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伤口太疼,闻明蹊只是挤了一点儿血出来,正好可以覆盖杯底后,就没有再挤了。
上次给金燕挤血扎的伤口,疼了两天呢。
闻明蹊心想,要是她的血对烛红不起作用的话,那也就算了,她可以再想其他的方法,帮助烛红清醒。
可是,要是她的血对烛红确实有作用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是让烛红完全恢复意识,两人商量一起逃出去的办法,还是先拖着她,等金燕来找自己的时候,再让她清醒比较好呢?
思来想去,闻明蹊咬牙决定赌一把。
她把指尖残留的血渍按在烛红的手背,然后往后挪了挪板凳,小心翼翼地观察烛红的反应。
“烛红?”
见她没有反应,闻明蹊小声喊她。
闻明蹊没有抬手吸引烛红注意,只是轻轻地喊她的名字。
会有反应吗?
会不一样吗?
闻明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又怕这血没有用,又怕这血太有用。
她瞬间有些后悔,要是她没有尝试的话,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突然,烛红扭过头,僵直的脊背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她看向闻明蹊,张了张嘴。
闻明蹊竖起耳朵,眼睛直勾勾盯着烛红翕合的嘴唇,不敢有丝毫放松。
随后,她听到烛红发出沙哑的奇怪声音,好像在说:“你……是……”
她能说话了?!
闻明蹊低头看向茶杯中的血液,难以置信。
她的血,真的会对烛红有用!
“我是和你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闻明蹊脱口而出。
她还不知道烛红现在的想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拉拢烛红。
“我……”烛红喑哑嗓音,明显着急起来。
“那个时候,里外都着急,我就把你头上的牡丹花揪下来了,然后,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闻明蹊急忙解释,“但是现在我们俩算是绑在一起了!你也看到我背上的伤了,你们这个宅子里奇怪的规矩还真多!你要是敢往上告状,肯定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管它三七二十一呢,先和对方站在同一立场上再说。
“我……走……”烛红断断续续地说了两个字,又用力往下说,“要……走……”
闻明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一把抓住烛红的手,惊喜地说道:“你要离开这里,对吗?要是有机会逃出去的话,你会和我一起走,是吗?”
“走……”烛红呆呆地重复着,“走……”
怎么说不成完整的词句?
闻明蹊比烛红还着急,她用手指蘸了蘸茶杯里的血,抹到烛红手背上。
刚才沾上了一点儿血,就能转眼珠子、发出声音,那再给烛红抹点儿新血,她是不是就能正常说话了?
闻明蹊等了一会儿,期盼烛红能够正常和她对话。
“走……
“走……
“走……”
……
可烛红只是重复,没能完整说话。
怎么回事?
是一次不能抹太多血,还是没办法立马见效?
“好,走!我们一定会出去的!”闻明蹊激动地说。
暂时不能更进一步,也没有关系。
烛红能够出声表态,闻明蹊就已经很开心了。
闻明蹊暂时放松下来,跟烛红讲她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主要还是吐槽今天找她茬儿的招娣。
烛红安静听着,时不时点两下头,算是回应。
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走路的声音,有人来到屋前,敲了敲门。
“谁?!”闻明蹊心头一颤,警惕地抓住烛台,盯紧插好的门闩。
“是我,周彦。”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门,声音有点儿含糊不清。
闻明蹊直觉不太对劲儿,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周彦开门。
把他关在门外,对她的暴露有很大的风险。
还不如让他进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明蹊用脚抵住木门,她一手握着烛台,一手抽出门闩拿在手中。
她往后撤了两步,将门闩背在身后,“门开了,进来吧。”
木门被推开,比周彦先进来的,是一股浓烈熏人的酒气。
闻明蹊攥紧身后的门闩,皱紧眉头,“你喝酒了?怎么才回来?”
周彦喝醉了吗?
他会变得难以控制吗?
“喝了一点儿,哈哈哈……”周彦打了一个酒嗝儿,面颊泛起红晕,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笑。
“在哪儿喝的?”闻明蹊不动声色地挡住烛红,警惕地留意周彦的一举一动。
周彦晃晃悠悠地绕过方桌,往屋里走,他来到床沿边儿,一屁股坐了上去。
“就下了班儿,王哥组了个局,大家都说,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留下喝点儿。”他往后仰去,躺在床上,“我想,也是。上班儿就已经够辛苦的了,跟大家伙儿一起聊聊、歇歇,也挺好的。”
闻明蹊放下烛台,另一只手中扔攥着门闩,来到周彦旁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她问。
“什么事啊?”周彦闭着眼睛,渐渐打起呼噜,“不管你俩的谁,给我端盆水来洗脚,我累了,打算睡了。”
“你说什么?”闻明蹊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周彦是疯了吗?
