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荒野 第6章 第六章涟漪

哧溜起了自己眼前的那碗.

林晚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萧暮雨，竟然有些想笑，他没有动筷子，他帮林晚打开盖子，就迫不及待的先

毕竟嘴里没一点味道，估计吃也尝不出什么味儿来。

“咦，别看着我吃啊，你也吃起来，这段时间肯定没好好吃饭，看着比上次可是消瘦了不少啊”他边吃边间歇性地说着。

“你突然来这里，家里人不担心吗？嗯……，你父母知道吗？”林晚问

“没事，我跟我余女士打过招呼了，放心吧！老萧对我是放养式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饿不死就行”他抬头说。

林晚的脸色微变，转瞬即逝，没再说话，萧暮雨已经旋的差不多了，林晚的面还没动。

“赶紧吃，小心凉了”他赶忙催促林晚

“我不饿”他脸上带着疲惫的笑，“你还能吃吗？不嫌弃的话…，哦，我没吃”

萧暮雨放下筷子，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他郑重地看着对面的林晚，看着他仿佛被抽走生机的脸，认真地问：“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可以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

话还没问完只见林晚已经有些慌神地准备站起来，他第一次没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稍稍站稳。

萧暮雨条件反射的想去扶，可手才到半空就看到林晚的躲避，他愣了一下，连忙说：“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林晚的慌张和无措，让他心疼，如果不愿意说也可以，他只是希望林晚能够健康快乐，别无他求。

天快黑时果然开始下逐客令，他似乎又变得和山上斋房的雨夜一样不安与局促起来。

“你……，你不愿意我在这里过夜，是吗？”萧暮雨小心试探。

或许他想让萧暮雨留下，可人终究战胜不了身体和情绪的反应，他没能藏住自己的慌乱。

他明白萧暮雨的好，也知道爱的美好，可是他战胜不了心里的魔怔，甩不掉的业障。

他忘了KTV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可从众人的口中得知那是个屈辱的夜晚。

关于他的屈辱，让人难以启齿，却像纹身一般烙印在身上，无法洗去，让他厌恶自己，不断的攻击排斥自己，这些都不可以向外人坦露，压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萧暮雨说不出话来，可下一秒似乎泪就要流下来。

萧暮雨将凳子稍微往后拉了拉，侧身走出来，他抬起胳膊，慢慢走向林晚，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看着林晚那张痛苦的脸，轻轻将他缓慢的拥在怀里。

他们的身高差五公分，林晚的头顶刚好到他的嘴唇部位，他用手摸着林晚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背，林晚慢慢闭上了眼睛，似是贪恋着这一刻的温存。

“相信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以后不再是你一个人了”，他低头无声亲吻林晚的额头。

此时林晚脸上挂着泪珠，无声落泪。

萧暮雨收拾完差不多林晚也已经困极，他再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那个出租屋过于简陋，洗澡的水也不是很热，折腾了半天才洗了个澡，林晚在这种环境的出租屋里怎么可能身体能好呢？

那一夜除了林晚的几声咳嗽外，萧暮雨没有感受到其他，他中间醒了几次，可能是认床吧！睡不踏实，每次醒来林晚都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始终没有变过。

清晨街道上人难得的多了一些，他们两人一同走在街道上，低着头，谁也没先开口，超市门口的喇叭喊着打折出售的蔬菜牛奶

他们去了大型商超购物，萧暮雨推着购物车，腾出另一只手推着林晚“快快快，你看那边，我们买点东西，我回去给你下面吃，我下面可是一绝啊，不吃你会后悔的”

林晚不想扫他的兴，附和着拿了两包挂面，他平时做饭其实马马虎虎，只是为了应付一下而已，毕竟画画虽然不需要体力，可也还是会有相当大的精力耗费，他需要适当的补充。

超市生鲜区逛了个遍，购物车也已经半车了，等他们到出租屋时都已经早上10点多了，这要放在平时余女士在家做饭的话那可都已经收拾完了，这会儿连洗碗水都没了。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洗菜一人切菜，林晚只打下手，可是毕竟天气挺冷的，幸好有热水器，不然真是哪哪都不方便，他去摘葱，洗葱，清洗香菜。

