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鸟”俱乐部顶层,“蛇巢”包厢。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劣质雪茄的辛辣、烈酒的灼烧感、廉价香水刺鼻的甜腻,还有汗液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蒸腾出的酸腐。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如同重锤,不断敲打着鼓膜,炫目的镭射光在烟雾缭绕中疯狂切割,将扭动的人影投射在包覆着暗红色丝绒的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桑托斯陷在包厢正中央一张巨大的白色真皮沙发里,像一头占据了巢穴的雄狮。他敞着花哨的丝绸衬衫,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鼓胀的肚腩,粗壮的手指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另一只手则在一个穿着亮片短裙、眼神麻木的女人大腿上粗暴地揉捏着。几个面目凶狠、带着纹身的保镖如同石像,散落在包厢的阴影角落里,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夜店经理,一个油头粉面、穿着紧绷西装的男人,点头哈腰地引进来一个身影。
喧嚣的音乐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影刃走了进来。或者说,是另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深栗色的卷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光洁的肩头,浓艳的妆容掩盖了本来的轮廓,只留下一双被加长睫毛膏和烟熏眼影勾勒得异常深邃迷离的眼眸。一件酒红色的吊带丝绸短裙紧裹着身体,布料少得惊人,仅仅勉强包裹住关键部位,裙摆短到大腿根部,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脚下一双细得如同刑具的黑色绑带高跟鞋,将她本就修长的身形衬得更加危险而诱惑。她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银色手包,指尖涂着与唇色呼应的、近乎黑色的暗红蔻丹。
她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步伐带着一丝刻意的、新入行者的僵硬和怯懦,却又在摇曳生姿间不经意流露出训练出的韵律感——那是属于“索菲亚·门德斯”的伪装,一个来自哥伦比亚边缘地带、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的“新鲜货色”。
“桑托斯先生,”经理谄媚地笑着,声音拔高以盖过音乐,“这是索菲亚,新来的,哥伦比亚野玫瑰!绝对…够劲道!”他推了影刃一把。
影刃(索菲亚)踉跄一步,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沙发上的庞然大物。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迅速扫过桑托斯阴鸷的脸,又飞快地垂下,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双手紧张地绞着银色手包细长的链子。那份混合着恐惧、羞耻和一丝对金钱渴望的脆弱感,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桑托斯粗嘎地笑了起来,雪茄烟雾喷涌而出。他推开身边那个眼神麻木的女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影刃,如同评估一件新到的货物。他的眼光在影刃裸露的肌肤上扫过,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过来,小野猫。”桑托斯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口音。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巨大位置。
影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认命般,迈着细碎而迟疑的步子,慢慢挪了过去。每一步,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都发出清脆的声响,敲打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她走到沙发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局促地站着,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裙摆边缘,指节泛白。
“怕我?”桑托斯嗤笑一声,粗壮的手臂猛地伸出,像铁箍般抓住了影刃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
“啊!”影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整个人几乎是摔进了桑托斯油腻腻的怀里。浓烈的雪茄味、汗味和一种野兽般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挣扎着想坐直,却被那只铁臂死死箍住腰肢,动弹不得。那份徒劳的挣扎和瞬间涌上眼眶的生理性泪水,更加刺激了桑托斯的征服欲。
“这才对味!”桑托斯得意地大笑,另一只拿着雪茄的手,用粗糙的手指捏起影刃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眼光近距离地在她脸上扫描着,似乎想穿透那层浓艳的妆容。“哥伦比亚的妞儿…够野,也够嫩。”他的拇指恶意地揉搓着影刃涂着暗红唇膏的嘴角。
影刃的身体在桑托斯的钳制下微微颤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眼神里充满了屈辱的恐惧。她被迫承受着那令人作呕的审视和触碰,仿佛一只掉入蛛网的蝴蝶。就在桑托斯俯下头,带着浓重烟酒气的嘴要凑近她颈侧时,影刃仿佛被这过近的距离惊得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同时,她那只没被禁锢的手,慌乱地抬起,像是想推开他,又像是无措地想抓住点什么支撑。
这个动作带动了她的手腕,那只小巧的银色手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包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装饰扣,在包厢迷幻的镭射灯光下,极其短暂地反射出一道微光。
“嘶——”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淹没在震耳音乐声中的气雾喷射声响起。
