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季舒要求独自离开,不要他送自己。
她刚刚还窝在他的胸膛上,跟他聊着天,看了眼时间,便没了闲心,匆忙去洗了澡。洗完时仔细检查了身体,除了臀上的红印,再无其他痕迹,心里松了口气。
她穿完衣服出来时,他已套了身居家服,在外面等自己。
她不知如何道别,只简单说了句,“我先走了?”
方恺反问了她,“你是在通知我,还是在寻问我意见?”
对他的找茬,季舒没法跟他生气,也没有立即离开,凑到他跟前,亲了他一口,“早点休息。”
“我不累,不用早点休息。”
她笑着看他,“你体力这么好呀?都不累。”
面对她的讨好,方恺面无表情,“不然呢?”
季舒觉得她真要哄他到满意,那得到天亮了,“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
季舒被他逗笑,“别给我摆脸色,行吗?”
“那你也没看我脸色行事啊。”
看着他冷脸,她只能给出一步妥协,“我下次早点来。”
“你挺会开空头支票的。你还不如现在给张支票我,来的实在点。”
“你这个服务,必须值啊。”季舒看着他的喉结,鬼使神差地亲了一下,“先欠着,下次再说。”
方恺无奈地看着她,“你都要走了,能不能别惹我了?”
“行,我赶紧滚。”
季舒说完就走到玄关处,换掉拖鞋,光着脚踩进平底鞋里,直起身时,她的包已经在他手中。
“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季舒从他手中拿过包,“我开车走,不用送。”
他的确应该更谨慎些,但方恺不免觉得,他什么都没为她做,“好。”
季舒没再说什么,只朝他笑了下,就戴上口罩,转身开门离开了。
她会有失落,会有不舍,但及时离开,是对的。遇到太美好的体验时,内心渴望无限期延续,但也会有想暂停的念头,因为太不真实了。能和另一人说很多废话,再被无聊的话逗笑,这是她无法想象自己还会拥有的体验。
坐上车时,不安的情绪已经逐渐消散,她总归是喜欢独处的,特别是一个人开车。不过今天就是,她觉得腿有点软。
他体力太过好,她有过好些次的战栗感。除了生理性的快感,她还很喜欢皮肤的相碰与亲昵的拥抱。
看到黄灯时,季舒内心骂了自己,做多了,脑子真的会坏掉。
但她无法否认,她此时是彻底放松的,身体虽有些累,但精神已经松弛下来。只要睡一个好觉,就是彻底的休息。
在这个阶段,她有太多的事要做,需要身体素质与精力水平同时在线,才能尽量面面俱到。
而夜晚,做完爱,再温存着聊天,能让她的大脑彻底静下来,将白日里的心累一并去除。知道自己被他爱着,心里是踏实的,情绪是更稳定的。她也爱着他,想起他,总会有一股只属于自己的甜蜜感,是开心的。
这就是她需要的东西,享受之余,能让她有更好的状态去拼事业。
她想要的,早已无法从何烨身上获得了。但她没有后悔过,至少,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她不算是个陪伴到位的好妈妈,如果没有婆婆的提议,她会让她妈一直跟自己住,帮忙带孩子,他们会有更多的相处。
不过孩子依然爱她,上次他说要给她省钱,要让爷爷奶奶多花钱,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温暖。心里甚至是攀比而骄傲的,孩子就算是你们带,他依旧是跟我最亲的。每周至少大半天的相处,她连手机都不会碰,陪着他打球、吃饭和聊天。即使她表现得很民主,听着他叽叽喳喳,并不指手画脚,但她会隐蔽地给他灌输她认为对的东西。不指望他立即懂,润物细无声。
也只有想起孩子,季舒会有恐惧,甚至是自我厌恶。一个母亲,是不该有私欲的。
她走后,内心的烦躁压不住,方恺开了瓶酒,又想克制些,往杯子里加了大量冰块,得到了一杯稀释到没滋没味的酒。
坐在沙发上,他拿起手机,仔细看了那封邮件。
他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那个人是做程序员的,收入尚可,但她远超于他。
常年和数字打交道,他看到一个数字时愣了下。有点惊讶,那个人并没有负担全部的房贷。从这一点不难推断,在其他家庭支出上,她依旧是主力。
如果是自己,方恺可以做到承担全部的生活支出,但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收入结构,她在花销上承担更多,看起来是合理的。
但何家,也没太落魄,比起普通人家,是好得多的。见多不怪,算计跟家底没太大关系。甚至是家底越好,在算计的思路上,更为多种多样。
那个人,是中规中矩地活着,有正常的风险意识,会有大致固定比例的存款,在理财上算是个风险厌恶者。即使是自己操作,他也只拿出一小部分,去买卖股票。
方恺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性格很稳,有着正常的认知和逻辑,甚至有点“聪明”,会算账,会为自己的利益多筹谋。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一旁,起身倒掉了这杯冰水,又重新倒了半杯酒。
方禹一见到杨兰便开始唉声叹气,“兰姐,我最近流年不利啊,搞得我都想去算一算了。”
杨兰递了杯水给他,“小小年纪,怎么信算命?”
