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古宅的新娘 第25章 犹豫果断

爆炸声四起，这一座占地不过几个平方的凉亭倒是围出了一片还算安静的天地。

闻明蹊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烛红和周彦好像私下有过交流，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她爱听的内容。

不管这两个人有什么心思，闻明蹊都不是很在意。

他们想要走也好，想要留也罢，都只是个人选择而已，闻明蹊不会强迫他们。

可是，她认识高霞那么久，她们又是一起来的，这一趟本就是无妄之灾，她们不该留在这里。

高霞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无意看向闻明蹊后，又急忙挪开视线，说的话吞吞吐吐，不是很清楚。

“你说什么？”闻明蹊冷着脸，语气也不是很好，“我听不清。”

“明蹊……你真的相信她吗？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根本就出不去，该怎么办？”高霞提高了一点儿音量，但也只是能够让她和闻明蹊两个人听见而已。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闻明蹊心下着急，撤了一步，面向几人，“如果今天不能从这里出去的话，那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难道要在这个宅子里待一辈子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高霞小声嘀咕，“我们留在这里，有吃有住，也省了很多心思……”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闻明蹊的耳朵里。

在杂乱恼人的爆破和打斗声中，高霞的这句话比所有的动静响声都大。

“你说什么？”闻明蹊一把抓住高霞的手腕，不给她退缩的空间，“这个破宅子哪儿好？每天都被控制着，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不到太阳，你还要在那个院子里，每天洗衣服、做饭，这样的生活哪里好？”

高霞没有说话，她把头偏向另一边，心里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一起散心聊天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你说你想要成为最好的摄影师，想出名，想成功。不管是要用五年，还是要用十年，还是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只要你不放弃，就一定会成为一名资深、有阅历的专业摄影师。你待在这个连相机都没有的地方，要怎么实现你的梦想？”

闻明蹊一口气说了很多，她生怕高霞改变了主意，真的打算留在这里。

“可是……”高霞又看了眼水井，“可是，就算是跳下去，也不一定能够出去啊。出去之后，就一定可以成为知名的摄影师吗？毕业之后，工作能不能稳定，住的地方能不能舒心，可不可以一直有收入……”

“你现在考虑的这些，都是未知的事情。可要是不去尝试、不去做的话，肯定永远都不会有进展的。”闻明蹊苦涩抬手，用力按住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这个时候，你钻什么牛角尖啊……”

“她说的有道理啊，与其跳下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生死，还不如留在这里呢。最起码，大家还可以从长计议嘛，先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周彦大致看明白了，他主动帮高霞说了两句话。

闻明蹊飞给他一个凌厉的眼刀，“不关你的事，闭上你的嘴！”

眼前情形，很是微妙。

闻明蹊甚至有点儿后悔，要是早知道烛红和周彦是这个态度，她就多余带她俩一起上路。

亏得她还为了大家提心吊胆，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之后，会拖累大家。

事实上，人家根本就没想着要离开，反倒是她自作多情，管得宽了。

在一旁安静观察的烛红看闻明蹊孤立无援，她也开口说道：“你们现在回头，跟招娣认错，她就会帮你们在主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好减轻你们的处罚。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太糊涂了。”

“减轻处罚？”闻明蹊忍不住嘲讽地笑了起来，“你怕是没有睡醒，还在做梦吧！你嘴里的那个主人，要真的这么好说话，那就不会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控制大家的行动了！”

闻明蹊看向高霞，不想她把烛红的话当真。

那样的话，骗骗自己就算了，别想着还能再骗到其他人！

“我明说了，我是一定要离开的。不管你怎么想，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都会走。”闻明蹊掰正高霞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霞，不要被表面的虚假好处诱惑啊，你真的要留在这里，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吗？”

高霞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闻明蹊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一个砸在凉亭顶上的火球轰然炸开，灰尘和木屑一齐掉落，迷得人睁不开眼。

凉亭外，金燕和金莲正打得不可开交，两人既分不出胜负，也都不能轻易脱身。

仅仅是这一会儿工夫，半空中的那怪物眼见就要来到凉亭上空。

它身上被烟花和炮仗炸到的地方很快恢复如常，只有它主动割舍掉的尾巴、触手一样的东西的切口，没能立马愈合。

即使千疮百孔，它也要燃起一个个火球，阻止她们离开吗？

闻明蹊眼睁睁看着怪物把自己的一部分切断，燃成火球后，挥舞着朝她们砸下。

“不能再犹豫了，现在就走！”她上前拉住高霞的手，把她往井边推。

高霞明显躲了一下，而在没能躲过之后，她又用力往回拉拽自己的手臂。

她越是躲，闻明蹊就越是用力。

虽然闻明蹊嘴上说即使是她自己一个人，她也一定会走，但是她还是想带上高霞。

她不能把高霞丢在这里……

烛红往前扑去，抱住闻明蹊的腰，把她往外拽。

只要能把闻明蹊留下，她就可以将功补过，之前的那些错误也就都能得到抵消，最起码，她可以少受一些惩罚。

而周彦见形势混乱，他再次选择了站在烛红和宅子这边。

他揽住高霞，帮助她挣脱闻明蹊的束缚。

不远处，金燕扭头看到她们四个还在磨磨唧唧，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着急地大声喊道：“你们在磨蹭什么？爱走就走，不爱走就滚去一边，不要挡路！”

“难能见你这般愤怒，你当真要走不可吗？”金莲的目光始终在金燕身上，她不明白，金燕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