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奇异木质麝香的雾珠,精准地、范围极窄地喷洒在桑托斯凑近的、因**而微微扩张的鼻孔下方,以及他敞开的、汗津津的胸膛小片区域。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完美地融入了她惊慌躲避和抬手挣扎的连贯动作里,如同情急之下无意识的肢体碰撞。
桑托斯的动作顿了一下。双眼似乎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雾状颗粒,微微闪烁。但下一秒,那奇异的、极具侵略性的香气已经钻入了他的鼻腔,混合着怀中女人身体散发出的、被体温蒸腾出的、属于“索菲亚”的体香(同样是特制诱导剂)。这股气息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瞬间引爆了他本就高涨的、野兽般的**,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疑虑彻底冲垮。
“唔…好香…”桑托斯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低吼。他贪婪地嗅着影刃颈侧的气息,眼神开始变得浑浊,瞳孔微微放大。那强效的曼陀罗精华和肌肉松弛剂开始悄然发挥作用,麻痹他的神经末梢,让他的反应开始出现细微的迟滞,警惕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融。
“别…桑托斯先生…太多人了…”影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惊慌失措,而是变成了一种带着颤抖的、软糯的气音,如同羽毛搔刮着耳膜。她的气息喷在桑托斯的耳廓上,带着温热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特制口香糖)。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像浸了蜜糖,又带着令人心痒的喘息。“…带我…去只有您的地方…让我…只属于您一个人…好吗?” 那声“好吗”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充满了乞求和无助,像一把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桑托斯被药物和**双重侵蚀的大脑。
桑托斯的眼明显涣散了一下,粗重的呼吸喷在影刃的颈窝。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阴影里的保镖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守好门!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暴躁。
保镖们如同无声的幽灵,迅速退出了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紧紧关上。震耳的音乐被隔绝了大半,包厢内只剩下暧昧昏暗的灯光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桑托斯迫不及待地将影刃压倒在那张巨大的白色真皮沙发上。他的动作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显得有些笨拙和粗暴,沉重的身躯如同山峦压下。影刃精准地调整着两人的角度,将桑托斯的脖颈,尤其是左侧暴露的颈动脉,置于她攻击的最佳范围。她的手臂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桑托斯的脖颈,指尖在在测量着那片致命区域的血管走向和皮肤厚度。
“我的王…”影刃的嘴唇贴在桑托斯的耳廓上,声音已经变成了如同梦呓般的低语,带着奇异的、能穿透鼓膜的共振。她的气息灼热,每一个音节都像滴入沸油的冷水,在桑托斯混沌的大脑里激起更混乱的涟漪。“…占有我…撕碎我…让我…成为您王座下的…祭品…”
就是现在!
影刃那涂着暗红蔻丹、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指,骤然绷紧!指甲如同淬毒的蝎尾,带着积蓄已久的力量和精准到恐怖的角度,狠狠地、缠绵地划过桑托斯左侧颈动脉搏动最明显的位置!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熟透水果被指甲划破的轻响。
一道深红的、不足寸长的细线瞬间出现在桑托斯毛发浓密的脖颈上。暗红色的血液如同被挤压的浆果汁液,极其缓慢地从那道细小的伤口中渗出,量非常少,迅速被他浓密的毛发吸收、掩盖。
影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种承受冲击的、向后仰起的姿态,左手却如同情人最后的拥抱,温柔而坚定地环住了桑托斯的后脑,将他沉重的头颅轻轻地按向自己的颈窝。这个动作,巧妙地遮挡住了他脖颈左侧那道致命的伤口,也阻隔了他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桑托斯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仅存的右眼瞬间瞪大到极致,眼球上布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血丝!他想怒吼,想挣扎,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气流声。致命的混合神经毒素和凝血剂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划破的血管壁疯狂涌入他的血液,瞬间侵袭了他的中枢神经和心肌!
三秒。
强壮如公牛般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彻底瘫软下来,沉甸甸地压在影刃身上。
包厢内只剩下影刃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音响系统里依旧在播放的、节奏单调的电子背景音。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的气息、雪茄和香水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影刃静静地躺着,被桑托斯沉重的尸体压着,冰冷的业火在胸腔里无声地燃烧,将一切属于“索菲亚”的脆弱和伪装焚烧殆尽。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划过皮肉和毛发时的触感,以及一丝粘腻的温热。颈窝里,桑托斯最后呼出的、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腥臭热气,正慢慢冷却。
她缓缓抽出被压在身下的左手,那只涂着暗红蔻丹的指尖,在包厢幽暗的光线下,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属于桑托斯的深红色泽,正悄然隐没在近乎黑色的甲油之下。
毒蝎收回了它的尾针。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