“你很喜欢画画啊？”

“算是吧！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送你一幅”他抬头看着正在冲盘子的萧暮雨。

“好啊！求之不得”

两个人配合的很好，没一会儿工夫热腾腾的面出锅了，他突然想到，每次和林晚一起吃饭都是面，何况这是早上，应该做个稀饭啥的，叹了口气。

他想知道为什么放假了林晚还要呆在这里，还有更多的疑问，那夜KTV发生的事情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谜。

“放假了怎么还呆在这里啊！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回家吗？”

林晚突然顿了一下，“我过一阵再回家，再说回不回也就那样了，无所谓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也没什么表情。

“是跟父母闹别扭了吗？”

“没，没有”他像是抢答一样说。

余女士来了一通电话，萧暮雨来的时候说好三天后回陇四，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余女士主要问了他钱够不够花，以及有没有和同学汇合，至于和同学干什么他没有说，只说去玩儿，所以余女士怕他花起钱来没数，到时候没钱买车票，确实支付了医药费和今天早上的大肆购物后钱确实也不多了，回去也差不多了。

可是他如果走了，林晚还继续呆在这里，那…，突然心生一计，他看着林晚正认真作画的背影。

走到林晚的身边，林晚极其专注并未发现萧暮雨走来。

他拍了他的肩：“你和我一起回家，好吗？”虽是试探可却满眼的期待。

“不，不用了，我去送你吧！”他有些诧异，手上的画笔并未停止，也并未抬头看一眼萧暮雨。

“好看吗？”他指着正在画的那幅画，整个画面是暗色的，或者说是黑白的，天空很昏暗，乌云密布电线上有乌鸦在栖息，成片的草地枯黄，很远处有个男孩低着头，枯黄的草淹没了他的身体，只能看到头部，看不清五官，他的头发被风吹向一侧，与荒草被吹弯的方向一致，画面很是压抑。

萧暮雨看着画布，他闭了闭眼睛，正要说话时林晚说：“这是送给你的，我要在你走之前画好”。

你把它带走吧！就像是把我带走了一样，他转过脸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萧暮雨，那双眼睛那么单纯明亮，又认真。

萧暮雨有些恍惚，他慢慢蹲下来看着林晚，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答应我，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好吗？”。

即使他知道自己很难让林晚改变任何想法，但还是想说，想规劝他对自己好点儿。

只能说这些，这是他能做的所有了。

此刻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们彼此注视，各怀期待，林晚的忐忑和不安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他开始试着慢慢跨出去。

他坚定地看着萧暮雨的眼睛，突然放下画笔，手慢慢碰到萧暮雨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把他送给你，你要吗？”

“当然，我当然要”萧暮雨突然有些不受控制，或者说那像是一种本能的冲动，紧紧的抱住了林晚。

林晚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慢慢闭上眼睛，贪恋着此刻，他慢慢从凳子上滑下来，嘴里喃喃道：“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声音迷醉。

像是某种鼓励，萧暮雨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两个人都双膝着地挨的更紧了，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在那个光线不太好的出租屋里他们将彼此交付，贪恋着此刻的静谧与情感的自由，这世上似乎只剩他们了。

林晚第一次觉得这么温暖，他整个人似乎进入一种极其舒适的异度空间里，周身的血液开始快速流动起来，无比贪恋想在这一刻死去。

萧暮雨慢慢将林晚与自己分开，捧着他的脸，林晚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迷离，像是下一刻就睡着了，整个人无比静谧。

萧暮雨将他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

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手有些发抖的碰了碰林晚的脸，两个慌张的少年在这个逼仄空间里，各自颤栗，空气中流动着某种情愫，此刻溢满于地面房顶，快速流动见证着两个少年胆怯又朦胧的爱意。

萧暮雨俯身小心地亲吻林晚的额头，轻轻触碰鼻尖，最后到嘴唇，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般，林晚被亲的意识动荡，陷入潮湿黏腻的异度空间，他的眼睛像是湖水中散开的涟漪，每一圈都荡在萧暮雨的心头，勾动他的每一根末梢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