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头昏脑胀,摆出一个大字型,秦莳只看到了白色天花板。
眼睛还花,总感觉大灯要往下掉。
虽然懵着,但身体却先作出反应,发现起迟了,曾经备考留下了后遗症,心不禁害怕地颤了颤,又才回想起,自己已经辞职了,又重新耷拉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也不知就这么昏睡了多久。
头还疼着,脑神经像裂开了一样,昨晚怎么回来的她不知道,她就只记得在海边喝醉了后哭的样子,好丑。
职场失意买醉这一招,还真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
心里好像经历了一场手术,麻药过劲后,那份痛苦又跟了上来。
眼皮还是掀不开,但却没了睡意,胃很不舒服,总在翻滚着,明明什么也没吃。
她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开始复盘,最后还是得出结论,虽然辞职伤心,但不后悔。
只是大环境下,好找工作吗……好烦。
尹以理敲门进来,情绪不大好,像刚被挨了一顿骂。
看她醒了,脱下沾了秋风的西装外套,在床旁边坐了下来。
“两件事,首先,你的辞职报告我截下来了,给你请了三天假,你先休息。”
第一件事说完,秦莳瞪大了眼睛,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惊喜多一些。
直到尹以理给了请假这个选择之后,秦莳才承认,辞职是冲动了些。
尹以理没领情她的笑,白了一眼:“你这个死样子,昨晚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是吧?”
“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谢谢啊。”
秦莳天真笑了笑,看尹以理脸色不好,又收了。
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我昨天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再次得到一个白眼的回应,秦莳觉得多半**不离十了,赶紧低头诚恳道歉:“抱歉抱歉,我真的喝断片了,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秦莳,”尹以理幽幽看她,本来忍着不发的脾气也流露了出来,“你酒品好差。”
“我昨晚安慰你,陪你吹了一个晚上的海风,说的我口干舌燥的,把你背回去,要给你喂醒酒汤,结果你非说是毒药不喝,我真服了。”
“啊……”
怪不得头这么晕,望了一眼床头剩了一半的汤,剩下一半估计是被她撒了。
印象里好像是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成了企业CEO被暗杀了,然后她提前知道了这个计划便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还挺具体的,她就只记得这个了。
尹以理说的话句句属实,自知做错了事,秦莳抿唇低头,手歉意去拉尹以理的手。
对方没躲,手就这么任由秦莳拉着,秦莳知道尹以理不是真的在怪她,笑了,不自觉撒娇。
“我下次保证不喝酒了,你知道的,我平时日常生活为了保持清醒,从来不喝酒的,昨天是真的心情不好。”
“少来这套,不管用。”
话是这么说,尹以理还是没有抽出手,还顺手给她理了理睡衣,继续说。
“第二,你们部门经理我开除了,沈俞的升职泡汤,主管位置暂时空缺。”
把经理就这么说开就开了?
尹以理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虽然很爽,但秦莳却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不安起来。
几乎每个公司里都有这种走后门的关系,经理还是元老,尹以理还没来的时候就在做,照理说只要不犯大错,不会这么上纲上线到开除的地步。
“但是,你才毕业参加工作不久,你们组长比你大两岁,相比起来你阅历确实不足,我知道你想要低调,所以你的升职机会可能暂时要搁置一段时间。”
秦莳愣了一下,就在这一下,尹以理捏了捏她的手,声音低沉,对她道歉。
不只是因为没有替她争取到更好的位置,似乎还有另外的事情。
隐隐约约察觉,秦莳多问了一嘴,这才知道,经理被开除更重要的原因是吃回扣。
公司财务上3000万的流水不翼而飞,一直查,经理算一个,还有很多高层都有参与。
背后最大的保护伞,是公司副总,尹以理的亲二叔,一直以公司名义发展灰色产业链,挪用公款,坏事做的数不胜数,只是他们很狡猾,证据一直找不到最有突破口的地方。
之前突然放出的经理要升职的消息,是尹以理的烟雾弹,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诈出他们。
招式虽然老土,但好在有效,证据是拿到了,但尹以理没想到误伤了秦莳。
本来还要再留经理一段时间,看到秦莳这么伤心,尹以理没忍住先开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尹以理回去就被尹父骂了意气用事,做事鲁莽。