“别提了,刚把上一个篓子给补好了,下一个又来了。”方禹喝了口水,就皱了眉,“怎么是水?我要喝酒。”
“先喝点水,让身体舒服点。”杨兰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发生了什么,讲讲看?”
“这个事有点复杂,在这之前,就发生了一个误解。我以为被人坑了一笔钱,但现在这笔钱回来了,一分不少,还有收益,收益还行的。”
“嗯,然后呢?”
“现在就是手里有个项目,需要人审批。材料全部准备好了,结果审批的人,临时给我加价了。”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方禹笑了,“兰姐,一问就问到关键点了。大概是这个人知道我手里有这笔钱,当初项目也是他介绍给我的,想多要点好处呗。”
杨兰喝了口酒,“那你准备给他吗?”
“不知道,他今天跟我暗示的。烦死,这都临门一脚了,他突然搞这出。”方禹越说越气愤,“这不是第一次了,出来做事至少要讲信用的吧,不然下次谁找他,什么玩意。”
“这的确不讲规矩。”
“上次跟我小叔说了,他的意思是,可以整整对方。这次的事,我还没跟他讲,先去问问他意见吧。”方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小叔,你也认识的吧。”
杨兰当然知道,甚至觉得他疯了,会喜欢上一个已婚女人。
“谁啊?这么敲诈勒索你,你都说到这了,总不能不让我知道吧。”
“那个人你也认识,曹文韬。”方禹一直觉得她跟小叔之间不简单,试探着问了句,“你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黑料吗?”
杨兰笑了,“他这么敲诈你,不算黑料吗?”
“兰姐,你可别开我玩笑了。再怎样,我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我这都急死了,你还在寻我开心呢。”
“急什么?他能这么对你,自然也会这么对别人。”
“我这不是无头苍蝇嘛,现在审批在即,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嘛。”
杨兰放下了酒杯,“那我帮帮你?”
听到她这句,方禹喜笑颜开,“兰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只要有你,就不愁挖不到他家祖坟。”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杨兰看着他,多说了句,“对了,先别说我,等我这有消息了再说。”
“好,咱这叫事以密成。兰姐以后有什么事,我必定为你肝脑涂地。”
“得了,别贫了,做事稳重些。”
“当然!”
事关项目审批,方禹很快便去找了方恺,特地候到了下午,等他没那么忙的时候。毕竟人忙的时候脾气就会不好,他也不想撞枪口。
其实方禹很怕见到小叔,他上来先简要汇报了C市工厂裁员的事,表明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方恺大致翻着他递上来的资料,其实自己现在可以做到放心,他没这个胆量再折腾出什么事,这次也确实挺认真的,“挺好的,有你在,我放心。”
方禹听着他的评价十分心虚,“没有,非常感谢小叔能帮我解决问题,这本该是我的责任。我跟着你学到很多,认识到了做事一定要仔细。没有粗心这回事,就是不知道那些是重点,才会有疏忽。对不起,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听着他难得认真地讲这么一大堆,方恺不会跟他生气,年轻人犯错很正常,“没事的,这件事我有责任,你能帮我解决好,我该说谢谢。”
他的情商太高了些,自己之前在他这实在是表现糟糕,方禹想先给自己争取点信用分,“对了,我那笔钱,拿回来了,收益还很不错。原来我不是被人骗了,是我太着急了,当时钱确实就是取不出来,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那就是对的操作。”
方恺皱了眉,“怎么回事?”
方禹仔细跟他说了前因后果,“所以也是来请示你,这件事怎么处理。如果他每一次都成功了,那肯定会有下一次。你觉得,我可以去跟他谈吗?直接拒绝可以吗?”
方恺斟酌了片刻,便给出了回复,“第一,跟他维持住关系,把他给稳住。谈是可以谈,能谈得下多少,看你的本事。我们不能拒绝,必须拿到审批。第二,关于他和那个投资人,你可以去接触,不能再投一分钱,但可以给他们诱饵,借口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我知道的。”连忙回答完,方禹才想起问,“第一点我明白,第二点,为什么啊?”
“我现在不能确定这是否有用,如果你有时间,你可以这么做。”
“当然有时间。”这么说显得自己很闲,方禹又解释着,“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虽然是他介绍给你认识的,你可以反向让他更信任那个人。”
方禹不再问为什么,只点了头,“好的,明白了。”
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小叔在谈事时几乎不看手机,他的时间珍贵,方禹正打算提出离开时,却察觉到他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手机。
方禹颇为意外,不免下意识仔细观察着他,他没有笑,却是明显放松了下,与聊事情时太过专注而带来的严肃感截然不同,很容易察觉出不同。
肯定不是工作消息。
方恺看完信息就放下了手机,“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行,那你去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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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