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15章 第十三夜

朱祁的一通骚操作，看得台下众人目瞪口呆，也看得镜头前昏昏欲睡的“老师们”终于来了点精神。

今天来这座校园城市申请当老师的，都或多或少是久居王都有点权势的新人类，这其中一半是闲的，还有一半是被逼的。

闲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熟练玩着等级权限和法律规则的享乐派，和逼着迪雅缩短校园学习时长急着养“野生圣女”的家伙是一伙的，见学校开放校招，于是趁着自身的条件符合招聘要求混进来找乐子；

被逼的这部分则恰恰相反，更加偏向于安分守己做好本职，一来不感兴趣上面到底要做什么，二来不想履行繁殖契约任务，可政府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群上乘精/子就这么用都没用就走下坡路，于是亲自出马，摁着这群年轻人的脑袋逼他们过来应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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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后方的会议室里，有新人类议论道——

“虽然知道野生的肯定不如家养的漂亮，可是这群野生的圣女看着也太‘天然’了吧，我以为之前去个那个会所里面的E级圣女已经很丑了，可这些家伙居然更丑……”

“是啊，狩伦这小子真狡猾，学了几句隔壁世界的语言，然后选了个里面相貌拔尖的，个性也有意思……”

有新人类烦躁地摇了摇头：“这样吧，我看也别让剩下的展示了，猴子一样能展示出来什么，咱们直接选自己相中的不就得了，反正不过是消遣……”

“黑伍，你申请的职位是老师，不是繁殖契约对象，你签署过教师道德规范保障条例，这不是你现在的身份该说的话。”就在这时，后方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

黑伍上校顿时回过头，对上了盖亚上校冰冷的视线。

“哟，盖亚，你还是这么招人讨厌。”黑伍冷哼一声，“从小都是一板一眼的跟个机器人似的，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说罢，他想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也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可是什么地球特别办公厅的成员吧？一边要在军队当差、一边要负责地球特别办公厅、一边还要准备你自己新一轮的等级考试，你应该忙得不可开交了，还有功夫过来当老师？”

黑伍认得盖亚，俩人是小时候的老相识，毕业于同一所小学，有过一段时间做同学的经历。

黑伍讨厌盖亚的死正经，当然，他也知道盖亚讨厌他的猥琐。

如今盖亚刚刚回国，马上就要面临新人类每5年一次的等级大考，这么重要的时间跑来看圣女，实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死脑筋会做出来的事。

“怎么可能。”盖亚冷着脸，他只是身为地球特别办公厅的负责人之一，被安排在这里控场罢了。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看到关于玄千两的任何信息。

时间能让他动摇内心深处的骄傲，时间也能让他淡忘这场短暂的爱情。

见盖亚不想同他讲话，黑伍上校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镜头里的女生们：“你说说，那边的人是有多丑？”

他滔滔不绝地继续唠叨：“一个个歪瓜裂枣有的地包天甚至龅牙，长成这样都不去正畸？那边世界真是神奇啊……”

盖亚上校被吵烦了，终于忍不住道：“黑伍上校，你吵到元帅们了。”

“元帅……”黑伍上校闻声，气势顿时弱了许多，立刻转头看向坐在后方几位从始至终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看显示器的男人。

差点忘了，有几个坚决不履行繁殖契约任务的元帅被上面摁着脑袋过来当老师了。

比如，盖亚的天父，月伯元帅。

那个男人身穿一件红蓝绿诡异配色的对襟长袍，据说这玩意是他孝顺的孩子盖亚从那个世界给他带回来的土特产。一头齐肩的白发绑了个丸子头挂在脑后，插了只长袍同款百花齐放簪子，整体装扮给人的感觉就是：折腾。

但是，再折腾的装扮都不能遮掩他的外貌和气质，反倒是为他的气质加分。

毕竟，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精致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线条，夜族新人类独有的猫瞳般灿烂的眼眸，精壮而锻炼有素的身材，即使在这个人均长优秀的世界，月伯的美貌也是非常出挑的。