这些他都认,但尹父不在职场前线了,居然就这么维护自己的亲弟弟,尹以理和他大吵一架,尹父吵不过,又拿秦莳挑由头,尹以理懒得听,直接走了。
但这些尹以理没告诉秦莳,他就在和她说了公司大致的形式之后,靠在她肩上,沉重叹了口气,说他和父亲吵架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爸真的,他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平时脾气还挺好的,一和我爸聊天我就生气。”
说到话赶话,尹以理突发奇想,头从秦莳身上起来,认真问她:“干脆我把尹氏让给你吧,秦姐你比我有上进心,你先在基层历练历练,到时候你就是秦总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秦莳不敢接话,吓一跳,拒绝,但尹以理越说越起劲。
他说起从小父亲的严格教育,说起考不好就不让他吃饭,说起高中非不要他去国际中学,让他去重点高中历练,压力又大,他天天逃课厌学……还有好多,尹以理早就烦了。
但秦莳感觉尹以理的情绪格外不对,他要是真想做绝不会有这么大情绪波动。
她知道他们只是缺乏沟通,但父子之间的事情她不好多插手,但又心疼尹以理难得流露出来的失控:“你们只是有点误会,缺乏交流而已,你要是真不在意,你就不会生气了,多给叔叔一点时间吧,你们找个时间可以好好聊一聊。”
“哼,说到交流,有些人都忘了昨晚我呕心沥血的安慰吧。”
又是一句阴阳怪气,对父亲的气是消了,对她的气又接着来了。
秦莳又好奇又觉得好笑,她越来越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百般追问,尹以理就是和她置气似的,不说。
好啊,秦莳假装厌倦了,不想听了,扔了一句“不说算了”,起身洗漱。
意料之中,她又被尹以理拉住,气呼呼的,毫无威慑力地威胁:“敢走我就又和你冷战。”
秦莳笑得直不起腰,她第一次觉得尹以理像小狗,太可爱了。
和尹以理在一起,秦莳总有一种精神上拿捏他的感觉,会很爽,但受了委屈,尹以理的情绪价值又能及时覆盖她,让她有安全感。
稍加询问,秦莳终于想起来了,包括对他表白的事情,才发现尹以理刚才的怨恨和她的酒品其实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她忘了对他表白那件事。
很多事情在清醒的时候不愿意承认,或者说是被理智等外界因素压制着,秦莳对待感情一直非常小心。
原来昨天晚上,在所有掌控神经思绪都断开之后,她的答案便从内心的潜意识探索,居然回答了这个答案。
她没有否认,她只是在感慨她的拧巴。
她不是一个喜欢热烈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平时社交“宝宝宝宝好喜欢你”这种可以随口说说,反正大家都在演戏喽,但面具之下的她非常谨慎。
因为谭京升的事情她其实痛苦了一阵,更加自我怀疑了好久,她中式学生的思想很严重,觉得谈恋爱和做题是一个逻辑,如果不是有错,就一定是满分,也一定不会分手。
初恋对她而言,并不是某一夜的冷气流下沉,而是长时间的缓慢降温。
悉心经营了一段感情,却又受到无妄之灾,分手之后,还陷入了长期的隐形pua后遗症。
就如同尹以理所说,不喜欢找别人的问题,老是过分给自己一堆压力,结果硬是鸡蛋里挑骨头,非常痛苦。
没有朋友,也就没有人倾诉,没有像尹以理这样的人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她其实没有任何错。
久而久之,她便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形成一个怪圈,因为担心被辜负,所以干脆一开始就不信任,不付出感情,因为担心被伤害,所以极力隐藏自己的情感。
她就是怕,鼓起勇气表白之后,却在未来的某一天和男友吵架,对方以当初她的勇敢当笑话讲,她好怕,说白了就是没安全感,说大了就是有心理创伤。
从来没有人会像尹以理这样,从来没有,在快节奏的时代里,大家以自己利益为主,秉持着中立偏袒的态度,实则没有一个人站在秦莳这一方,除了尹以理。
怎么会有人愿意跑遍整个海都市来找她,原因只是因为一句纯粹的担心呢?
纯粹到,像是虔诚的信徒,当然秦莳也不喜欢这个比喻,因为她是无神论。
爱太虚伪宽大,秦莳对它的看法直到现在没有改变。
但她愿意接受尹以理的爱,也愿意回馈效仿,尹以理的爱,真诚又独特,只为她拥有。
她眼眶湿润,但她相信她依旧很理智,对尹以理许下一个她曾经嗤之以鼻的诺言。
“以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我想再过不久,关于爱的话题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只是我正在寻找那个过程。”
完结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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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解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