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空 第42章 第42章 章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闺房，章遥正为姐姐梳理长发。章温的发丝如瀑，在木梳下流淌着乌黑的光泽。

"姐姐的头发还是这么美。"章遥轻声赞叹。

章温望着铜镜中妹妹的倒影，嘴角微微扬起："你何时学会哄人了？。"

章遥手上的动作一顿："姐姐..."

"好了，不说这个。"章温拍了拍妹妹的手，"今日燕王府来人议亲，你可以看个热闹。"

昨日晚膳时分，章老爷突然宣布燕王府递来拜帖，要为燕王议亲。这一消息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章府激起层层涟漪。

"姐姐提前和燕王商量好的吗？"章遥为姐姐绾好发髻，插上一支素雅的玉簪。

"嗯"章温笑着温柔，"别想这些，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了吗？你只用做你喜欢的事情便好。"

章遥从镜中看到姐姐眼中闪过的精光。她知道，姐姐一直比自己有想法，她讨厌官场上的一切。

"不管为什么，只要姐姐开心便好。"章遥俯身抱住姐姐的肩膀。

章温抬手覆上妹妹的手背："傻丫头，利益是最长久的。"

章府上下早已张灯结彩，朱漆大门前两座石狮披红挂彩，连檐下的灯笼都换成了御赐的宫灯，金丝楠木匾额上"礼部尚书府"五个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府内，丫鬟仆妇们脚步匆匆，手捧锦盒、绸缎来回穿梭。章老夫人端坐在正堂上首，手持紫檀木拐杖，虽已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正细细查看着礼单。

"聘礼可都备齐了？"老夫人沉声问道。

大管家躬身答道："回老夫人，按礼制，燕王府送来的聘礼共一百二十八抬，金珠玉器、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皆已清点入库，只等今日议亲时呈上回礼。"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嫡孙女章温。

章温今日一袭正红色绣金凤广袖长裙，发挽凌云髻，簪一支御赐的金凤步摇，耳坠明珠，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她低眉顺目地站着，看着娴静。

"章温。"老夫人唤她，"燕王今日亲临议亲，你需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章温福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坚定。

站在她身旁的嫡妹章遥悄悄捏了捏姐姐的手。

章温微微一笑。

"燕王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长喝，章府正门大开，府中上下齐齐跪迎。只见三十六名锦衣卫开道，八名力士抬着鎏金轿辇缓缓而来，轿顶金凤展翅，华贵非凡。

轿帘掀起，燕王一袭绛紫色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腰间玉带悬羊脂玉佩，通身气度雍容华贵。他面容俊美，眉目如画，一双凤眸深邃如潭，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章温身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臣章光，恭迎燕王殿下！"章光率领全家叩拜。

燕王抬手虚扶："章卿免礼。"

章温随家人起身，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却仍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她心跳微乱，指尖攥紧了帕子。

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笑容慈和却不失威严："老身见过燕王殿下，殿下亲临寒舍，实乃章家之幸。"

燕王对老夫人极为敬重，微微颔首："老夫人不必多礼，今日议亲，本王特来拜会。"

众人寒暄过后，依次入府。章遥扶着姐姐的手臂。

章府正厅早已布置得庄重华贵，正中设紫檀木雕龙纹大师椅，左右各设客座，焚着御赐的龙涎香，青烟袅袅，肃穆庄严。

燕王入座后，章尚书陪坐下首，老夫人则坐于另一侧，章温和章遥立于祖母身后，静候议亲之礼。

"章卿。"燕王开门见山，"本王奉皇兄之命，今日特来议亲。皇兄有意赐婚，将令爱许配于本王为正妃，不知章家意下如何？"

章尚书恭敬答道："殿下垂爱，臣不胜惶恐。只是小女年幼，恐难当王妃重任。"

老夫人微微一笑，接过话头："殿下，章温虽年幼，却自幼熟读《女诫》，通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亦有章法。若殿下不嫌弃，老身愿亲自教导，必不辱没王府门楣。"

燕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老夫人言重了。章小姐才貌双全，本王早有耳闻。"

他抬手示意，内侍总管立刻捧上一个金丝楠木匣子，恭敬呈上。

"这是本王的庚帖，请章卿过目。"

章尚书接过，又命人奉上章温的庚帖。两人交换查看后，燕王满意点头："八字相合，天作之缘。"

随后，内侍们抬进十口描金红木箱，一一打开，珠光宝气，耀眼夺目——南海明珠、蜀锦百匹、黄金千两……最后一箱竟是一套完整的凤冠霞帔，缀满珍珠宝石，华贵非凡。

"这些是聘礼的一部分，待大婚之日，还有更多。"燕王说道，目光却落在章温身上，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章温垂眸而立，面色沉静。

老夫人适时笑道："殿下厚赐，章家愧不敢当。老身也备了些回礼，望殿下笑纳。"

她抬手示意，章遥立刻捧上一个锦盒，恭敬呈上。

燕王打开一看，竟是一方古砚，砚台温润如玉，上刻"锦绣良缘"四字，笔力雄浑，显然是名家之作。

"这是章家祖传的'青麟砚'，今日赠予殿下，愿殿下与章温琴瑟和鸣，白首不离。"老夫人慈爱道。

燕王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郑重收下："多谢老夫人厚赠，本王必不负所托。"

议亲礼毕，燕王提出想参观章府花园，章光自然应允，命章温陪同。

春日的花园姹紫嫣红，假山流水间点缀着几座亭台。章温落后燕王半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两人沿着曲径缓缓而行，侍从们远远跟着。

"章小姐。"燕王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合作愉快。"

章温微微一怔："合作愉快。"

燕王低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那是一支白玉兰簪，花蕊处一点嫣红，栩栩如生。

章温自然接过“王爷破费了”。

"收下吧。"燕王将玉簪轻轻放在她手中，"就当是定情之物。"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掌心，如触电般微微一颤，连忙收回，低声道："谢殿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章遥带着侍女寻来，笑道："殿下，姐姐，祖母命我来请二位回正厅用茶。"

燕王恢复亲王威仪，颔首道："有劳章二小姐。"

回到正厅，老夫人亲自奉茶，燕王接过，轻啜一口，郑重道："今日议亲已成，三日后，圣旨会到章府，正式赐婚。"

章尚书带领全家叩拜："臣叩谢皇恩！"

老夫人笑容慈祥，握着章温的手，轻声道："章温，从今往后，你便是燕王府的准王妃了，需谨守本分，相夫教子，光耀门楣。"

章温颔首："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燕王深深看她一眼，唇角微扬："章小姐，待大婚之日，本王必以十里红妆迎你过门。"

章温抬眸，与他四目相对道："臣女……静候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