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都是神圣但略显寂静的米白金色轮盘的指针被一小块宝石替代。
宝石?戴斯顿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宝石。
刚刚靠近过的人只有……那个黑发的神秘年轻人,看来是在经过自己的时候放到身上的。
盘面此时浮现出三句话:
〖五分钟内获得的答案一定正确〗
〖改变一样物品的位置〗
〖拥有一次直接穿梭魔法界的机会〗
戴斯顿对最后一个选项产生了兴趣,但他暂时不想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探索未知世界。
现在正是问话的好时候。
趁着指针还没有开始自主移动,戴斯顿直接上手,将指针指向〖五分钟内获得的答案一定正确〗。
那块区域上的字迹如先前一样消失。
果然,在经过他自主选择后便立刻回到了现实。
他一出来就听到正在思索年轻人话语可信度的“假贵族”突然长嘶一声,随即看到他直接瘫倒在地上。
杀手突然如遭骨裂般惨叫打滚,在剧痛中嘶喊着抬起一只手:“我说!”
年轻人则是笑着用手做出“欢迎”的手势。
杀手停止了扭动,痛苦地瘫在地板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咳咳……疯子……”
这个形容不错。
“除了我,还有六……六个人,我们憎恨这些贵族!什么锦衣玉食……只有他们有资格拥有,而我们只能获得奴役!凭什么!
“我们哪里有什么主人,可笑!我们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奴役哈哈哈哈!”
“以及我说谎了…嗯!?”他脸上闪过诧异,本充满恨意和扭曲癫狂的笑全然不见。
〖五分钟内获得的答案一定正确〗
轮盘倒是个不错的测谎机。
“六人都在哪儿?”
杀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快速地用手指着会场内的各个方向,指完便恐慌地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将那几人一一记下:“最后一个问题,亚厉珊德拉的灵魂和圣剑有什么关系。”
这人……没记错的话是奥维沃弗境内芬劳家的一位先辈。
而圣剑则指向那关于九把钥匙的传说。
记忆里幼时的一页逐渐清晰,那是祖父很久前给他讲过的传说故事了。
壁炉内的噼啪声盖住了窗外呼啸的风雪,被记忆浪潮裹挟,漫过思绪。
祖父躺在橡木摇椅上,摇摇晃晃地将戴斯顿幼时本不在意的传说故事道出:
“传说人间的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邪灵自缝隙钻出,到处肆意破坏,人间一片生灵涂炭。”
“而就在这时,天堂神明降下了九个神器击退邪灵。”
本被炉火烤暖,略有倦意的戴斯顿在此刻提起了精神。
祖父的眼睛睁开一道缝,忽然笑了起来,前后摇摇:“第一个神器,是一把曾击退海妖的圣剑。”
……
初春仍有些微凉,但富丽堂皇的聚会厅中没有一丝冷意,吊灯似乎比炉火刺眼些。
年轻人话音刚落,杀手突然张大嘴,眼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只见他死死捏住胸前的衣服,用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扒着地毯,用手爬向年轻人。
指尖过度用力,扭曲得如枯树枝。
颤抖的指尖却在即将碰到鞋尖时停下:“解……药…呃啊!”
声音似快要窒息般沙哑。
一声痛苦的嚎叫过后,杀手整个人开始如加速腐烂的枯叶黯淡下去。
不久化为一阵灰烟,无声无息消失在空气中。
不远处结成冰的香槟酒体积于半空肉眼可见地缩小,变回泛着微黄的透明色。
戴斯顿在环境即将恢复前看向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他说的并不是真相。”
也算是一种询问,他已知杀手撒了谎,但真相还无从得知。
年轻人回头欣赏地望了一下贵族少爷,暗暗将一枚药片于口袋中碾碎。
看向将刚才那人指的同伴,“监督使”一挥手,让仍处于僵硬的他们如气球般漂浮起来。
摆弄人偶凭空将它们绑在了一起,手向下一摆,一捆人便消失不见了。
戴斯顿看着眼前的新鲜景象,能够使时间静止,**漂浮,这些都让他更加怀疑起了旁边这所谓监督使的真实身份。
“感谢先生出手搭救,不知先生的姓名?”
