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黑色星期一到来时,没把我们的清意小姐吓个半死,那惨白的容颜是昨晚辗转反侧的最有力的证据。到了凌晨,素来不喜欢把同情挂在嘴边的她居然开始同情自己了。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把定在第二天七点的闹钟依然决然的关掉。难不成整栋楼住的都是像她这样眼皮子浅就不说了,还没有任何法律维权意识大龄剩女吗?就没有没被工装小哥收买的主吗?难不成都是些聋子,压根听不到那日以继夜的钻打敲哄声?
快乐的开始往往会有一个不用去想就悲惨无比的结局,譬如,她成功的迟到了。她虽然不像梦琪那样连服务员给她倒茶时嘴角不够明媚而锱铢必究,但多年在梦琪身边的耳濡目染也使她变得不那么随遇而安。可就算是在她的催促下,司机大哥即使把的士当飞机开也于事无补了。
天气一如既往的明媚灿烂,它何尝体会过无力欣赏这种灿烂的凡人的心情。一赶到杂志社,清意先前的关于自己最近运气好到不去买彩票对不起那五百万的奖金的想法原来比白日梦更加苍白无力。
“林美人已经不厌其烦的找了你五遍了,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你已经上过三次厕所,泡过两次咖啡。”刘玲小姐一脸你看着办的神情。
藏在柜子里的那个小挎包按照平时的习惯摆放在电脑一旁,电脑也开着,桌面上的Word文档拉到中途,桌上的杯子里咖啡还冒着微弱的热气。堪称完美的伪造在场证据啊!她放下包,叹了口气步履自然的走进林美人办公室。
“主编,您找我?”清意在搜刮她所记得的小白菜的可怜表情。
看似悠闲却并未让人觉得懒散的林美人靠在真皮沙发上翻看着这一期的《芒》,表情认真到一说话就会立刻变成破坏者。男人长得好看有时候并不会成为吸引女人的唯一标准,但认真却能挑起唯一这副重担。林泽的脸庞倾向于西方白色人种,轮廓深刻,鼻梁高挺,但眼睛却并未深陷。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容易让人记住,就像深刻进大脑里层。帅气的男人以一副专注而投入的表情一页页翻看着那本以今年红得发紫的男模为封面的杂志,站在他身边的要不是项清意估计早就把持不住了。
清意屏息站在一旁,她想起前几年曾大火的《士兵突击》,许三多每次见高连长就她这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林美人终于放下手里的杂志,他撇了撇厚薄适中的峰型嘴唇,玩味的望着清意,“项清意,你是不是肾亏?”
清意干笑着,“主编,我前列腺炎。”
林主编站了起来,优雅而深情地走到清意面前,随即带来的一片阴影霍得覆盖住了她大半个人。炽热的气息喷薄到清意脸上,微痒的感觉随即漫延全身,让清意控制不住往后退了退。
“主编,我迟到了,我是来自首的。”清意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林泽了。
林泽嗖得挺值身子,“哦,项清意,你该不会养了男人在家夜夜笙箫?”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昏淫无度,换床伴的速度快于换衣服的速度。要是在平时她定是要说出口的,但这次迟到很有力地堵住了她的嘴。“林主编又不愿意被我包养,又哪来的其他人呢?”
“哦,我的小羔羊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林泽摸了摸嘴唇玩味的说。
“大灰狼,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清意知道是时候步入正题了。
“国际影星周忆昨天从威尼斯电影节上回来了,她和我私交甚好,已经答应明天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你和小张做这次的采访,上午十点锦江大酒店。”林泽的脸上瞬间只有认真二字。
周忆一脸倦意地靠在沙发上,她身边坐着在核对明天的行程的助理。这个小女生是典型的南方女孩子,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秀与灵气。“你问了公司没,为什么不能透露这次电影节服装的信息?”周忆平时不管这些琐事的,但这次不同,对象可是慕。
“我昨晚就问了,是慕不让说的。”助理显然事先就想到她会这么着急问这个问题。
周忆拿过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但听筒传来了阵阵忙音。她不甘心,又重复了几次结果却一样。助理小心翼翼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继续着拨打那个手机号码。
洗完澡的慕皓轩看了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顺手把手机扔到一旁。堆在床头的资料是何冰刚刚送来的,此刻何冰半是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以少有的轻浮盯着只裹了条浴巾的慕皓轩看。慕皓轩没有理他,扇了扇手里的资料便躺到床上。
“你身材真好!”何冰坐起身。
“你差哪里?”慕皓轩速回。
慕皓轩似乎因为那些未接来电而变得有点烦躁,他不断调整着姿势。他望着何冰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喂,有什么事?”铃声响到第六遍的时候,他接起电话,语气冷淡。
