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荣耀 第14章 第 14 章

郑冽是真心实意建议李素去纾解一番。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不管是床上运动还是健身房。

在郑冽的概念里，女人和烟、酒一样，都是消遣的玩意。其作用都是用来舒缓紧绷的神经，让高速运转的大脑放松。

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些，在他那里都是物品。

他对物品没什么独占欲，像是拥有很多玩具的孩童一样。甚至可以大方的分享给认可的人玩玩，比如李素。

可一旦李素对于某样玩具动心起意，郑冽又会不高兴。有种被个玩意抢走了李素关注度的意思。对于郑冽这种天生王霸性格来说，那不能够忍受。

他可以把一切物品赏给李素玩，但不能李素主动索要，那代表李素有了欲念。

被郑冽这么一插科打诨，李素放弃了心底那最后一点矫情。人都死了，还死在他手里，还来纠结那一点从不曾得到父爱无意义。

擦了擦唇角并不存在的污渍，把餐布折叠好放回桌面上，整了整被他胡乱按摩揉乱的制服。李素又恢复了那个面容整肃的素大人。

抽走郑冽手里的杯子，放肆的把最后一口红酒喝掉。李素看着郑冽，认真的道，“对于我来说，寄情于工作，去审问可疑份子比较能舒缓情绪。”

“你确定？”郑冽一副你这是什么怪癖的表情看他。

李素不与他多说，再说下去破坏涵养，没什么诚意的告退，不等他回复，头也不回的走掉。

郑冽一个人站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门口一排女人各有风情万种，好像又提不起什么兴致。也许去健身房玩玩释放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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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族的二把手惨遭灭门屠戮，只剩下唯一一个继承人，还是国王的亲卫军统领。据传，李素是国王倚重的近臣，身份地位不一般。看在他的面上，国王也会参加葬礼。

还有远道从南阿省而来的活佛塔林大师，这位大师以仁德博学而闻名于挞罗国内，信徒广泛。有活佛的诵经祈福，就算拉姆·李一家横死，也能早登极乐。这葬礼将无比的盛大，远超葬礼应有的肃穆凄清。

这样盛大的场面自然不能在偏僻的二房举行，族长力排众议，空出本家的主院。同时因为李素的不配合，族长亲自操办葬礼。

国王出巡，排场浩大，他带了几十名亲卫军随从驾临。

国王肯在灵柩前停留片刻已是莫大的荣耀。完事以后，他坐在主位上，由李氏一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老陪着。一应饮食坐卧均由亲卫军从前院后院各处亲自打点，不让卑贱的李氏仆从沾染碰触到。

高台上，四十九位高僧在塔林活佛的带领下为逝者诵经祈福。每念一段经文，祭奠的宾客们把手里桑皮纸做成的白花抛洒在棺椁周围，最后随着火葬一起烧掉。花朵越多，代表祝福的法力越大，逝者越能早登极乐。

郑冽的视线就盯着那毫无诚意的家伙。李素作为丧主，穿着传统的白色袍子，站在人群的中央，冷峻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笑容，倒与葬礼的气氛相合。白花一般要自己折，尤其是子孙后辈，越多越精美越好。李素是个吝惜鬼，他手里一朵也没有，偏偏碍于身份地位，李氏一族的人无人敢苛责他。

顺着国王的视线，族中长老也看向李素，幽幽的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从小就执拗。”

郑冽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执拗也不是什么坏事，只知道忠君爱国。有些人自认为聪明奸狡过人，能瞒天过海，却是一步步往死路寻。”

关于拉姆·李一家的横死，坊间有很多传闻，有说家族争斗；有说仇杀的。最近有一则传闻却是风生水起，说是他参与了太多秘密活动，被杀人灭口，而这些秘密被指向谋逆。

宋阿省的世家大族间本就是明争暗斗。第一世家沾染上不好的传闻，就如同鲸鱼被割开了口子，引来体量更娇小的鲨鱼们，群起攻之，分而食之。

只可惜原本族中最出色的子弟李素有这个机遇，可以挑起李氏一族重担，带领家族从地方豪族走向更高处。可李素与二房势同水火，根本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李氏一族不惜花费重金与人情，请来活佛的原因。用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去对外展示家族实力底蕴，去回击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国王的驾临更让风雨飘摇的李氏一族喜出望外，这不正好洗清李氏一族身上谋逆的传闻。