“亚伦·查丝。”年轻人随口报出,接着笑意盈盈地转向年轻的贵族。“是戴斯顿·克尔吧?确实敏锐。”
“如果想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东西,我只能说背后另有他人,他也确实在撒谎。只是因为想要在普通界报复,我也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亚伦注意到戴斯顿手腕上的红印,上前不由分说,绕着那抹长长的红痕虚抹了下。
一阵还算温和的凉意过后,戴斯顿再转转手腕,发现红痕和痛感都完全消失了。
“对了,关于今天的一切,我希望克尔少爷可以当作和我之间的小秘密。
“以及……我很好感你。”
亚伦面对这种贵族小年轻,看起来莫名很有兴致,干脆耐心将事情说清。
在对付杀手时,戴斯顿的身手让他提起了兴趣。
好感……?
难不成他感受到自己轮盘的存在了?
这人说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戴斯顿还是选择步入正题:“……感谢先生,相信您对这里的大手笔会更了解。”
戴斯顿看着四周正在逐渐解冻的世界,回想起那金色的轮盘,加上那个化为灰烟,瞬间消失的杀手。
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但面前的神秘人又是这么真实,他确信那段时间自己踏入了先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根据轮盘的选项,那就是魔法界?
亚伦微微低下头,在戴斯顿的注视中摘下头顶的监督使帽,一头过肩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
“破帽子…和这场聚会一样,如此沉闷。”那双眼充斥着身处湖心,却不在意外界流动与否的冷漠。
亚伦打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想知道关于这里的一切?世上有很多你想不到理解不了的事,你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有时候它们离你很近,你察觉不到而已,今天就是它们靠近你了。”
它们正在靠近……
“那个杀手刺向你时有禁忌魔法的气息,魔法不能在这个世界暴露,我算将你暂时拉入了魔法界,记得保密。”
“我在你身上放了一块隐踪石,除了我和你,没人会知道你来过魔法界。”
顶着长款鸡窝的年轻人说着说着,突然将目光靠近戴斯顿不动,坦然地从桌上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仔细看了看后将它递了过去。
“尝尝,味道挺不错,开心果口味的。”
“不必。”戴斯顿暂时无心享用,将点心塞回亚伦手中,点心已经不争气地有些碎掉了。
戴斯顿仔细打理着有些弄皱的衣服,将领带扯回正中间:“接下来……先生想要怎么做,让荒唐的聚会继续吗?”
亚伦看了一眼四周,视线最后落在戴斯顿的眼睛上:“当然,以及还请尊贵的少爷记好了,刚刚的都当没看见。”
“你的侍从已经调查过突然更换的监督使——也就是我了吧?我会删除他们的部分记忆。”
亚伦将鸡窝重新放到帽子下,严严实实地压住,使他不会太引人注目,随后转头补充着:“放心,这不会伤害到你那忠心耿耿,可爱小侍从们,我只会删除掉他们对于监督使的调查和关于那个假贵族部分记忆。”
乔装打扮完,正欲向别处走时,戴斯顿叫住了他:“先生还请稍等。”
亚伦依旧带着笑,回过头,将身体正面对着他。
“其实我很想知道先生是如何成功顶替原监督使的,据我所知,那位监督在昨晚就朝着安置他待产妻子的地方去了。”
年轻人转过身,边轻笑着边走,脚步声在凝滞的时间中格外清晰,如时针的摆动富有节奏:“这个情报大部分没错,但是少了一点……他的妻子已经在昨天太阳还未升起时就永远离开了,因难产而死。”
说到最后他观察了眼戴斯顿的眼神。
戴斯顿不禁为亲身了解到现实赋予人忽然的倒计时心中一顿。
很多时候因为一个小事件,名为“生命”的时钟就会在一处停顿不止,唯留分针秒针为在圆满的表盘之中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这并不算什么很少有的事,疾病始终是人潜在的标签,偶尔会露出一角罢了。
生产也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只是因为很多人在进行着,人们也因此会忽视掉,其中带来的任何一点小插曲对生产中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平常却致命,在这时连死亡都能变得习以为常。
