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牵年：她化为人形之后 第19章 再遇老人

回到帝城没几天，三人又踏上了旅途。

但是这一次和上一次有些不同。

这一次他们离开帝城的时间要比之前更长，因为如果再回帝城一来一回的话，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

还有据可靠消息传来，怪异事发被一路追溯到中部上游的东部地区，东部查出有可能有怪异的来源。

所以这次他们的巡查路线就是选定了由帝城出发，沿着中部地区行进，再深入到东部，并不急着赶回帝城。如有事情，由一路在暗中随行追踪他们的人去汇报。

因为要去的是东部，今次葵他们所走的路线和上次稍有些岔开，不过岔路和上次所去的地方只有一桥之隔，距离并不远。

不知是否因为吃到了红烧肉所产生的影响，葵觉得还要更多地去探索书上所说的各地特色美食。

这不，大半书中有提到的那些美食葵都誊写在了地图里，如果现在打开她的地图看的话，会觉得简直就是美食的攻略地图。

嘿嘿嘿，她要尝遍各个地方的美食，再把它们买回去，这样一来也能让出不了帝城的帝尝到。

葵边走着，脑子里边在想着自己要带哪些东西回帝城，风说的在帝城没见过的香茗尖她得买一份给帝尝尝，还有上次在镇西酒家吃的那个酥脆的煎米饼她也觉得可好吃了，这也要买。说到镇西酒家，她还想起来了——

“对了，上次小牡丹和我说过了，她的老家是在陈满村，我们经过的时候也顺便去看一下吧。”

葵掰着指头在数他们的任务行程，哦，这样看来她的计划排得还真是满满当当的。

难得风没有回应她，只留下她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她问风的时候，看到风一边慢慢走，一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风？”葵再一次重复问道。

“你觉不觉得这里似乎好眼熟的样子？”风在听到葵的疑问之后抬起头，深思熟虑地说出这样一句疑问。

“是吗？我们出来过的地方也就是帝城不远的地方而已，没去过太多地方呀。”

“我想起来了。”风脸色变得难看，“这是我们上一次被故意指错路，后面搞得湿透的那个河滩的对岸吧？”

“啊，看来真是哦！”

葵负面情绪去得快，但是风就不同了，他对于被戏耍的回忆还是很愤怒，尤其是第一次被骗，实在是印象过于深刻。

“再让我遇见，我一定要她尝一尝我们一样的困境。”

“有可能她只是记错了呢？”

“葵，你向着人类说话也要有限度吧，那个人类可是害了我们啊。”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问清楚了再下定论不迟呀，如果能再次遇到的话。”

风撇撇嘴，哼，葵的“人类好感症”没救了。

她还是对人类认识不清，太天真。

人类会欺瞒，说谎，还会为了利益邪念突破人类的底线，变得兽性，这是他在书中得来的经验总结。

在今后他们会去到更多的地方，遇到更多的人，不得不提防。

而且他还读到过人类对人类使用酷刑的记载书籍，对自己的同类尚且如此对待，那对他们这些植物就更是会随手摧残了。以至于对人类他总是怀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情绪。

不过这个“软弱”的内里，他是谁都不会告诉的。

※※※

沿着河岸一路走，他们看到一座通往对岸的桥。

“这里是相通我们上一次去的镇子那片，而如今我们得往这边走。”

葵看了下手上的地图，指着左边的道路说道。

这条道路看起来修得很好，宽敞干净，而且还铺有大片的砖块，一路延续向深处，应该是经常有人走的一条道。

他们沿着这个岔道一路走，两边的树荫遮挡住了许多阳光，树林里不时发出沙沙的树叶被风吹过相互摩挲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很安静。

“这里是因为阳光照的不多吗，感觉……好阴森。”

风走在路上，一停下来，脚步声停止，这时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树林的沙沙声淹没。

“我也感觉是这样。这个林子，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好像会有什么东西栖息在这里。”

“那咱们走快点吧，我也不想遇上什么花时间要搞定的难缠的东西。”

三人加快脚步。“沙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不停响起。

终于他们来到了树林尽头，树的遮蔽变得稀疏，阳光更多地照进林子来，因为阳光所带来的温暖光亮，整个感觉变得不一样。他们像终于走出了一条阴暗的隧道，来到了舒适的光明地带。

在几十步开外，他们看到由竹子编排围挡的拱形大门，门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留荫村。