“我说……给我……洗……”话没说完,呼噜声紧接着响起,周彦呼着酒气,沉沉睡了过去。
闻明蹊看到他这副醉成烂泥的样子,恨不得一木棍敲到他头上。
还给他洗脚?
他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还是跟那些人学了什么?
闻明蹊扭头看向烛红,发现烛红正站起身,往外走。
“烛红,你去哪儿啊?”闻明蹊急忙跟上去,怕她出了院子乱跑。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烛红并没有往院子外走,她转身拐进了锅屋,引着火,就往灶台里填柴火。
她是在烧热水吗?
闻明蹊无语地笑了,她把烛红拉起来,甚至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你在干什么?这都快大半夜了,烧什么水?”闻明蹊忍不住晃了晃烛红的胳膊,试图晃醒她。
“洗……洗……”烛红一字一顿,传递出的就一个意思。
“洗什么?他自己喝成这个样子,回来这么晚,你还要伺候他吗?他说他上班儿辛苦,那你收拾这个院子,就不辛苦了吗?”闻明蹊把灶台的灶口堵上,拉起烛红往外走。
回到屋内,周彦仍然睡得很死。
要不是他的呼噜打得震天响,闻明蹊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喝死了。
等烛红进了屋,闻明蹊转身关上屋门,插上门闩。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不知道那三声钟响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喝醉的周彦听见钟声之后,会怎么样。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先把周彦绑起来。
不过,闻明蹊看在他已经喝多了的份儿上,没有把他绑在床尾木腿上。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薄被子,铺在方桌旁边的地上,然后用布条把周彦的手脚、四肢捆起来,拖着他的脚踝往下拽。
猛一用力,闻明蹊感到背上传来一阵疼痛,她这才想起来,一旁还有烛红可以帮忙。
“烛红,来,我们一起把他抬过去。”闻明蹊朝烛红招招手,同时给她挪出来了位置。
烛红二话不说,按照闻明蹊的意思来到床边,她利落地拉过周彦的胳膊,抬起他的肩膀,随后跟闻明蹊对视一眼,表明她已经准备好了。
在烛红和闻明蹊的合力之下,“咚”地一声,周彦被相对轻巧地放在了地铺上。
闻明蹊挺直腰杆儿呼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缓了一会儿。
她已经累了,白天遇到有毛病的招娣就算了,晚上还要应对有毛病的周彦。
闻明蹊坐到床头角落,深呼一口气,打算让自己好好儿休息一会儿。
可是后背的伤口一碰就疼,她闭着眼睛疼得龇牙咧嘴,于是缓缓呼气,好让疼痛感减轻一点。
没想到,烛红走到她面前,伸手拉她。
闻明蹊没有抵抗,她顺着烛红的力道站了起来,满眼好奇地看着烛红,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烛红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指着床铺,说:“睡……”
烛火葳蕤,眸光晶莹。
闻明蹊看着烛红依旧惨白的脸,此时却并不觉得害怕了。
“睡……”烛红又指了指床,把闻明蹊往床边推。
这张床铺本来就可以供两个人休息,可是前几天的时候,闻明蹊不敢跟烛红太亲近,她宁愿坐着靠在角落里,也不想和烛红睡同一张床。
谁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烛红会不会突然掐住她的脖子?
但是,经过这几天时间并不算长的接触,闻明蹊觉得烛红也没有好怕的,她不过也是个被困在这个宅子里的可怜人罢了。
闻明蹊望向烛红的眼睛,见她真诚地盯着床铺,又抬脚踢了踢床板,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那我们一人睡一半。”闻明蹊爬上床铺里侧,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烛红,谢谢你。”
虽然后背还是一直如被灼烧般疼痛,但是趴着睡总比靠坐着睡舒服很多,闻明蹊逐渐放松了下来。
烛红快速眨了两下眼睛,闻明蹊看到她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
随后,烛红吹灭桌上蜡烛,回来躺到床铺外侧,闭上了眼睛。
眼皮慢慢变得沉重,闻明蹊最后看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周彦,还有双手叠放在腹部安然睡去的烛红,她也放心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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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