“可惜了。”
亚伦点点头,在停下后云淡风轻地继续补充着:“离开的包括那个未降世的孩子。”
我稍微延长了母子的存活时间,让原来的监督使能准时完成母子的葬礼,这算是给那位监督使一个小小的回馈礼吧。”
戴斯顿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在这个故事中,那对母子正式双亡的时间太过精准,但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为了个开心果点心安排这么大个局。
在戴斯顿观察之际,耳边嘈杂的声音重新响起,舞裙摇摆,酒杯碰撞的声音与笑声交杂在一起。
二人不约而同地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戴斯顿左边的男侍从恍惚地晃晃脑袋。
他懵懵地看向自家少爷,又看看前方,诧异着:“少爷您……嗯?刚刚是不是有人想与您谈话来着,人呢……”
莎曼你看见了吗?刚刚有一刹那,我感觉不太对劲。”
左边的侍从问向另一边的伙伴,他坚信看见了一个人想凑上来跟自家少爷搭话。
莎曼困惑地揉额:“好像是的…?啊,少爷,刚刚有人来吗?”
戴斯顿面不改色:“你看错了。”
目光扫过点心桌后的亚伦,他正微笑着递上香甜点心,跟刚才强塞下组织成员毒药的家伙判若两人。
机敏的女侍从循着自家少爷的眼神,最终落在了一处,瞬间领悟到了什么:“少爷在看点心桌?要我们帮您拿点吗?”
“不用,莎曼……”
戴斯顿刚想解释什么,两位侍从却早已站在一桌子点心前,招呼着热情的聚会监督使。
他们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这位监督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与他礼貌地相视一笑,便捧着精致的点心带给自家少爷了。
戴斯顿也在这时松了口气。
迈昂递来一个盘子,戴斯顿抬手扶了下,偶然间看到糕点上面的笑脸图案,内心复杂万千。
他确定,之前路过点心桌时上面没一个是有图案的!
朝点心桌那边一望,戴斯顿便从那位年轻人收获了一张灿烂如……开心果糕点的笑脸。
聚会还在进行着,期间时不时就会有人邀请戴斯顿交谈,但他除了敬酒和普通的聊天,小姐先生们的跳舞邀请都一一拒绝了,但此举似乎造成了神奇的反效果。
戴斯顿发现更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好奇。
他丝毫不在意多少人的关注,只是会趁无人注意时往点心区站着的亚伦多看了几眼,亚伦却装作没看见,不停回避着戴斯顿的眼神。
直到聚会结束,戴斯顿上了回家的马车,亚伦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戴斯顿也知道,亚伦自然是为了不出破绽才不理他,面对新领域的新鲜感使他久久难以释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到有几团乱麻盘在眼前。
……
荒唐的聚会终于结束,等到所有宾客都走后,亚伦才走出大堂,在聚会建筑所在的区中徘徊不定,直到找到一个黑漆漆的深巷子,才消失在月色下,朝向这黑夜中的巨人。
魔法界内,秩序管理总部。
大楼内部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远处,白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啪嗒啪嗒地踩在地板的声音久久不能停止。
他看着墙上的大钟,嘀嗒的声音令人有些烦躁,回头看着办公桌前的景象,更烦了!
“唔!唔!”不远处传来阵阵呜咽狼崽般的挣扎声。
白德满脸愁苦地看着办公室中间正绑着的一圈人,正是亚伦刚刚传送来的那些杀手同党。
严格来讲是从是欧洲中世纪那会儿的骑士阶级,也就是贵族。而本文中出现的侍从基本上只是指“负责侍奉的仆人”,叫“侍从”好听一点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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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麻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