继续租着这间公寓,而她暂时不需要用的东西也先存放在这儿。
这样会方便一些,也会让她安心一些,在完全的的变化里保留一些让自己适应的不变空间。
这个举措算是她面临即将来临的生活突变的自我防护,完全看不透呢,没有走到最后谁又知道这个突变是好是坏呢?
凌予羨答应了俞景澈提出来的今晚来接她一起吃饭,吃完饭他们就直接一起过去,然后这算同居了?
不,俞景澈的别墅占地面积可不小,他们俩是分着房住,也就在房间以外的公共空间有少数见面机会,其实开学后她多在学校,俞景澈看起来工作应该也是很忙的。更像集体宿舍,不,应该是合租,他们不是一群人,而只有两个人。
所以……凌予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们俩的恋爱关系(?)感觉起来怪怪的,从头到尾、形容不出来,但根本不需要形容,就是肉眼可见的怪了。
“予羨。”
熟悉的声音,淡淡的、温润尔雅,如清风似明月,正如其人。
不似俞景澈的清冷低沉,这道声音一如既往是温柔亲切的。
“啊,学长,你回来了啊?”凌予羨从笔记本电脑上稍抬头,只回应一声作答,手在键盘上操作到完整的一个步骤才停下。
张时序拖着一个28寸大行李箱进门。
凌予羨看到箱子立马迎了上去,上去迎箱子,而不是人。
张时序无奈笑了笑把箱子递给她了。
“等会儿给你报销。”凌予羨怕他报假账微信提前问过老板了,不是怕他报多,反而怕他少报。
凌予羨对人总是边界感很强,即使他们已经认识两年了。
张时序此刻就看着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正在箱子里翻动的凌予羨。
“你还是很靠谱的,选的布料样式都很特别”,凌予羨正爱不释手地摸着一匹明黄底色绣牡丹的蜀锦。
此刻她心情大好:“等会儿请你吃下午茶。”
这个“等会儿”其实是等了有好一会儿,但张时序一直都很有耐心等她。
两人偶尔交流一些专业方面的观点,或张时序分享他在国内收集材料时的发现,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凌予羨看完行李箱里的材料,又把电脑里差点进程的稿子补完,才随着张时序离开。
两人走到了学校外围的一家咖啡店,里面有很多同校生光顾。
凌予羨对着手机聊天框正在打字。
张时序的眼神越过咖啡店菜单正在看她。
“你点好了吗?”凌予羨把一个定位发给手机屏幕对面的人之后才抬头。
“好了。”
凌予羨叫来服务员说清张时序选的餐品之后,自己要了一杯香草拿铁和一块开心果覆盆子蛋糕切块,要了打包。
伦敦日日阴云密布,外面天色已近黑。
餐点上全了的时候,凌予羨看了一眼手机锁屏,六点零七,一条消息。
简短的两个字,“到了”。
“我晚上约了人,要先走一步了。”
算习以为常了,凌予羨的请客不是普遍观念里那种在一块吃饭,而是你挑菜她买单,到买完单这步她就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两年的相处就是这样。
走到门边她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不大,一丝半点蒙蒙地下。
咖啡店很有商业头脑,一直有在卖伞,张时序那边不需要担心。
在伦敦的马路要靠左行驶,所以车顺势停在对面,一共没几步路。
凌予羨喝了一口拿铁,低头看看手里的蛋糕和包,正考虑着要直接顶着这似有如无的雨跑出去。
抬眼的那刻,黑色的瞳眸被身旁路灯照得微微泛出金褐色光芒,琥珀一般。而她的眼底,此刻映照出来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人正自马路对面向她走来。
还是黑色大衣,内里是黑色西装白衬衫,一丝不苟,暗红色领带是唯一的亮点。
对方越走越近,身影越来越明晰。
直到那把伞出现在咖啡店的屋檐前下方,对面人的影子笼在她身上。只需要走出一步,从屋檐下到黑伞下,走到那个人身边……
当然凌予羨也这样做了,没有一丝雨落到她身上。
俞景澈带着她走,以雪松冷杉为主调的香水味和她樱花香的洗发水气味混在一起,没有丝毫突兀,很自然的搭配。
他身上还带着些冷气。
非必要情况,俞景澈好像并不常让司机来开车,就像家里基本没有佣人一样。
俞景澈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伞和车顶有小部分重叠,稳稳当当没有让她淋到一点雨。等到凌予羨坐好,关上车门他才自己走到另一侧的主驾驶位。
俞景澈坐好后看了眼凌予羨,侧过身打算给她系个安全带。
凌予羨伸手递出一个蛋糕打断了他。
俞景澈小时候很喜欢像青苹果、覆盆子这类酸甜口的水果,也很喜欢甜品,虽然不知道他现在长大了口味有没有变。学校门口这家咖啡厅的蛋糕一向广受学生好评,他也会喜欢吗?
“给我的?”俞景澈面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愉快。
“是,现在就吃掉吧,不然要化了。”
“好,谢谢。”
车内狭小昏暗的空间,两人均无言,只车载音响在播放着没有人在听的歌。
俞景澈拿着那个比他手小很多的叉子在吃蛋糕,由于从小的训练,他吃东西的仪态一直都很优雅,非常具有观赏性。
凌予羨的手指一个一个地刷着视频,机械式地翻动,实则没有一丝一毫注意力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俞景澈吃完这一小块蛋糕,收拾完垃圾,接着像他先前打算的那样,他再次侧身,伸过手臂给凌予羨系上了安全带。
还是没有人说话。
这是很亲密的动作,不过发生在一对情侣身上并不会奇怪,不是吗?
然后车子才发动,行驶路上、在雨雾里。
直到黑色宾利的影子消失在眼睛可即处的尽头。
另一道身影走出咖啡店,他撑伞同样走入雨里,他手里还拿着另一把合着的伞,都是咖啡店里买的。
他从反方向离开。
作者没话要说[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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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