到了人多聚集的地方，刚才所经历的森冷阴气仿佛退避三舍，全部消散了一样。他们进入了这个村子的主路，沿街商铺摆了各类商品，过往人群买货，看着十分热闹。

这个村子虽然比起之前他们和巧娘一块儿卖草药的城里要来得小很多，但是沿街卖货的商铺不少，也许是因为没有像城里驻扎守卫，人们能更轻易往来，商家买卖更自由的缘故吧。这不，前头就有一家包子铺挂着一个“卖鲜肉包”的大旗子在风里摇摆揽客，十分显眼。

葵一眼看到了这个显眼的招牌，“风、黑，有鲜肉包卖哎~”

风也看到了，但是他的目光不是被招牌所吸引，而是被一个人——

这不正是……

不正是他们刚提到的罪魁祸首吗！

“我看到了！”

“看到谁？”葵跟着风的目光望过去。

没等葵反应过来，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抓——到——你——了！”

风平时的优雅不见了，他气急抓着老人干枯的胳膊，生怕她跑走不见。

老人直勾勾地盯住风不动，把风想要倒竹筒般责备的话生生堵在嘴边，干嘛？这个人类，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了吗？

“哎呦！我的好大儿啊！你总算是回来啦！娘好想你啊！”老人反一把抱住风。

哈啊？

“走开走开！”风急着推开像牛皮糖粘着他抱着不放的老人。

“喔，你就是她家里人是吧？我刚打开蒸笼要卖鲜肉包，你娘她就上来用手乱摸我的包子，客人嫌脏了不买了。你说该怎么赔我损失？”包子铺老板像是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债主，立马把怒气转到了风这边。

这一个抱着风，一个拉着风的衣领理论，一时间好不热闹。惹得过往顾客也聚集围观起来看热闹。

追过来的葵和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葵，黑，救我！”他只有一双手最自由，挥舞着求助。一向最讨厌热闹的风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实属有些滑稽。

葵一边向包子铺老板解释他们不是老人的家人，一边让老人放手。

“不行啊……”尝试过后葵一脸难办，“再用力，她的手指会被我们掰断的……”

更别说包子铺老板还在虎视眈眈盯着她，显然没有相信他们的说辞。

过往的人群里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个老人。

“这不是村外独院那家的老婆子吗？她只有一个女儿，这小少爷不是她孩子，你可以放开人家了。”

“咋回事？”包子铺老板吹胡子瞪眼，显然被气得不轻。

“啊欸，你理她做什么？她脑子有毛病的。这老婆子上次啊，还走失迷路到了十几里外的镇子那里，也不知道她的女儿费了多大劲的才找回人哦。那老婆子可恶，但是她女儿是个可怜人，自己的老母脑袋不清不楚的，所以咱们也不跟她计较太多了。”

“她不摸我家包子我才懒得理她咧！咱也是要做生意的，包子弄坏了还怎么卖给客人嘛！”

边说着“晦气”，边把包子往里边放，防止老人再来捣乱。

见老板认倒霉不计较了，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老板那边是暂时被放过了，但是老人这边，她还是死死扒着风不放，嘴里不断念叨着：“儿啊，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我才不是你的——”

“娘——！”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性从街道的一头匆忙地跑过来。

※※※

“你是她的女儿吗？”葵好奇地打量这个朴素的女性，葵见这位女性轻搂老人的肩膀想要让老人离开风，但是老人连理都没理她。

“对，我叫阿舒，这是我娘。我也是有人路过来通知我，说娘又乱跑出来了，还抱着一个小公子不放，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突然说风是她的‘儿子’，你是有一个哥哥出门了没回来，你娘错认人了吗？”

“娘亲她在我之前是怀有一个孩子，被人算出是个儿子，不过在没生之前就流产了。后来生下了我之后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也因此爹对她对我都很冷淡，老是骂娘是个生不出儿子的没用东西。娘她虽然对我并不是很喜欢，但是有什么必要的东西平日也会买给我。”

她说话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哀愁起来。

“直到去年爹爹生病去世之后，娘亲一天天地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常在嘴边唠叨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啊不中用，女儿撑不起这个家呀。到了现在，她连我都认不得了。”

她望向自己的母亲，对被抱得挣脱不开的风投以的，是羡慕的眼神。

“在她的想象中只有一个儿子，那才是她的家人。可能我也是真的不中用吧，你看连媒婆都没有来上门提亲。”

她边摇头边苦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风也是如鲠在喉。就算他想生气，也只是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浪费力气。好吧，可能他真的不需要跟一个人类的疯子去计较。但是，应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没有放下。

“至少先让她放开我。”这是当务之急。

“娘，别抱人家小公子了，你抱我，咱们回家去了，好不？”

阿舒张开双臂向着她的娘亲，从她瘦弱的身躯仿佛长出悲悯的神性，承受起一切重于她所能负担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