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绿柳想了想,不答反问,“归元谷跟安平王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啊?”宁青萝惊讶摇头,“没交情啊,不过是安平王武痴,生性好武,曾来归元谷求过武功罢了,但也仅此一次。”
“哦?”秋绿柳沉默了会儿,“那晏初鹤什么时候与安平王成好友了?”
“绿柳姐姐,你在说什么?安平王当年来归元谷求武,是晏飞云接待的,初鹤并未见过安平王,何来好友的说法?”宁青萝不解又好笑。
“他说他与安平王是朋友,原本我不信,可他的确走进安平王府,并且第二天才离开。”秋绿柳道。
“这不可能啊。”宁青萝茫然摇头,“从未听说这两人还有来往,初鹤不可能瞒我。”
“那看来和安平王的来往,是晏初鹤的自作主张了。”秋绿柳想了想,笑道:“放心吧!安平王已经向我打过招呼了,说我若是敢杀晏初鹤,就是与安平王为敌。”
宁青萝狠狠松了口气,却不敢说话,只能在心中欢喜。
戚雾晚与徐霜月在京城半个月,两人看遍京城景色。这日,两人在相国寺游玩,她看见庙门外站立的千叶上人,略一犹豫,走出庙门去,奇怪问,“既到相国寺,上人怎不进去拜佛?”
“贫僧不入相国寺。”千叶认真道。
戚雾晚奇怪了,“相国寺与白马寺、大雁塔共为天下三大佛寺,上人得道高僧,却不入相国寺,这说起来真是好笑。”
“的确是好笑。”千叶盯着门内香火,“摩诃伽叶乞食时舍富就贫,是为让贫苦之人也能种福修善,脱离轮回之苦。摩诃伽叶尚且如此,贫僧只是凡俗。”
戚雾晚沉默了几息,不确定道:“上人的意思是你的理念与相国寺的理念不同?”
“然也,庄主真是聪慧。”千叶笑了,遗憾道:“当初贫僧废去庄主武功,庄主却能不计前嫌,贫僧自愧不如。”
“当初之事不能全怪上人,上人并无伤我杀我之意,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以伤换一招,这才冲上去。”戚雾晚虽武功全废,却也不能全怪千叶。之后她被娘赶出戚家庄,那是连她也想不到的,她想着肯定会挨骂挨打,但娘会让她在戚家庄内养伤。
千叶道:“贫僧重伤庄主,心中有愧,又心存贪嗔痴,急于得到兜罗绵手,方才离开,贫僧本意是得到兜罗绵手后,将戚家那一份交给庄主修复筋脉,出家人不打逛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无妨,如今也是机缘。”戚雾晚道:“上人来京城,是为故地重游?”
“一半一半。”千叶道:“贫僧见庄主与徐公子以及晏谷主皆到京城,猜想戚家那一份兜罗绵手应在京城。”停了一停,又道:“可是在安平王府?”
戚雾晚心中惊骇,平静道:“上人如何这样说?”
“戚家的家传武学绝不会离开戚家,但若是在京城,那恐怕也只有生性好武的安平王了。”千叶道。
戚雾晚笑了,“既如此,那上人怎不去安平王府?”
“贫僧今日刚到京城,无需急。”千叶神色平静。
戚雾晚无奈一叹,“上人,请恕晚辈多管闲事之罪,上人对武学追求我理解,可上人明知兜罗绵手练全了是要出事,为何还执着于完整的兜罗绵手呢?”
“嗯?”千叶不解看她,“庄主此言何意?”
“练全兜罗绵手,是要出事的。”戚雾晚话音方落,千叶笑道:“这话庄主是从何处听来?世上并无此事,那创出兜罗绵手的高僧也并未出事呀。”
“啊?”戚雾晚一脸奇怪,“可我听说兜罗绵手不能练全啊。”
“庄主,请恕贫僧口舌之罪,这话贫僧从未听过,你恐是被人骗了。”千叶一脸认真,让戚雾晚心生狐疑,“上人,这世上应该只有四百年前,创出兜罗绵手的那位高僧练全过吧?”
“是。那位高僧大约是三十余岁时创出兜罗绵手,直到百岁圆寂,中间从无出事,他身负举世无双的武学,周游各地宣传高深佛法,希望解除人世间一切苦难。但直到百岁圆寂,其皆未出事。”
戚雾晚眉头紧皱,足足一盏茶后,问道:“上人练成完整的兜罗绵手后,要做什么呢?”
