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引 第18章 鸦群

空同国遭逢秦国入侵，空同王派重臣郑朱，携带重金前往邻国赵国求援，赵魏王因历来与空同国有边界纠纷，不愿因此得罪秦国，拒绝派兵。郑朱不知，秦王私下已遣人向赵王承诺，只要赵国做壁上观，事成之后将陵水之东五座城池划归赵国。

郑朱又来到梁国求援，并带来空同王妃的亲笔信。空同王妃是瑛贵人的妹妹，萧睿的小姨。

除开情亲，唇亡齿寒，要是没有空同国作为壁垒，梁国就要与强秦接壤，这对梁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西南四镇一直是青州军在镇守。若发兵，自然是派西部两镇，骠骑大将军黄通的青州军去驰援。然而黄通却不同意。

黄通的拒绝并非没有道理，若赵梁2国同时出兵，胜算更大，即便事不能成，惹怒的强秦也不好同时向两国挑衅。现在赵国不愿援助，梁国若执意出兵，损兵折将未必能保空同安危，反而因此得罪秦国，给日后攻梁留下口实。

且目前局势，秦国日强，空同小国，又无险可守，乃四战之地，被秦吞并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要逆势去得罪强秦。

宰相孔斌反对黄通的说法，孔斌认为秦王国是一个贪暴的国家，战胜空同之后，必然继续扩张，恐怕下一个就轮到梁国受祸。

孔斌还讲了一个故事：燕子、麻雀们筑巢在屋梁上，母子互相喂食，相亲相爱，叽叽喳喳，那种幸福快乐的情景，使人羡慕，它们也自以为非常安全。想不到炉灶烟筒忽然失火，大厦眼看要化成灰烬。只有燕子、麻雀们的脸色不变，也毫不惊慌，因为它们根本不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为什么有些人的见解，竟会跟燕子、麻雀一样？（资治通鉴）

梁王还有一层顾虑，空同虽小，却多平原少山地，有陵水、嘉春江流经，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强秦若得空同简直就是在梁国旁设了一个源源不断的军事补给站，让梁王如何能够安枕？

双方各执一端，最终虽然梁王下了出兵的诏书，骠骑大将军黄通仍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拒绝发兵。

梁王只得派轻车将军李潇从东北边境大营抽调2万人去增援。这样反复争辩往返来去，等援军到达边境，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空同灭国的命运已无可挽回了。

一早三渣相约去沿街食铺吃早餐，一个多月下来，三渣对坊间的小食铺已渐渐熟稔，知道哪一家的米粥最为粘腻清香，哪一家的狗肉烧饼最为滋味殊绝。

三人正边喝米粥边闲聊空同流民瘟疫的事情，突然听闻瑞安城门口出了怪事，于是急吼吼赶过去看热闹。

瑞安门楼高30米，城门宽18米，深40米，是京都富阳最大的城门。城楼为重檐歇山顶建筑，上部四神纹瓦，下部为青砖墙。箭楼高约18米，方形，位于城墙顶部的箭窗，用于向外射击。

从瑞安门出得城来，只见乌鸦源源不断地从四方飞来，城外的吊桥上、树上、瑞安门楼上、剑楼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乌鸦。乌鸦不断起落飞舞，成群结队在空中盘旋，引得越来越多的民众出城围观。

穿盔戴甲、持盾牌、刀剑的都城卫士也都集结到瑞安门前，严正以待。

随着乌鸦越聚越多，乌云也向瑞安门聚拢过来，盛夏早上的白亮天光逐渐被云层遮蔽，天色晦暗如夜，乌云压城欲摧，耳中尽是鸦群沙哑惨厉的叫声。

突然一道耀目的闪电从乌云中直劈而下，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人群上空炸响。在天空盘旋的鸦群闻讯，中了邪一般纷纷向城门冲去，血污城门折颈而死，城门下的鸟尸越积越厚。

还有些乌鸦冲向人群，人群大骚动，狼奔豕突，四下逃窜，三渣混在都城卫士之中用剑拼命抵挡鸦群。

城中的儿童不约而同地唱起一首歌谣“萧瑟秋后黄花开，城门有血当陷没”。

三渣弄不明白，明明巨鼎已经妥善封存安置好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鬼魅异象？

骠骑大将军黄通在空同灭国后又接到圣旨让他回京述职。此次他再无抗旨的理由，也再无抗旨的勇气。回京后谨言慎行，除了进宫面圣，其余时间都在重兵拱卫的武冈侯内闭门不出，黄王后派人来探望，都被婉拒。唯一只接待过太子一次。

城门鸦群事件之后，城中流言风起，各种弹劾武冈侯意图谋反的奏折堆积如山，整个武冈侯府上下，黄氏一族，太子府，惶惶不可终日……

一日，武冈侯黄通沐浴更衣，进宫觐见梁王，递上一份奏折。

不久武冈侯府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庆贺武冈候50岁生辰。梁王亲赴生辰宴，各路王公贵胄、世家大族、臣僚巨贾，捐弃前嫌，纷纷跟进，仿佛以往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仿佛所有的剑拔弩张都不曾存在过。

大宴持续了三日，连京城的普通民众也派发了喜饼，粘到了喜气。三渣乘机去了武冈侯府一游，规模建制与靖安郡王府差不多。府内还有两位公子的府邸，因之湖桥亭台这些游冶的空间就少了很多。

不久武冈侯在府内中酒薨逝。梁王感怀他的功绩，让他的嫡长子黄德继承了武冈侯的爵位，又封次子黄让为炱州太守，秩2000石。

封王四子萧睿骠骑大将军，统管西南四镇事务。

半年之后梁王以黄王后\"怀执怨怼\"和\"吕霍之风\"为由，下诏废后。同时，立瑛贵人为王后。梁王又封黄王后的儿子右翊公萧辅为中山郡王，封废后黄氏为中山郡王太后，居北宫。

太子萧安平向梁王恳求\"引愆退身\"，梁王没有答应。

对于梁国朝堂变故，宗门一行人慨叹之余，最关心的则是萧睿恐怕回不去宗门了。一行人收拾行装，准备先去西部二镇找到萧睿看看疫情，再返回宗门。

然之一直在跟悬霖子纠结乌鸦的事情。

悬霖子说鸟雀这种低等飞禽很容易被操纵蛊惑，妖兽有办法操纵它们，巫蛊有办法操纵它们，法师道士有办法操纵它们，修士神仙更有办法操纵它们，很难寻到根源。

然之问过几个唱童谣的小孩，小孩说别的小孩这么唱，所以跟着唱。也有说听到有傻子、花子这么唱，就也跟着唱。

有因就有果，从一件事情的结果往往能倒推出一件事情的起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