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烧退了些,许知安睡的很安稳,嘴唇因为之前的高烧,看起来有些干,沈青岩用手指轻轻触了触,他竟然伸出舌头探了探,沈青岩迅速将手指撤回,许知安舔了舔唇,又睡了。
他盯着怀里的人看,两年半过去了,长大了两岁,但是脸好像没怎么变,想捏捏他的脸颊,手指在半空中踌躇再三,又收回了。
许知安的脚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腿,还没等沈青岩有反应,他自己倒瑟缩了一下身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梦到了什么?”
声音很轻,但许知安好像也听到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喊了一句:“沈青岩。”
“梦里梦到我也要皱眉吗?”
沈青岩自嘲的笑了笑。
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他从床上起来,许知安感觉到,搂着他的腰不放,他在耳边轻声安抚:“你乖乖睡,我一会就回来。”
许知安听话的松手。
沈青岩去整理了浴室,然后把屋里他来过的痕迹都抹掉,把一切都弄完,他又站在床边看熟睡的人,还是忍不住,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转身要走,余光看到许知安伸出被子的脚踝,有几道伤口,已经发炎。
他心疼的皱眉。
出了门就给嘉玛发消息:“有从镇上补给消炎药膏吗?”
嘉玛秒回:“都买了,趁着这次把药箱补满了,是有客人受伤吗?”
沈青岩:“没事,我就提醒一下。”
沈青岩到前台放了钥匙,交代小黑:“我跟那位客人关系不好,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来,以免多生事端。”
Leo一向行事稳重,他的话小黑都是照做。
沈青岩又说:“码头那边的木板赶快找人检修一下,昨天那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好的!”
沈青岩突然打了个喷嚏。
“leo你也感冒了?”
“没事,我回去吃点药就行。”
沈青岩走了,许知安没几分钟就开始睡的不安稳,他伸手找刚才的怀抱,扑了个空,有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他突然就惊醒。
睁眼看到酒店的天花板,许知安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年。
枕头边还有沈青岩的味道,一定是他的幻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太烧了,难怪沈青岩消失了。
许知安把脸埋到枕头里,又不争气的想流眼泪。
他小声哽咽着抱怨:“干嘛要来我梦里!王八蛋!”
庄明月带着药赶回来,进屋看到他醒了,她着急的到床边摸他的额头,十分惊讶:“竟然不太烧了?”
她拿手中的体温计又测了测,37.5,低烧了。
“那暂时可以不吃退烧药了。”
她看到许知安还没干透的眼睛,叹了口气,然后说:“昨晚我想了下,还是我们之前推测的,他可能就是当年发现了你瞒着他帮我的事,才生气消失了,虽然迟了两年多,我还是可以负荆请罪。”
许知安摇头。
“不是,昨天我问他了,他说腻了,就是想甩了我,而且他本身也不缺人,那个小黑说,他经常都跟那些学员喝酒……”
庄明月本来满心愧疚,听了许知安这么说,现在只想刀了沈青岩。
“唉!小可怜!”
庄明月给他的脚踝上药,问他:“昨天到底怎么了?你脚怎么会受伤?”
“岸边的木板断裂,我踩空掉水里了。脚应该是被划到了吧,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会跟他扯上了?”
“他跑过来救我,我以为……”
许知安又哽咽,庄明月赶紧拍他的头:“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一说你就变成哭包。”
庄明月咬牙切齿:“姐帮你报仇!”
“不要找他!已经很丢人了!”
说完他剧烈的咳嗽,庄明月顿生恐慌,许知安的小身板,可不能生病,他赶紧去倒水,拿药。
“先把感冒药吃了。”
许知安坐起来吃药。
感冒药有催眠的成分,吃完他又沉沉睡去,这一次,没有再梦见沈青岩。
在屋里躺了两天,许知安彻底的退了烧,许知宁的年假也开始,来找他们汇合,下午的船班上岛。
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又发生了乌龙,预订部弄错了日期,房间超售了,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安排,只能把许知宁安排到隔壁岛的度假村去。
庄明月当场就发飙,新账旧账一起发泄,先是指责他们度假村设施故障导致许知安落水,然后控诉房间超售,扬言要曝光他们维权到底。
这两件事确实都是度假村的错。
庄明月要求:“赔偿我们的损失,而且我们三个人不可能分开住两个岛,如果要换,把我们三个都换过去。”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赶上旺季,隔壁岛也住满了,这个日期只能借一间空房给他们。
沈青岩的中文说的比较好,前台请他来跟庄明月沟通。
看见他,庄明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青岩提出解决办法:“你们三个人需要两间房,我们退所有费用给你们,再三倍赔偿你们,你跟……你男朋友住一间,今天新入住的客人,我们安排一间小套房给她自己住,这个方案可以接受吗?”
小黑在一边疑惑,哪里来的小套房?
许知宁得来不易的假期,庄明月不想破坏,就算现在退房再去马尔代夫,能不能定到房不说,一来一回,假期就浪费三分之一了。
她只好同意了这个方案。
沈青岩用当地语言跟小黑交代了一些事,小黑听完,笑着冲他伸出大拇指。
三个人回到房间,把事情转述给许知安。
“哦,好,那刚好我自己住那个小套房,你们住这间沙滩别墅。”
庄明月觉得不好意思,朝他作揖,拜了三拜:“您是宁宁的哥,就是我的哥,谢谢您了!”
