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牵年：她化为人形之后 第4章 04 初始上路

第一次被放逐到人类社会，到底要该往哪走，往哪个方向前进，做什么事 ，他们完全没有一点概念。

他们就像实验中的小鼠，也许那些人也是在背后看着他们，有多大的能耐吧。

“嗯唔……”

葵拿着地图在手里上下打量比划了一番，然后指着前面的路说，“那我们就向北边走”。

“那边是南边。”

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风点了一下地图上的标识，“这边是南那边是北，这边是东，这边是西。”

“噢，好，我再记一下。”葵也不恼，默默的在嘴边念叨了几句东西南北。

“嗯好嘞，我看明白了，那边是南。那咱们就往南边走喽。”

初次踏足的人类世界，有道路，有路边林荫，有河流，还有带着新鲜气息、野外盛放的野花。这一切只能在书籍上看到的东西，现在一一地呈现在他们三个人的眼前。

这陌生又新鲜的感觉，让葵激动得想打滚起来，不过她终于是忍住了，指着路旁一簇簇的野花欢快地叫道：“看呀风，这里有好多野花呢，而且他们不用盆也生长得很好呢。”

相比于风“嗯”了一声的敷衍回应，葵四处张望新奇的目光就没有停过，这不，她马上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坐在树下驼着背的人的身影。

是一位老婆婆，也是他们出游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类。

葵好奇地打量这位老婆婆。

那个老婆婆的眼睛咕噜噜地左右快速转动的样子，看到葵一行人走近她，突然直直地瞪着他们。是一般寻常人看着的话，汗毛肯定会直竖起来的可怖表情。

但是对方是葵，她只是觉得这老婆婆怎么和他们一样，不像个人类的样子呢？然后她在心底自顾自地解释道，可能这就是人类到了老人阶段会有的模样吧。

葵见到老人一直盯着自己，为了表示友好，她主动走上前跟老婆婆打招呼，“婆婆，你好。”

突然间，那个老人从坐着的树下站起，一把抄起她身边的木棍，一棍子狠狠地朝葵头上敲下来！

葵眼疾手快，手刀一下子就把棍子给紧紧地接住了。

老人还想用力再动，但是葵的力气也不输于她，攥得很紧。

这个老婆婆究竟是怎么了？什么都不说，突然就闷头地来一棍。啊，难道是——

葵很兴奋地尖叫起来：

“老婆婆，你是在考验我们吗？”

她记得看的一些侠客书上面有写过这样的桥段：一个在外冒险的人遇到一些绝世高手侠客，然后用武功来试试他的能力，只要通过考验就能得到一些指点。

难不成她也遇到了书中所说的高人？

老婆婆见葵放松了力道，把自己的棍抽了回来。然后眼睛又咕噜了一下，突然咧着嘴笑起来。

“呵呵呵。”

那声音在已经缺了几颗牙齿的缝隙里面发出来，有如朽木拉扯，颇为怪异。

葵看到对方笑了，她自己也还回一个笑脸，然后很毕恭毕敬地问：

“老婆婆，哦不高人，请问你可以指点一下我们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吗？”

老婆婆一掐手指，似乎真的在为他们算着什么，然后说了第一句成型的话。

“沿着这条河直走。走到一颗大石头的地方，然后往下面走就是了。”

葵真的没想到老婆婆会这么认真的回答他们的问题，这让她相当惊喜，然后高兴地感谢道：“好的，谢谢你高人。我们这就去。”

第一次和人交涉成功，而且还是一位陌生的人类，葵心情无比激动，转头向风和黑比了个“咱们出发！”的手势。

感谢后一行人走远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位老婆婆坐了下来，又恢复那副佝偻驼背的姿势。而在她嘴里呼出的气中有黑雾吐出，凝聚，而后又慢慢的消散不见了……

葵很遵守着老婆婆的指点，向着她所说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走到了一个很大的石头边上时，却看不见附近有什么特殊的道路或者指示物的存在。

“再往下走……但是下面不是河吗？”

葵望着石头下的河边，和河边露出的一点浅岸发呆。

她不死心再次向下仔细观察。

他们此时站的地方和水面距离有一个坡的上下高度，浅岸的面积虽然不宽，但是能容纳一人走动的样子，沿着河流一直向远方蜿蜒。

难不成沿着下面的岸边走，能走到我们现在这条路所不能到的，别的地方吗？

葵打算试试。

葵向黑和风说了自己的想法后，马上就走下了坡，黑跟随她后面，风有点皱着眉头，但是他还是在葵的怂恿下，和他们一同下到了坡下的河岸边。

水流得很急。

他们沿浅岸行走，脚边时不时有水花溅过来，走了几十步之后，河水慢慢地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往前方一看，已经没有了露在水上的陆地。