而且，身为中央军特殊部队0号军总帅的同时，还是中央科学院的主力军。圣女如今之所以能做到一胎生五只，也多亏了月伯在读博士期间跟着大佬做出的卓越贡献。

这个男人，上得了战场，做得了科研，擅长音乐，还美颜盛世。

如果这是游戏，那月伯就是那种综合面板看起来特别十项全能那种。

仍记得月伯刚满十八岁初为天父时，包括自己在内的多少个稚嫩的孩子为了认他做天父挤破了头皮，到头来，月伯却选了年纪偏大的问题儿童盖亚。

哪个圣女能当月伯的学生，恐怕连王都里的新人类都要羡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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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后方的大佬们看着监控百无聊赖，摄像头前方的女生们各有各的心思。

玄千两心里一揪一揪的，她对朱祁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她打心底不喜欢朱祁，因为这个女人总是喜欢幸灾乐祸还做过小三；但她又有点钦佩她，这个人思维缜密又目的胆魄过人，有着自己没有的杀伐果断的行动力。

而继朱祁之后，敢于上台骚操作的女生渐渐变多了。

不过，任何计谋玩第一次那是新鲜，玩第二次就是套路，玩多了会让人恶心。

之后只是一味模仿却展示不出任何才能潜质的女生再也无人挑选，再加上艺术生们纷纷上台，碾压级的舞蹈、歌唱和绘画表演，让台下刚还抱着侥幸心理的女生们逐渐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再后来，白寿眉上台了，她选择了舞蹈。

歌曲前半段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古琴曲，后半段忽然切入了现代化的电音，结尾以悲伤的小提琴声收尾。

在这期间，白寿眉展示了三种不同的舞蹈，台下的大部分人虽然不知道她跳的是什么，但都能明白：这人专业学过的，而且跳得很好！

白寿眉成功被老师选走，玄千两在台下疯狂鼓掌：“小白真棒！不愧是本来要考上戏的！”

“上戏？”青梅占咋舌。

“小白从小学舞蹈，本来计划考上戏，如果成功就当明星，如果失败反正家里底子也不错，能替她找到其他出路。”玄千两道，“可是就在她高二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决定走文化课路线了。”

听闻此言，青梅占羡慕道：“真好啊，我家穷，我爸妈还生了三个，虽然我爸妈对我们三个都挺好的，但哪有钱学这些……”

玄千两却很认真道：“但你爸妈很爱你们啊，父母有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愿不愿意花在你身上，体育特长生比普通学生费钱吧？”

“这倒也是。”青梅占点头，“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学习就不行，别人都说让我们上个中专算了，但我爸是我们县中学体育老师，他觉得一定要念大学，就起早贪黑教我们，然后供了三个体育特长生，还供我读了体育研究生……”青梅占回想起父母，脸上的表情温柔了许多。

黄君山平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神色稍微冷了些，并没有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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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观察了几场表演后，眼见着愿意上台的女生越来越少，黄君山举手道：“我选择弃权，我要去统考教室。”

此言一出，台下不少犹豫不决的女生顿时睁大了双眼，青梅占瞪大了眼睛：“君山你能说会道的，参加统考是不是可惜了，试一下再放弃吧……”

黄君山解释：“我唱歌五音不全，演奏节拍找不准，跳舞手脚不平衡，表演缺乏感情，画画没有天赋，写作勉勉强强……这六大类，我没有一个擅长的。

但要说能做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作了！这三周每天早上我还要学数学和耀星语，哪有时间额外腾出来学其他五类？况且，就算我再差劲，作文还是会写的吧？”

听她这么说，一直犹豫不决的女生们觉得很有道理：对啊，早上还要学两门文化课，别为了艺术课及格，到头来文化课反而挂了！写小说谁不会啊？

于是不少人立刻选择了跟风，朝着文学类扎堆而去。

不一会儿，大礼堂少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

青梅占也想去扎堆，却被黄君山拦住：“这年头，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文豪，越是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想要出头就越难。如果只是能写这种程度，只会被埋没，明白吗？”

青梅占一脸窘迫：“可我除了体育好没什么擅长的啊……”

黄君山有些无奈，她想了一下：“去舞蹈那边吧，你体能好，身体韧性高，应该有适合你的舞蹈。”

青梅占又说：“可是我不会跳啊……”