“想问服装的事,为什么不可以。”周忆从助理手里拿过电话。
“这种宣传方式过于生硬,谁也得不到好处。”慕皓轩边翻看资料边说。
“慕,你以为我就那么笨吗?”周忆在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也显得不那么自然。
“既然自认为聪明,那就做聪明人该做的事。”慕皓轩说完挂了电话。
九点未到清意就和小张一起来到酒店,大堂有一群显然是比他们派头大了好几倍的电视台在做采访。清意一眼便被周忆身上那条独一无二的长裙吸引住了,只见周忆站起身缓缓迈着步子。穿在她身上的不合体被周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填充得恰到好处,而且还多了份源自自信熟女的魅惑来。
“清意,你今天去采访周忆呢?”梦琪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着。
“是啊,还有半个小时。”她翻着采访稿查找着有没有梦琪感兴趣的点。
“你帮我问问去年在阿尔卑斯和她一起滑雪的是不是她男朋友?”梦琪的八卦细胞复活了。
“肯定是男朋友,难不成那男的是你的前男友。”清意笑着说。
“是你前男友呢!”梦琪反应迅速。
接完电话她靠在椅子上继续看拟好的采访稿,不过是围绕着周忆最新即将上映的电影和电影节的重量奖杯而展开的毫无新意的问题。相对于清意的淡定,坐在她一旁不断喝水的小张倒是有点紧张。
“你得罪过她?”清意打趣道。
“哪有的事,意姐,你看过XX没?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上周忆了。”小张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笑着说。
“哦,没看。”她听说过那部片子,但那几年的片子她都没有看。
“她在里面演的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少女,灵动的眼珠子太美好了。”小张的双眼陷入了回忆中。
“小女孩不都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和两条蹦跶的小辫子吗?”清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讥笑一个男孩青春期的喜欢不值得,便接着说,“你信不,你意姐年轻时也是那样。”
小张一脸玩味的笑着看了她一眼,毕竟还是才毕业几年的男孩子,脸竟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他站起身,调了调相机,“意姐,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清意手里端着咖啡,还未反应过来他接下来要干嘛,便被定格到胶片上了。周忆的助理走了过来,小女孩用略带歉疚的声音说着,“请问你是项小姐吗?我是周忆的助理。”
清意没有再去和小张讨论肖像权,“对,我是。”
“不好意思,可能要你们再多等几分钟了,周忆小姐那边突然出了点状况。”助理姑娘歉疚的说。
显然,那点状况并不能说。那边的采访已经结束了,所以可能是有其他什么事。就在刚刚小张给清意拍照的时候,慕皓轩把做完电视台采访的周忆拉回房间里去了。慕皓轩那神情,像是直接会把周忆吃掉一样。
“怎么,怕我说这条裙子是你为我量身定做的?”周忆靠在门框上揉着手腕讽笑。
“我希望你知道怎样才是聪明的做法。”慕皓轩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甩上门便离开了。
周忆紧随其后,用力抓住他的手。他们别扭的走到大堂,周忆还在用力挣扎。清意和小张在助理姑娘的建议下,把采访的地方挪到大门靠右的一组包豪斯风格布艺沙发上。三人正在讨论那边光线会好点,以及哪些问题可以换种提问方式。清意并没有看到他们的靠近,她听到助理小妞用慌张的声音说着‘来了,来了’,她抬起头,视线定在慕皓轩冷峻如雕刻般的脸庞上便再也没有移动。
慕皓轩正好敏感的看到这边的摄像机,视线扫到发怔的清意脸上。他看到那张依旧带着前面聊天时的笑意的脸,脑海有那么一刻是空白了的。甩不掉的那只手终于甩掉了,他踏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店。
下午清意在医院里醒了过来,她迷惑的看了看小张。她记得她做完了周忆的采访,拦了的士回杂志社,中间还和梦琪约好去吃麻辣香锅。
“意姐,你在公司大楼前晕了过去,把主编也吓到了。”小张知道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的。
清意记得勉强做完采访后,她浑身都轻飘飘的却唯独那颗头似注了铅一般。坐着还好,一站起就像在倒着走路。
梦琪气呼呼跑了进来,“怎么样,那个男人是周忆的男朋友吗?”
清意差点再次晕过去,“你就不关心关心我?”
“你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因为贫血打点滴。”梦琪抓过她满是新旧针孔的手低着头说。
问题是小张问出的,周忆倒也是很大方,还回问,他们在一起是不是郎才女貌。小张傻笑着说,确实很般配。
“对啊,他是她的男朋友。”清意望着输液管上滴落的液体神情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