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与苏晚的身影,终究消失在江湖的烟雨中,只留下一段关于星与影、爱与守护的传说,在岁月中静静流淌。
多年后,江南水乡的青石板路上,常有说书人摇着折扇,在茶肆里讲起那段往事。说那影卫林砚,原是暗阁最锋利的刃,却为了医女苏晚,褪下一身寒甲,收起满手血腥,甘愿做她身后最沉默的盾;说那苏晚姑娘,妙手仁心,曾以一盏清露医活濒死之人,却为了护住心上人,敢与整个江湖为敌,用银针破了暗阁的绝杀阵。听众们总会屏息凝神,问到结局时,说书人便捻须一笑:“他们呀,去了没有纷争的地方。听说在远山深处,有一座开满雏菊的小院,院外有溪,溪边有竹,有人见过一对男女,男的沉默寡言,却总为女的摘最新鲜的草药,女的笑靥如花,常为男的缝补旧衣,日子过得比江南的春水还柔。”
茶肆外,一个背着药篓的小姑娘正听得入神,她眉眼间依稀有苏晚的温婉,发间别着一枚银质星纹簪——那是林砚当年亲手打造,后来传给女儿念念的信物。小姑娘身旁的少年,手持一把竹剑,剑穗上系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林砚从暗阁带出的唯一念想。他们是念念的一双儿女,阿星和阿月,此番正是循着“星影传说”,去远山寻找祖父母,也采撷一味只在传说中生长的“忘忧草”,给体弱的母亲调理身体。
山路蜿蜒,草木葱茏,阿星牵着阿月的手,循着溪水声前行。忽然,阿月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溪边的石滩:“哥哥你看!那里有只小乌龟被困在石缝里了!” 那只小乌龟背着青褐色的壳,四肢徒劳地划动,却怎么也爬不出来。阿星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石缝,阿月则从药篓里掏出一片新鲜的荷叶,轻轻垫在乌龟身下:“别怕呀,我们带你去有水的地方。” 小乌龟似乎通人性,乖乖地缩了缩脑袋,待石缝松开,便慢悠悠地爬向溪水,还回头望了望两个孩子,才钻进了水草间。阿月拍手笑道:“它在跟我们道谢呢!” 阿星也笑了,握紧了手中的竹剑:“娘说过,祖父母当年就是凭着一颗善心,才在江湖中结下许多善缘,我们也该这样。”
此时的远山小院,正是晚霞满天。院门前的老槐树下,白发苍苍的林砚正为苏晚煮着茶,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却掩不住眼底的温柔。苏晚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戴着老花镜,正为孙辈缝补小衣裳,阳光洒在她银白的发间,像镀了一层柔光。“今天的晚霞,倒像极了当年我们在雁荡山躲追杀时看到的那片。”苏晚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柔软。林砚放下茶壶,握住她的手,指尖虽布满老茧,动作却轻柔依旧:“你倒是记得清楚。那天你为了给我处理伤口,差点被暗阁的人追上,还说‘林砚,我不会让你有事’。” 苏晚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温柔的花:“你不也一样?为了护我,硬生生受了三刀,却还笑着说‘小伤,不碍事’。” 两人相视一笑,晚霞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跨越了数十年的时光,又回到了那个风雨同舟的江湖。
“祖父母!” 清脆的呼喊声从院外传来,林砚和苏晚同时抬头,只见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向小院跑来,眉眼间的轮廓,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和念念。阿星和阿月扑进祖父母怀里,叽叽喳喳地分享路上的趣事,也说起了寻找忘忧草的初衷。林砚摸了摸阿星的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竹剑和半块玉佩上,眼神柔和:“那忘忧草,院后的山坡上就有,是当年我和你祖母亲手种下的。” 苏晚则拉着阿月的手,看了看她发间的星纹簪,笑道:“这簪子,还是你祖父当年花了三个月时间,用暗阁的玄铁打造的,说要给我做个念想,没想到传了三代。”
晚饭时,小院里灯火通明。林砚炒了几个家常小菜,苏晚则端上了亲手做的桂花糕。阿星和阿月一边吃,一边缠着祖父母讲当年的江湖故事。林砚话不多,却会在苏晚讲到惊险处,补充几句关键细节;苏晚则说得绘声绘色,讲到两人并肩作战时,还会轻轻拍一拍林砚的手背。夜色渐深,阿星和阿月躺在院中的竹床上,听着祖父母的低语,看着天上的星星,渐渐进入了梦乡。
林砚和苏晚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孙辈的睡颜。“你看,阿星像你,沉稳内敛;阿月像我,活泼爱笑。”苏晚轻声说。林砚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我们的故事,有人续写,就好。” 风吹过院子,雏菊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像是岁月留下的泪,却满是甘甜。那关于星与影、爱与守护的传说,没有惊心动魄的结局,却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中,长出了温柔的触角,缠绕着每个向往美好的心灵。而林砚与苏晚,早已把江湖的风雨,过成了细水长流的安稳,把爱与守护,刻进了岁月的肌理,永远留在了那片远离纷争的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