“你想想朱祁怎么被选中的？”黄君山道，“朱祁个子高、身材好、柔韧度高、平衡也强，虽然底子差，但她不但展示了她的野心，也展示了她的潜能……你要展示你的潜能和你的强项！然后让老师们判断你到底有没有戏！没被选上到时候再去统考也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黄君山拍着青梅占的肩膀，“这次艺术课不单单是新人类要给我们授课这么简单，这背后有更复杂的利益关系。”

青梅占：“什么意思……”

黄君山：“这里是圣都，十都之一，只有有繁殖资格的新人类和一些特定的人群才能居住，所以十都又被叫做王都。也就是说，能来给我们授课的，至少在C等级……类比一下，这就像是把京城的皇亲贵胄请来给我们上课，你觉得只是上课这么简单吗？”

青梅占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黄君山耐心解释：“圣女和新人类在平时根本没多少相互了解认识的机会，到时候怎么签订繁殖契约关系维持三年‘婚姻’？

所以，如果把这场授课理解为政府为了创造圣女和新人类彼此了解认识的机会，就可以理解了。

法律上虽然说‘圣女可以在规定等级范围内任意挑选丈夫’，但是，圣女在这个世界上认识谁呢？

所以，先由新人类挑选几个入眼的、资质也不错的圣女收为学生，最终有幸走到最后的圣女一定会更倾向选择自己的老师……名义上圣女的选择是自由的，实际上圣女从一开始就被新人类先挑选了。”

青梅占懂了：“照你这个说法，那更不能选新人类了，他们抱着相亲的目的，肯定不是诚心教我，到时候考试反而难得要死，还不如去统考班……”

黄君山扶额：“你傻啊，他不想亲手教，奴隶不能教吗？在这个高度发达的世界，满都是机器人，哪有那么多体力活给奴隶做？相比我们这种一个班的人只有几个嬷嬷和机器人教，有老师的人有一堆新人类的奴隶做家教，因材施教，难道不是好事？”

“那你为什么……”

“你就不要管我了。”黄君山拍了拍青梅占的肩膀，“我先去我的教室，你也快点找到老师吧。”

“嗯……嗯。”青梅占迷茫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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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礼堂，黄君山一边顺着路标指引前往自己的教室，一边握紧了拳头。

她刚才对青梅占说了谎，其实她希望青梅占一定要被老师选中的理由，并不是有奴隶开小灶这么简单。

归根结底，她是觉得青梅占C级不保，必须得想想办法替她出谋划策考高分。

第一次公投，青梅占的名字就在迪雅给出的名单里，说明迪雅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的这位闺蜜。

之后的一周学习，青梅占成绩都不理想，昨天的考试更是差得一塌糊涂，目测两周内根本不会有起色。

如果再不想个办法保住青梅占，就真的要去当底层圣女了。

也许别人去下位圈还能保持理智，但是青梅占保守又固执，之前上完圣教科的第一个晚上哭得差点过呼吸，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精神崩溃。

而自己从来到北川大学念书，就一直和青梅占在一起。

自己内向，青梅占外向；自己心思缜密，青梅占大大咧咧；自己胆小谨慎，青梅占大方热情。

她们是互补的，没了青梅占，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自己就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了。

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想把青梅占保留在C级上。

如何保住青梅占呢？

如果无法让青梅占短时间变得优秀，那么就让考试环境更加利于青梅占拿到优秀的成绩。

首先，必须要让青梅占的竞争对手越少越好。

所以，刚才她举手表达自己要去文学类的时候，用了“弃权”两个字，在语言上给犹豫不决的女生们一个心理暗示：弹唱画跳难，写作文难吗？

事实上这是个很正常的心理暗示，就像网络上总是不缺各式各样的网络写手，无外乎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我要是写，也是能写几句的。

她通过“带节奏”，将很大一部分女生都拉到了“编剧”的阵营里，就刚才的情况来看，选择投文的女生近二百人。

人越多，说明这个行业门槛越低，竞争就越激烈，想要拿高分越困难。

而她黄君山除了前宣传部部长的身份外，还是九天寒梅小说网的A签作者。

她从16岁开始写书，虽然不是大神，但出版过一本**繁体小说。

在这个满是男人的世界，**一定属于主流作品的一种，论**编剧功底，她有信心甩这些和她同台竞技的人十万八千里。

所以，六大类艺考，可能文学类争得你死我活，其他某些种类无人问津也说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某个种类的几个人都表现得不怎么样，难道都要不及格吗？不太可能。