现如今国王明晃晃的在长老面前表达对现任族长的不满，以及对李素的偏袒力挺，这不禁让人老成精的长老陷入沉思。

葬礼结束，李素跟着御驾离开，不肯待在这儿多一秒。一进到车里，他便把晦气的白袍脱掉，扔在脚下。若不是郑冽说服他做个样子，不能留下以后被攻击的把柄，他不会勉强自己。

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没有现身葬礼的萨侬正紧张的注视着电脑屏幕，解锁从李氏主宅拷贝到的加密文件。良久，他发出一声惊呼，兴冲冲的回头道，

“陛下，找到证据了！”

李素接过笔记本，飞快阅览着。从死人嘴里骗取到的情报是，自从国王来到宋阿以后，李氏族长一直与首都某位大佬有密切联系。而这位大佬布置的任务是在国王身边安插人脉，汇报国王的一举一动。这份文件记录的就是具体的名单。

至于反向追查上线，更简单，李素几处操作就查到了。从这信息来看，也或许对方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

“是汶将军。”

郑冽轻笑一声，目光锐利，“看来总理府造成的压力还不够大，他还有空闲精力呢。让披罗把第一驻军司令，军需采购贪腐的事情抛出去。”

第一驻军司令是汶将军的忠实走狗，也可以称之为左膀右臂。

“是。”萨侬记下指示，这个层面的操作是由披罗大人来完成。年富力强的披罗已经完成了国王关于宋阿的经济布局，正野心勃勃的往首都圈层进发。

郑冽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向李素，

“有了这份文件的指控，可以轻易的结果一个地方豪族。素，对于李氏你有什么想法？”

李素思沉默了。李氏一族有穷奢极欲之人，也有务实肯干的人。这几日因为葬礼，他接触了许多的李氏青年子弟。百年大族，家底丰厚又注重教育，很有些优秀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轻人对国王盲目的崇拜，希冀加入军队或是亲卫军。这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只诛首恶？”

郑冽唇角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素，相信我，一个顶层世家若没有一个强势明智的领导人。很快会被这个圈子里其他二流世家吞吃干净。”

李素皱着眉，他与李氏一族只有葬礼这会的短暂接触。除了居心叵测的族长以外，还真没看出些什么管理人才。

“素，为什么你不自己接手呢？”郑冽提醒道，“数万人的军队你都能管理的服服帖帖，一个小小的家族算什么。”

“那不一样，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进退皆有规则。”李素下意识反驳着，他管理军队在行，管理家族从未想过。

“管理一个家族很简单，法度。梳理家族结构，分派权责，划下底线。越过底线罚，制定条款赏，赏罚分明。李氏一族有你亲自掌控，宋阿便翻不起波浪了。”

萨侬窝在前座不敢出声，听着国王陛下费尽心思替李素谋划政治资本，又循循善诱。陛下对李素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的照顾了。

***

李氏一族这些日子颇为不顺，大事频发。长老拜见国王回来当晚，族长突然暴毙，对外称恶疾。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便在报纸上刊登公告，宣布由李素接任新任族长之位。

至于老族长的葬礼？报纸上没写，新闻上没播，没几个人在乎。

族长继任大典，李素再穿军服不合适。难得有机会见他穿其他衣服，郑冽比他本人还兴致勃勃。叫来了数位御用设计师，非要给他裁制一身能体现其身份地位的服饰。

李素像个玩偶一般被郑冽折腾着，一脸纵容又无可奈何。这可不代表对其他人有好性，他一脸漠然。

设计师结结巴巴的道，“素大人，我需要量您的尺寸。”

李素不喜欢与人亲近，但也不是不讲道理，克制点头应了。

他今天穿的是便装，黑色紧身T恤和牛仔裤，面无表情的站在全幅穿衣镜前，长期实战锻造出来的身形伟岸昂藏。

郑冽毫无正行的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姿态慵懒。对着设计师施压，“你确定穿上衣服量的尺寸准确？”

设计师眨巴着眼睛，素大人身上穿着的是贴身的T恤，整个身材好到爆，不然还能咋的量？

李素是看出来了，今儿不满足郑冽的恶趣味，这事就快点结束不了了。他接下来还有公务，没工夫在这耽搁。

他干脆利落的撩起T恤下摆，用牙齿咬住，从后颈提起，轻松脱掉。再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盯着郑冽，一刻也不曾移开，无声的较劲也或者叫撩拨。

甚至有些炫耀似的把带着他体味的T恤随手扔到沙发上，距离郑冽的指尖只有不到一厘米。

李素有炫耀的资本，背肌、腹肌、胸肌的线条随着肌肉的动作越发明显，无一处不傲人。一举一动散发着天然的荷尔蒙吸引力。

郑冽戏谑的笑容唇角的幅度没变，只是眸色转深。

李素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幼稚，转向设计师，吩咐道，“动作快点。”

