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寻风之季 第28章 低贱品

围着银布看的珍珠人大多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离银布最近的是一名外貌呈男性的珍珠人，它的身边没有舞伴，那双水润却毫无生机鱼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银布，那下面正是他的舞伴。

“完成度小于70%的低贱品，还是太脆弱了。”它背对着光，眼底一片数千米海底般的阴沉，珍珠人自言自语着，眼神中没有任何惋惜与悲伤，似乎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灯或是其它廉价的工业实验品。

失去了舞伴的珍珠人随后沉默地转过身，前面的珍珠人纷纷为它让开一条路。

在路过亚伦和戴斯顿二人时，它略微侧头，露出一个欣赏的笑，低沉道：“多谢。”

路直通到门口，珍珠人推开大门走出，只留一声嘭响回荡在大厅。

费里塞看着亚伦的神态表情，是跟之前一样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但这种“无所谓”便是让他最心烦的东西了，他知道他在暗里布置着什么，但亚伦只愿意把更详细的内容告诉那个非魔法师的宝石商，这种人属于…被魔法界秩序部逮住关起来，都好像也在他计划内的危险分子前列。

四人逐渐从人群中走出，远离这片沉默的喧嚣之地。

费里塞勉强压住怒火，轻声道：“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利用珍珠人的模仿能力，诱导其中的人模仿你们的大幅度动作，而它们的身体柔韧度事实上根本完成不了这些动作。”

“虽说这些珍珠人的动作一致，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它们的幅度和舒展度都有极大的不同，如果将这个王城的居民全部比作同一个产品，产品只要足够多质量总有差别。科里森先生是想到了直接通过模仿诱导，来实验这些珍珠人是否在质量上，或者说是否在与人类的生理相似度上有差别？”缪乔停下脚步，其他三人见已经走到了人群听不到他们交流的距离，便也一起停了下来。

缪乔在短暂思索后快速否定掉了猜想：“不对，科里森先生怎么保证其中有人的质量一定会差到能碎裂？”

亚伦接受到女孩热切求知的目光，指向了一旁的戴斯顿：“这里我要感谢克尔少爷，他观察到了刚才那名刚出去的珍珠人看着舞伴的眼神中有股厌恶，我们没有捣乱的时候它也在暗暗使劲儿，好像存心要毁掉舞伴，我们干脆将计就计了。”

戴斯顿还在思索着什么方法能获得佩尔王城的更多信息，忽然见旁边的人冲他笑道：“顺便克尔少爷舞跳得不错，期待下一次成为您舞伴的机会。”

“好。”戴斯顿看着亚伦一脸笑意盈盈，难得的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后他也不打算收回了，克尔少爷已经回归沉默，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把亚伦收为自己出席宴会时的固定舞伴。

像这样女步技艺精湛，也挺养眼的人是不多见了。如果亚伦放在普通界绝对会是他那里极抢手的存在。

缪乔对不知哪句话若有所思，小声悠长地发出一声“哦”后在半空点着头。

“我就知道！”费里塞的目光正好停在缪乔身上，攥拳空空一挥臂，他就知道偶然间看到亚伦路过一对珍珠人时悄悄突兀伸出的一只脚绝对有原因。

“啊？…哦。”缪乔歪头，不理解莫名兴奋起来的自家兄长但选择了尊重，“知道就好。”哪怕她不知道费里塞知道了什么。

很快，大门被再次打开，此时进来的并不只有那个失去了舞伴的珍珠人它身后多了两个宫仆，它们手中各抱着个花色不同的罐子和一把铲子，一齐朝银布走来。

连银布都没有掀开，其中一个便弯下身，用一种特殊的铲子准备将粉末装入怀中彩色玻璃质感的罐内，粉末刚碰到瓶口，旁边的另一名宫仆突然用手抓住了它的手腕，向它摇了摇头，将粉末扫入了自己手中外表灰扑扑的罐内。

拿着彩罐的宫仆转头看到那四个外乡人，跟旁边的珍珠人说了些什么，很快那处案发现场便被堵了个彻底，宫仆慢慢走了过来，挡在四人面前，让他们无法看到具体清扫动作，眼尖见缪乔正要从它旁边绕过去，便张开一只手，缪乔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

“你要干什么！”费里塞立刻对宫仆出声。

确认她不会再向前后宫仆才收回手，低下头，仿佛是在无声地请求，又像是在委婉地警告。

缪乔颇有些无奈加安慰地拍了拍费里塞的肩，他转头只看见那两个奥维沃卡来的人朝向厅门走去的背影。

厅门外已经有宫仆候着了，依旧是前后围堵着将他们带离，直接在宫殿外停下。

宫殿门是敞开着的，四人还未踏出就感到了不对劲，宫殿外围满了穿着朴素的珍珠人，它们为四人提前留出了一个通道，后面的人看到外乡人来了，皆是前呼后拥地伸长脖子，希望看得更清楚些。

一路上珍珠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仿佛看着什么稀世展览品般。

趁缪乔心烦意乱之际，旁边不知从哪伸出一只手自下方悄悄抓住了她，缪乔呼吸一滞，她怎么会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那只手的存在？

抓住她的女人大半边脸都被看起来很久未打理过的树棕色的头发遮住，露出的部分则是痴迷地看着缪乔的双眼，嘴唇唯一的血色是干裂引起的树皮般的枯痕，她喃喃自语着：“你的眼睛真好看。”

缪乔被那双根本就不像人有的瞳孔看得莫名有些不安，但考虑到她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暗暗将剑露出鞘，主动移开了眼神。

奇怪的女人不再纠缠缪乔，很快将目标放在了她身后的戴斯顿身上，瞳孔微颤着慢慢放大，要吞下眼前的一切般，全身因兴奋甚至开始颤抖，喉间发出带血般黏滞古怪的笑声，每笑一声，苍白的手便越靠近戴斯顿淡漠的脸一分。

在距离戴斯顿的眼睛只有几厘米时，费里塞看不下去，先拍掉女人仍抓着缪乔的手，再一下打断那双犹如枯槁的手的动作，走到缪乔身边停下，嘲笑起海峡另一边来的人：“心这么大？它的目标这么明确了也不知道躲？还有你，”费里塞的目光转向亚伦，“你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就这么放心另一个更加不明来路的东西接近同伴？”

“费里塞，刚刚它接近我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多！”

费里塞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以及一丝莫名的欣喜，一瞬间正色信誓旦旦道：“我在等你拔剑亲自解决它，下次我会直接打碎……”

“不，你可不能打碎我，你还有好多要问我呢，我还有好多想告诉你呢。”女人疯狂摇着头，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回答着费里塞，但直到他转头才发现，那个女人是盯着亚伦说话的，“你不想知道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