所以，这或许就和国内选人/大/代表差不多——就算一个地区人再少，也要选出一定量的代表出来，就算这个代表的水平和质量可能远不如其他地区的。

青梅占是不会任何乐器的，无论如何都没法选演奏类，但她体育部出身，体能强，身体协调又很好，去人少的舞蹈类，如果有老师辅导，做不了“凤尾”也应该能做个“鸡头”……吧？

黄君山也不太确信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有时候，人生不得不去赌一把，青梅占能不能在这一局扳回来，只能靠造化了……

·

另一边，被黄君山怂恿的青梅占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上了台，表演了一出在校体队时排练过的健美操。

黑伍上校眼见着一瞬间走了二百多人去做编剧，剩下的精品货越来越少，他害怕再挑就没人了，于是反反复复审视着青梅占，最后念她有一副健康结实的身体，选了她。

到最后，四人组只剩下玄千两还在犹豫不决。

作为被父母摁着脑袋学了十八般武艺的新青年，她的能力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什么都会，但都不精。

她不想去人多的艺考种类和别人做竞争，她怕拼不过那些专业的，有强者才能衬托弱者多菜，万一拿不到“优”，她以后得高分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离C级以下就越来越近。

到目前为止，选择演奏类的人是最少的，总共只有7个人。

两个自学吉他，两个吹管状乐器，两个弹古筝，一个拉小提琴。

一个弹钢琴的都没有。

而其实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弹钢琴。

那时候为了不吵到邻居，爸妈给她买的是YAMAHA的电钢，指压和械钢差不了太多，但她还是想要一台真正的械钢。

于是爸爸说：“等你过了十级，我就买三角钢琴给你。”

——三角钢琴，幼年钢琴爱好者们的终极装逼利器。

于是，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目标那么努力地练习。

但是，当考试结束后，爸爸却没有带着她去买新的钢琴，而是将证书默默地收在柜子里，送她去下一个培训班。

“爸爸，钢琴呢？”她问。

“千两。”爸爸低头看着她，“你打算做钢琴家吗？”

“不可以吗？”

“钢琴家很辛苦哦？”爸爸说，“这么大的中国，多少人力、物力和资源累积还有天时地利人和与才华，才成就了一个郎朗？爸爸我，不想去孤注一掷拿你的人生赌博。”

“什么？”她不懂。

“爸爸我啊……”父亲蹲下来看着她，语重心长，“只是觉得钢琴家这条路不好走，爸爸我希望你多才多艺，一来有更多的技能傍身，二来以后的生活不会枯燥，三来，当你站在爸爸妈妈肩膀上飞黄腾达的时候，主事业的资本可以支撑你的爱好飞得更高，那时候无论你要去全球哪里学钢琴，哪里开演奏会，爸爸都是支持的。”

那一刻，她忽然哭了。

其实，在爸爸带她参加考级的前一天，她偷偷听到了老师对爸爸说：“千两她，业余里面是优秀的。”

当时听完她没太懂老师的意思，直到爸爸说出这些话的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大人才会去相信的理念——

这世界上，自己付出了热爱与努力的事物，未必会爱着自己。

人不会，连冰冷的乐器也不会。

那一天，年仅十二岁的她选择和没有缘分的钢琴就此永别。

想到这里，玄千两手心出汗了。

在场没有一样她精通的东西，无论选哪一项对她而言都是赌博，此时此刻如果凭着喜好和简单地判断选了没有人选钢琴，这样的情况对她有利吗？

犹豫再三，玄千两起身，握拳走向舞台，“我选音乐器乐类，钢琴，我的曲目是……谐谑曲。”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1.地球圣女考试评分方式

分为五级：极、优、良、中、差

五级分级方式：差（排名：60%~100%），中（35%~60%），良（15%~35%），优（2%~15%），极（1%）

2.地球圣女成绩对冲法则

等级如果要≥C级，任何考核中不能出现：差

但是，有例外情况：1差（对冲）2优 ，1差（对冲）1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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