设计师可没有国王陛下的定力，面对着这样一具纯然的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完美躯体，他手里的尺子拿捏不稳。

在李素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下，他颤抖着手试探着靠近，却又感觉到身后如芒刺背，手更下不去了。

眼看着陌生人的手要搭到李素肩头，郑冽起身，走了过来，从人手里粗暴的夺过软尺，“笨手笨脚的耽搁时间，一边去记数据，我亲自来。”

可怜的设计师能说什么呢，乖乖的站远了些。

郑冽没有抬头，没去看李素的表情，只欺软怕硬的招呼着设计师，“要什么数据？”

“胸，胸围……”

李素笔直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看向远方，仿佛不看就能隔绝五感似的。

郑冽的手指在这身体上缓慢划过。炙热的触感，同时在两人头脑里升起。

郑冽是一直知道李素身板好，却是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接触到。软尺从其腋下穿过，在胸前交叉，他的身躯有微不可查的起伏，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郑冽大概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有点玩脱了，随口报了一个数据，

“111。”

“陛下，要，要过两点，数据才准确。”

两点？

两人的视线终于在同一处交汇，李素腰腹部起伏的频率加深。

兀的，郑冽把软尺丢回设计师身上，道，“太麻烦了，你自己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那远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最后，李素胡乱的指定了李氏家族的色彩作为主调，又定下传统的款式，这事便算过去。再后来，公务忙起来，两人间偶尔泛起的那点涟漪似乎消散掉了似的。

至少在郑冽的脸上，从他偶尔扫过，并长时间停顿的深邃的眼眸中，以李素的段位很难窥探到其情绪，这大概是帝王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短短几天之内，李氏家族的几件大事都有国王的身影，更坐实了的李素圣眷优渥。

继承仪式上，在万众瞩目下，李素低着头，由郑冽亲自加持，把象征着李氏家族权力与财富传承的戒指戴在他拇指上。

身着传统服饰的两人，站在高台之上，鲜花绿植，庆贺的人群，这热闹的场景美好的如同画卷。

在当地媒体不遗余力的报道下，挞罗边境省份一个小小的地方家族换继承人的小事竟然传播开来。网络上，因为这君臣相得分外出众和谐的一幕，暗搓搓的多了些CP粉。

随后庆祝的晚宴，主桌坐的都是宋阿目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国王、隆功、披罗等人。也毫不避讳的昭示世人，李氏一族从此深刻的打上了国王的烙印。

从这一刻起，李素的身上背负着新的责任，带领家族发展向上的同时效忠国王。手握着新的权力，李素看起来多了一些从容气度。他频频与众人举杯庆贺，毫不避讳的目光交接，开始适应族长的身份。

多的是人想要攀附国王，但在淡漠疏离的君王面前，没人敢造次。好在今日的素大人看起来分外亲民，众人纷纷围绕过来与之攀谈。

被众人包围着的李素，举手投足间仿佛在熠熠发光。郑冽眯起眼，有些碍眼的看着，不时有人搭上李素的肩头，还有人大胆的挽住他的胳膊。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间，李素维持着得体的姿态，没有拒绝。

夜已深沉，李素终于有空档回到位置上。饶是他酒量了得，作为晚宴的主人他，被宾客轮流围着敬酒，也有些吃不消。

他曲起手臂，支着额头，星眸半睁半合。

郑冽见他这幅样子，侧身靠了过来，低声询问道，“还好吗？”

“胃有些难受。”李素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到人耳朵里软软的，糯糯的。

郑冽抬手招来了侍从，吩咐人倒来了热水，半扶着人，杯子凑到其嘴边，“把水喝了，会舒服一些。”

也许是郑冽此刻的语调太温柔，他眸光中的关心太明显，李素忘了分寸，就着他的手喝水。

“好点没？”难得见李素有软弱的一面，郑冽无意间释放出全部的温情。

“嗯。”

在高朋满座中，两人姿态亲密随意，甚至有侧耳交谈下去的意思。萨侬立刻起身，隔绝人群的视线，从郑冽怀中扶起李素，笑着道，“陛下，素大人喝多了，我来照顾他吧。”

在萨侬这突兀的架势下，郑冽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平静疏离。

“萨侬扶他下去；隆功招呼客人。”

璀璨的灯火下，热络的人群中，郑冽挺直了脊背，孤独的坐在主位上。他四周是下属，是臣民。雄心壮志的帝王路，容不得太多的脉脉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