如果再走，就是河水越来越高出地面，完全没有河岸可以踏足的情况了。

“葵，不对劲啊，我们撤吧！”

风对着走在最前方开路的葵喊道。

“可是，刚才老婆婆说的……”

葵一转头，正看见奔涌的河水从风后面的河谷处直冲过来。

上游充沛的水流冲到了下游，一下子的功夫，河水就涨过了他们的小腿。

“别坚持着走了，说不定她说的全都是错的，一开始我们就被她误导了！”

可是葵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还要相信第一个陌生人类所说的话。

水流越来越上涨和湍急，前无进路，后无退路。风望着高于他们头顶的坡上植物，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力量，他在心里默念：过来！

坡上的植物像听懂了他的召唤，原本是分散生长的植物集聚一团，化成为一条垂下来的救命绳索。

“笨蛋，快走上来！再不上来全身都要湿完了！”

风心急道，并拍了拍黑的肩膀跟黑说：

“黑快把我们一起拉上去。”

黑马上行动起来，让他们一人扶着他一边肩膀之后，拉着植物绳索，如牛一般的气力将他们两个都从水中拖到了坡上。

“呼哈啊……”葵有点喘。她看向一边的风，很好奇他是怎么一瞬间把植物聚成了绳。

风刚平安地把脚踏到岸上，就开始了对葵的责备。把葵刚想问他的问题都给吓到忘问了。

“你看吧，人类并不是全部都可以信的，不，应该说人类本来就不可信。他们会说谎，而你只是太信任他们了，所以才会把谁说的话都当真。”

“可是书上说过……不听老人言……”

“嗯？”

风的语气第一次这么严厉，把葵的气势都压了下来，因为刚才信老婆婆所说的话，而害他们走错了路，所以葵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呜呜……风说的也没有错。至少他们不应该这样因为她的轻率和轻信而遇到危险。

“对不起风，对不起黑，是我错了……”

葵认错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风也不好再发作。只能说行吧，那我们就地先晾干衣服。这一身黏黏的太难受了。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他们只能待在没有树荫的地方晒着太阳。随着衣服由湿转为干，太阳也渐渐向西落下，天色由昏黄变为了深沉的黑色。

夜晚到来了。

晚上已经不适合赶路了，商量一下后决定在原地歇息。

他们不像人类还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但是为了精神饱满还是需要喝些水的。因为不敢再靠近那些湍急的河水，他们让风用法术操纵植物，植物像伸长的手一样，卷起水袋没入河中，不一会儿水袋就打满了水。

喝了足够的水之后，葵观察了一下，在形成合抱状的树根处挨着躺了下来，并说：

“我们睡吧。”

“睡了？睡在哪儿？”风皱眉。

“不都可以睡吗？”葵巡顾四周，也没有什么不好躺下的地方呀。

“你让我睡的就这里，这里这么脏，我可不要。”

对于在荒郊野外而言，想要达到御花园里那样良好的条件，有干净整洁的石板铺路和修剪得很好的草坪，是不存在的。

这里的环境有的只是枯枝腐叶和一层层混合起来的黄泥巴，被车轮或者脚印踏过的泥土路。

“我才不要睡在这里呢。”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赶路我也不要，好累，我好想休息，好想睡觉。”

呃……

葵稍微头大了一些，她也没办法凭空造石板啊，那该怎么办呀？夜晚的清风拂过，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葵突然灵光一闪说道，“那我们就睡树上一晚吧。”

“靠在树上睡吗？”风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这个姿势可不太舒服。

“那要不不睡了，继续赶路？”

“不——可——以！”

“那树下还是树上？二选一了，风~”

葵那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在黑夜里竟然有种压迫感……

最终风选择了在树上。

葵在树上也试着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她原来选好的树根处躺下；黑则是随意地全身往树枝上一趴，安心地挂在树上呼呼大睡了。

只有风，一闭上眼，脑子里还在不断闪现那个老人诡异的笑脸，还有河水猛涨他们遇险的情景，这次被骗的经历属实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夜阑人静，四下虫鸣。

这是他们走出御花园这个小世界之外的第一天的第一个夜晚，同伴们都熟睡了，只有风翻来覆去睡不着，偶尔睁开眼，望着星星发呆。在他心里看来，似乎这前路有些多舛呀。

他不禁有些幽怨地看向两个同伴，发现三人只有他一人醒着。

这不对啊，累的不止他，遇上麻烦的不止他。

为什么葵和黑睡得香甜，只有他在这里伤神？

算了不想了，睡觉！

他合上双眼也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