“一了心愿。”千叶真诚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圣僧要弘扬佛法,解芸芸众生之苦呢。”戚雾晚道。
千叶道:“芸芸众生若要永脱苦难,唯有自救,去心中贪嗔痴,苦难自解。若心中贪嗔痴不去,苦难长随。”
两人站在庙门一侧不挡路,沉默许久,千叶道:“不知庄主何时去取最后一份兜罗绵手?”
戚雾晚沉默后道:“当今人世,天下第一是上人。”
“贫僧无争名之心,此乃他人加诸我身。”
“我知道。”戚雾晚又是一声叹息。
千叶道:“庄主是想要练成完整的兜罗绵手吧!”
“然也,我只是凡人,汲汲营营,无非求名求利。”戚雾晚道:“但我也知道,有上人这般绝世人才在,我不过是空想。”
“庄主若要,贫僧愿给。”千叶神色严肃,“庄主武学天赋之高,贫僧这一生只见过你一人,贫僧愿意给你,贫僧渴望庄主成为贫僧的高峰。”
戚雾晚笑了,好一会儿道:“我不打算光明正大去安平王府。”
“庄主在畏惧什么?”千叶想了想,“是了,贫僧前来,庄主突然前往,的确引人怀疑。”
“所以这梁上君子还是我来做吧!”戚雾晚道:“若得到,我会交给上人,换取上人手中另外两份。”
“可以。”千叶答应。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徐霜月急忙从庙门内跑出来,“我说你跑哪儿了,我看香客太多,还以为被挤散了呢。”
初一那日子时,戚雾晚守在安平王府长街尽头,等到子时过半,她掠过王府高墙,几经兜转来到安平王书房,见书架上摆满书籍,她随便抽了几本查看,全都是些普通武功,她在书房内搜查一圈,不见密室暗道,唯有书架上那些写着普通武功的书,心中不甘,便前往安平王所居院落,轻易躲过守在屋外的守夜仆人,找到一间书房,书架上摆着的武功变得高深起来,但也尽是中等,仍旧不见高深武学,更不见她祖父所留剑谱。
她找了一圈,最后走进安平王卧房,更加小心谨慎。
她在卧房一通搜查,最后在床底下找到机关。她肯定地板下是空的,也许是暗格,也许是密道入口,但无论如何,她现在也没法确定,毕竟安平王如今就在她头顶上呢。
东方泛白,天色渐明,戚雾晚就躲在床底下,看见一双黑色皂靴离去,丫鬟们在卧房一统忙活,随之离去。
卧房彻底清净,约莫已是辰时三刻。她总算能放开些找机关了,可惜卧房都快被她翻过来,却仍旧不见机关,她只得钻回床底,仔细看这块地砖,看着看着,她渐渐觉得不对,这是一块石头。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右手扣住石头,才发现这石头至少有七百斤重,她倒也不算困难将石头推开,就见一个约莫三尺见宽的洞。她确定石头就藏在床底下,若非有人弯腰看床底,是绝对不会发现的,这才放心跳下洞。
双脚踩在地上,她掏出火折子,看见桌上有蜡烛,倒也没点,而是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打量。
这间密室大约长十三丈,宽十丈,放着的书架却只用了一小半。她急忙走过去,随便拿了一本书看,笑着点头,“找对了。”
这里的武学变得深奥,皆是极上等的武功。
“这是归元谷的武功啊。”戚雾晚大惊看向手中的书。虽然她没有练过归元谷的武功,但看晏初鹤练过,加之四大家关系极近,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向来记性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也不管这里的武功是怎么来的,反正被她一一背下来了。
“这是少林的绝学啊。”她惊讶无比,眼皮突然一跳,立即合上书,右手一拍额头,气笑了,“我真是,不就写在书封了嘛。”
这里书架上放着的书,书封都写着来自何门何派是何武功。
“听雪庵?”她惊讶地抽出这本书翻开,竟然发现全是空页。
这意味着听雪庵的武功并未到手。
她找到祖父的剑谱,快速翻开背下来,却又找不到疑点,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可却什么也找不到,抬手擦了擦鼻子,突然愣住,“松树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戚家庄东面山中的松树,管家说祖父生前最喜在那儿练剑,但父亲从不准人进东山。
如今她想明白了,爹觉得剑无用。
松树……
她立即合上书,将密室内所有书全部背下来记在心中,立即离开密室,将石头推回原位,见卧室无人,立即逃出王府。
回到客栈,她说并未找到,只得打道回府。
一回到戚家庄,她立即前去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