“我的好姐姐，难能见你这般执着，你当真要拦我不可吗？”金燕不答反问，她收起了几分怒气，语气瞬间平和了几分。

金莲抿了抿嘴巴，她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

她和妹妹一起长大，从形影不离，到各自承担差事，这些年来，她以为她们的心是在一处的。

直到现在，金莲才恍然明白，她和金燕之间，早就不同心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金燕想要走的那条路，到底会通往什么地方。

可她在这宅子里年复一年，除了引人进入醉生梦死，她也不会做别的事情。

不知道金燕要去的地方，有没有她可以做的事……

趁金莲走神犹豫的瞬间，金燕掏出怀中的白色小瓷瓶，将瓶中最后一滴鲜血滴在烟花筒的顶端，借着偶尔闪过的亮光，瞄准半空中的怪物。

她从灯笼中隔空捏来一个火苗，点燃引线，送烟花上了天。

醉生梦死中，有太多事情都是说不清的。

闻明蹊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金燕就发现了这个女子和她人不一样的地方。

明明已经是笼中囚鸟，却想了一个巧妙的法子，蛰伏隐藏，试图寻找能够悄悄出去的法子。

一般来说，她们在进大门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而闻明蹊还能够挣脱束缚，装成牡丹，并不被其他人发现，那她的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金燕暗中观察了她好几天，又借口请了假，翻了一天的古籍，心中大致有了盘算。

她从闻明蹊那里拿到血液后，更加确定了早先的猜测。

闻明蹊的血，是能够克制主人的武器。

世间万物都有规律，虽然盘旋在她们头顶的主人十分强大，金燕不是它的对手，但是它每月都有一天最虚弱的时候，那正是她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先前炸上天的炮仗和烟花中，金燕已经混了血进去，所以它蠕动的速度才比往常慢了许多，甚至不能自由地探出半空，以施展它控制人心的能力。

此时，冲着它致命的弱点再炸一滴血，肯定能打它个屁滚尿流！

而它最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大家逃离的最佳时机。

众人的视线随升空的烟花而动，金燕不等看到它炸开，就转头盯向水井，大步跑了过去。

她与闻明蹊擦肩而过，先一步踏上了水井边沿。

时间流逝的短暂一秒中，金燕回头看了一眼凉亭外的金莲，这一眼漫长的对视包含了许多未曾说出口的话，似乎在此刻，终于得以宣泄而出。

可终究，那些话还是没能宣之于口。

金燕用口型说了两个字，随即纵身跳入井中，不见踪影。

“噗通”落水声伴着激荡的水花冲出井口，众人瞬间停止了缠斗，愣在原地。

金燕真的跳进去了？那是不是说明，这口井真的是出口？

周彦有些动摇。

既然通过这口水井，真的能出去，那他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呢？

外面的世界固然自由，可是，和这座宅子里的生活相比，多少还是差了点儿滋味。

从这里回到现实世界后，肯定要面对上班缺勤的事情，他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就算是解决了这件事，还要继续上班、加班、当社畜，哪儿有待在这里来得痛快？

在醉生梦死中，他只是做了一个还不算成熟的程序框架，就得到了周边人的认可和夸赞，天天好酒、好菜、好朋友，他过得很开心。

而且石榴堂里还有人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怎么都比他一个人的生活要舒服。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周彦也了解到了关于烛红的一些事情。

他相信烛红不会离开，她已经没有了逃离的念头。

于是，周彦望向高霞，想知道她的态度。

说来也奇怪，要是想要留在醉生梦死，只管留下就是了。

不需要跟着金燕和闻明蹊折腾奔跑，也不需要征求谁的同意。毕竟这宅子的主人最想要的，就是大家全都留下。

但是周彦还是想要看看高霞的态度，就好像高霞要是也决定留下的话，那他就不会是孤单一人，他的选择就没有错。

闻明蹊抢先一步开口：“霞，你看到了，金燕没有骗我们，她自己都跳进去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这里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吗？”

她在犹豫什么……她在惦记什么……高霞自己也说不清。

“老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高霞惊讶地看过去，眼睛里蓦然闪出晃动的微光。

“你要去哪儿啊？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男人跑过来，站在凉亭外，眼巴巴地望着高霞。

闻明蹊记得他，他就是和高霞一个院子的那个男人。

“我……”高霞紧张地搓了搓衣角，心想要怎么解释才好。

她和闻明蹊一起逃跑到这里，是为了离开。

可是她现在又不是那么想离开了……

“高霞，高霞！”闻明蹊用力攥紧高霞的手腕，真诚地看着她。

该说的话，闻明蹊都已经说完了，她不知道高霞到底在犹豫和留恋什么！

“明蹊，你不要逼我……”高霞低着头，小声重复，“不要逼我……”

闻明蹊不敢相信她的耳朵，高霞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想走吗？”闻明蹊瞬间没了力气，手上力道也卸去了几分。

她看到了，高霞的心思。

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高霞眼睛里的惊喜是骗不了人的，只不过闻明蹊刻意忽略了，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火球仍在纷乱砸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凉亭上的瓦片被火球砸裂，猝然崩碎后，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高霞甩开闻明蹊的手，大步跑过去，把愣着发呆的男人拉进凉亭里。

瓦片滑到地上，撞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高霞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砸到他……

这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甚至还有闲心说小话。

闻明蹊震惊地看着眼前场景，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