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由摘月将一些所需的东西报给了林岐,他们做起事来倒是十分的快捷,不过十来天时间便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倒像是提前备好的。
下午林岐亲自带人将东西送了过来,那时许妖娆还尚在小憩未醒,他只好先吩咐了摘月星落将东西收好,说是若有不合意的地方,再着人修改。
他本欲先走,却无意瞥见了阿妄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涂画着什么,拾苑则站在阿妄边上侍奉着。
林岐将嘱托一一嘱咐好后,便来到书桌跟前,朝着阿妄问了声好,阿妄见了他面露喜色,搁置了画笔,从木椅上跳了下来。林岐蹲下身,他便一下子跳进了林岐怀中,两人行为举止之间还颇为亲和。
拾苑则站在原地未动,也未曾给予一丝目光,遭到如此的冒犯,林岐也未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也间接无视了拾苑的存在,从袖口掏出一个描画的很精致的小木盒子递给阿妄,小孩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糖果,阿妄迫不及待的从中取了一颗放入口中,又将盒子合上,很宝贝的将木盒护着手中。
林岐见状笑了笑:“小公子,这糖果可好吃?”
阿妄口含着糖果乖巧的点了点头,他见状了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完全不避讳拾苑在场,只当他不存在,还直溜溜的问起了阿妄可喜欢这屋的女主人。
阿妄抱着糖果盒,垂下目光思考了一番,旋即抬眼看向林岐,目露羞涩,飞快的点了点头,仿佛怕他看不清,连点了四五下,林岐怕阿妄把头晃晕,连忙出声回应:“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像个年长的长者,抬手怜爱的摸了摸阿妄的头,目光在看到小孩手中装着糖果的木盒时,却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消散不见。
等许妖娆醒来时,林岐已去了有些时候了,这段时间连池沅也少见踪迹,晚间也只有他们两个坐在桌边用膳。
两人正用着晚膳时,摘月便在旁将林岐送来的东西,还有些嘱咐同许妖娆说起。
许妖娆含糊的应了几声,方才已经见过那些东西,只是被红布掩盖着,她没掀开看,现下也没这个心思,只抬手夹了几筷子素菜给阿妄,这小孩只爱吃吃肉,不给他夹素菜便不吃,只管顾着吃肉。
草草吃了这顿饭后,到了阿妄该回去的时辰,他院内来了人接他回去,可这小孩似乎有点不情愿,趴在榻上不肯走,许妖娆搁下杂书,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阿妄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会也未曾回应,许妖娆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头,目中透着细薄冷意,却仍旧耐心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有问必答。”
“回答我的问题。”
小孩抬起头,撇了撇嘴,拿出自己宝贝的糖盒,递给许妖娆,她不明其意,将盒子接过打开,见着了里面的糖果,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阿妄:“你是想问我吃不吃这个?”
小孩满含期待的点了点头,展露的表情像是在催促许妖娆赶紧尝尝,这糖可好吃了。
看着这一堆糖果,她想起了那一荷包的糖果,鬼使神差的捻了一颗放入口中,尝了尝味后,颔首道:“好吃。”
得到了答复,他高高兴兴的将糖盒子合上放在桌上:“那就放在这里,我们两每天一起吃。”
许妖娆捡起那本书,淡淡的嗯了一声,口中的甜味已然顺入向着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晚间沐浴后,她身着薄衣从屏风后出来,手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微湿的头发,目光撇了眼看着堆满在内室的东西,伸手将托盘上的盖布掀开,正巧是底下放的是嫁衣。
红色的布盖自指尖滑落,掉在华贵的地毯上,显得异常突兀,许妖娆的手指抚上那套嫁衣,手腹摩挲着上头的刺绣,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烛火,目中所含意味不明。
沾染了水意的干毛巾被随意丢在屏风上,她抬起两只手将嫁衣外套展开,随意穿着在身上,赤着脚踩在毛毯上,来到一架全身镜前。
镜中女子披散着黑发,里头穿着白衣,外头披着红衣,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异,许妖娆抬袖掩唇,轻笑了下,镜中的女子也跟着做出那副举止,可她眼神空洞,倒像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般。
直到脖颈间被一丝冷意触及,许妖娆似乎才如梦初醒,她身躯没动,从镜中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向躲在暗处的影子发话:“你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
有了私心的持剑人,做起事来就是那么不干不脆,瞻前顾后。
冷意顺着温感向着四肢百骸蔓延,权衡在她白净脖颈上的剑尖只在顷刻间便能夺走许妖娆的性命,可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她抬手触及剑尖,那利刃陡然凑近,划拨了雪白的肌肤,一丝血丝从破口渗透了出来。
池泫看着镜中那张酷似许无晏的脸,面无表情的表述道:“你夺走了原本将要属于她的一切。”
思及方才进来时,无意间瞥见的那盒糖果,他心中的愤恨愈加似火般灼烧了起来,恨不得即刻就将搅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诛杀,好让一切都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你心悦她?你爱上了许无晏?”