许知安兴致不高,懒得跟他贫,又躺回床上,他指使庄明月:“你帮我把行李收拾好。”
庄明月殷勤的给他收拾行李。
许知宁已经听说了沈青岩在这里的事,刚才也见到了沈青岩,他关心的问:“哥,你没事吧?”
许知安背对着他,摇摇头。
庄明月冲许知宁摆摆手,让她别问了。
许知宁叹口气,事情也是因她而起,这两年多她一直觉得愧疚。
晚一点小黑来敲门,说那个房间打扫好了,来帮他们拿行李。
庄明月带许知宁去沙滩玩了,许知安跟着小黑去,路越走越熟悉,最后竟然到了沈青岩住的房间。
“住这里?”
小黑为难的挠挠头,然后解释:“这本来是我们leo教练的房间,这几天他搬到办公室住,不过你们放心,房间我们已经做了深度打扫,而且这个房型也是除了你们游客住的别墅以外配套最好的了。”
看着这间房,许知安的内心不光没有抗拒,反而冒出无数好奇和隐秘的窃喜。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住进去。
“你们的教练待遇这么好?”
小黑解释:“没有的,其他教练都是住后面的联排宿舍,只有leo教练自己住单间。”
“为什么?”
小黑又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原因。
“leo教练两年前来的时候就直接住这里了,我也不清楚原因。”
“哦,好。”
小黑:“那不打扰你了。”
许知安点点头。
小黑走了,他开始细细打量这间房,一室一厅,有间小的衣帽间,房间里有迷你冰箱、胶囊咖啡机、空调、保险柜、电视、浴缸,还有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一套藤编的桌椅,还有烟灰缸。
那天光顾着吵架,没顾得上看,现在看,配套确实还可以。
他盯着大床看,然后躺了上去,他带着一些期待,使劲的在枕头和被子上闻了闻,结果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他看着天花板发呆。
沈青岩这两年多都是住在这里吗?
然后他又想到,这张床是不是也睡过别人?他跟那些人,在这张床上做过那种事吗?
越想越觉得愤怒,他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开门,跑到前台。
小黑见他来,笑脸相迎,许知安却黑着脸。
他冷声要求:“给我换张新床。”
小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你是说帮你换张床?”
“对。”
“是发生了什么嘛?”
许知安嫌弃的说:“我觉得那张床很脏,不知道多少人睡过。”
小黑觉得他完全是无理取闹,酒店的床,哪张没有被很多人睡过。
他尽力解释:“床品我们全部帮你换新了,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一客一换,专业消毒的。”
许知安不依不饶:“我说的是床。”
小黑很苦恼,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英语不够好,所以这位客人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赶紧给沈青岩发消息,找沈青岩来用中文解释。
没几分钟沈青岩就过来了,小黑先是低声把情况跟沈青岩说了一遍,然后对许知安说:“我请我们会说中文的同事帮你解释一下。”
许知安看到他,眼底的怒气更多了。
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沈青岩觉得可爱,他在心中笑了笑,有力气找茬了,看来娇气包的病好了。
他解释的语气也很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那间房之前是我在住,没有住过很多游客,如果你实在觉得介意,我们可以帮你换一张新的床垫和未拆封的床品。”
许知安不屑的说:“就是你住才觉得脏。”
沈青岩的脸色也骤然变了,他盯着许知安看了几十秒,然后轻蔑的笑了笑。
他贴近许知安耳边说:“我脏?你是没睡过我的床?还是没睡过我?”
许知安愤怒的瞪大眼,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偏偏他无法反驳,热恋的时候他不光睡过他的床,还赖在他怀里不想回家。
可越是想到那些,他越是觉得心如刀割,这两年多,沈青岩也是那样对其他人的吗?
他逞强,倨傲的反驳:“如果那时候知道就你那么**,你以为我会跟你在一起?”
脚踏两只船的人指责他**,沈青岩的愤怒和委屈也全面爆发。
他声音阴沉的反问:“我**?”
“难道不是吗?我那天亲眼看见你跟那个男的,你们……”
许知安说不下去了,他转过头,不想再看沈青岩。
“哦,原来你在意这个?那不用担心,我虽然**,但是都是去他们房间做,从不带回自己房间,而且我都带套,没有病。”
沈青岩的话像一颗巨石,无任何缓冲的落在许知安的心上,将他的心砸的粉碎。
他心痛难捱,只想发泄,抬起巴掌就要挥过去,沈青岩却攥住他的手腕。
“谁给你的权力一而再再而三的甩我巴掌?”
两人对视,许知安的眼眶已经红了,沈青岩不想看他这样,于是转过头去。
“凑合住吧,那张床只有我睡过。”
说完就转身走了。
小黑在一边围观了两人的对话,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是感受到了。
不禁在心中感叹:leo太野了,竟然能把这个客人怼的说不出话。
小黑想打个圆场,他正要开口,许知安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