“什么?我没有!”
突如其来的话语,像把刀子剥开他的心口,寒冷的雪顺着口子飘落了进去,瞬间压制住了池泫心中的愤恨,他垂下眼睫,面露迷茫。
待听见笑声后,却又恼怒了起来,当即就想要结果了许妖娆,她却同他谈起了交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若是能助我逃出江山府,离开池沅身边,一切自然就会恢复原位。”
池泫听到这些话时,先有片刻动容,但看着镜中架在许妖娆脖颈上的利刃时,又转换了想法:“你现在在我手上,我现下让你死,你就得死。”
“你死后,一切就能归置原位。”
“没那么简单哦。”
他露出疑惑的目光看向镜中人,许妖娆亦看着池泫:“我死了,池沅自然会知道是你所为。”
“动怒时难免会迁怒,届时即便是你身死谢罪,她也难逃罪责。”
见池泫目光还是流露着不解的含义,她笑了声:“你不会真分不清主次吧,我可不是为人替身的那一位。”
“你!”
即便他脑瓜子再不清晰也能听出此人言中之意,再加上这阵子府邸人对她态度,和操办的一切事物的快速进度,便能看出池沅是铁了心要娶许妖娆。
如果不跟她合作,现在就将人结果,确实会有诸多麻烦,若是她脱离了这里,在外杀也不迟。
池泫目光泛着寒意,看着许妖娆雪白的脖颈上留下的血痕,暗暗下定了决心,将利刃收回,静静的回了声:“好啊,合作。”
“可我不能将你从这救出去,江山府守卫诸多,藏龙卧虎,我可不能凭借一人之力,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出去。”
她早已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只回道:“我没想那么复杂,你只需要去替我送样东西,事后一切的筹谋,都由我自己来。”
许妖娆从旁拿了样东西递给池泫,他伸手接过收入袖中,下了最后通牒:“事情我会办成。”
“如果你这边出了什么差错,没有按计划进行,我会在新婚夜前杀了你。”
“好。”
她欣然应答,让他觉得此事稳了,便收好东西,趁着夜色潜离了这里。
等人走后,许妖娆暂未顾及伤处,转而来到外间,果然看到拾苑被点穴拖倒在角落处,她忙上前替人解寻穴。
拾苑被解开穴道,忙确认许妖娆有无受到伤害,他倒在外头时,已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摇了摇头否认,将人扶了起来,低声道:“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好在此人有了私心,瞒了许无晏前来寻我,若是她的指示,只怕我活不过今夜。”
持剑人出了山门后,一贯来只听命于守护者,但融入世俗当中,心态难免会有所改变,逐渐生出自己的七情六欲,拥护自己的守护者,为他扫除一切障碍,初无是如此,池泫亦是。
就在两人松懈下来之后,屋外亮起了一连串的烛火,下一秒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摘月在门外低声唤着拾苑的名字,许妖娆看了拾苑一眼,他会意走出去开门,许妖娆便趁势回到了里间。
听到了池沅的声音,她悬着的心松懈了下来,方才还以为是池泫从这离开时被人发现了。
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想遮掩住那道伤口,却发现两者没有处于同一水平线,许妖娆只好将几缕黑发撩在前头遮盖着。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池沅便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她转过身,人却差点撞到她怀里,嗅到厚重的酒味,许妖娆低斥了一身:“你疯了不成,上哪沾染的一身的酒臭味。”
他扶着许妖娆的手臂,垂着头低低的笑出声:“也只有你敢这样责备我了。”
抬眼看着她外披着嫁衣外套,似是方才才发现的模样,目中露出喜色,忍不住侃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想要嫁我了吗?”
听了这些酒语,许妖娆皱眉抬手推了池沅一把,他没用力拉着她的手臂,自己脚步虚浮,自然轻而易举就被推倒,倒靠在了床沿边上,他没怒反而笑着叫嚣:“娘子,快来洞房~”
有时真觉得自己快被人逼疯了,身躯僵硬,人心却还跳动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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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枝节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