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夜行 第55章 条件

当地时间13:27分，飞机终于落地。

苏墨尘、楚翊风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漓玥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要和他合照。狐狸还挺享受的，美滋滋点头答应，时不时还摆出几个自认为很酷的pose，隔着全副武装都能感觉到一旁探员们的绝望。

楚翊风让程远带着陆萱几人走另外通道去坐公司的车，自己则和苏墨尘往探员们这边来。

苏墨尘对气息很敏感，一眼就认出那个银发白衣的正是在特调局年会上见过的狐妖，疑惑道：“他在干嘛？”

楚翊风：“……大概在攒粉丝。”

苏墨尘：“？”

楚翊风凑过去轻声道：“这位当初加入特调局提的条件，是特调局帮他出道。”

苏墨尘：“……”

“送他出道当然是不能的。”

看着苏墨尘无语的表情，楚翊风忍住想要捏一把他脸的冲动，捻了捻有点痒的指尖。

“特调局后勤、行政人员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注册小号给这位点赞关注彩虹屁。”

苏墨尘：“那也没多少吧？”

楚翊风：“确实。所以后来特调局抓到的一个以速度、手多著称的千手影魔 ，改造任务之一就是这项工作，也算救各位同事于水火了。”

苏墨尘：“……”

物尽其用，确实是白局的风格。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探员们近前，众人纷纷和两人问好。

其中一位探员听到他们谈话，凑过来，压低声音：“小道消息，千手影魔巅峰时期能同时操纵三百部手机。”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又遗憾地补充道：“不过，据说影魔上周抑郁了，因为漓玥嫌弃它的彩虹屁没创意。”

正说着，漓玥已经蹦跶过来。原来是人流聚集惊动了机场安保，过来疏散了。

狐妖把墨镜推起来一点，眯着眼瞧他：“在说我什么坏话？”

那位探员赶紧摆手：“哪能是坏话呢，在商量怎么夸您呢！”

“真的？”漓玥又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直到人落荒而逃，才转向苏墨尘和楚翊风。

见俩人无视他径直往前走，漓玥先是打量了一阵，接着贱嗖嗖凑到楚翊风身旁，揶揄道：“楚道长，你这效率不太行啊。”

楚翊风：“……”

他又凑到苏墨尘另一侧：“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放在我们狐族里也是绝色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去玩？我介绍漂亮姑娘给你~”

说着就要伸手去勾苏墨尘下巴，就感觉后领一紧。

楚翊风拎狗崽一样把人拎开：“离他远点。”

漓玥噘嘴：“切~楚道长忒小气！要不要小生帮你一把？不然你这种闷葫芦唔唔唔！！”

臭不要脸！说不过人家就施禁言术！！活该你光棍！！

谢必安不在，没人罩他，狐妖不敢太放肆，挣脱楚翊风的手，气鼓鼓跑到了后面祸害别人去了。

上了车，探员把防爆箱递给楚翊风。

楚翊风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两枚吊坠。

一枚属于林夏薇，另一枚则是周婉的。

亲眼见到吊坠实体，与只看照片的感觉截然不同。将两枚吊坠放在一起对比，差异就更加明显了。

漓玥凑过来，嗅了嗅，嫌弃道：“这玩意儿臭死了，掺了死人骨头灰。”

苏墨尘：“能闻出来？”他只觉得臭，具体是怎么个臭法，并不能分辨。

漓玥点头，心下暗自感慨，这位长得真好啊，声音也清冷悦耳，真是便宜了楚翊风那个鬼见愁！！

苏墨尘带上手套拿起林夏薇那枚吊坠。水滴状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诡谲的光，内部金色图腾扭曲一瞬，闪过了几张痛苦哀嚎的面孔。

苏墨尘一愣：“这吊坠是容器？”

楚翊风挑眉：“感觉到了？”

“外面这层不是玻璃，是用阴火淬炼过的囚魂砂，专封魂体。”他垂着眼看那吊坠，身上隐隐有雷霆气息。

“特调局用灵鉴仪扫过林夏薇这枚，反馈的波动峰谷不一，波长却一致，像是有东西在同步呼吸。推测里面至少塞了七个残魂在互相吞噬，已经成了一个整体。”

“囚魂砂本就是枉死、夭折者的尸骨所炼，制作者想用金佛镇压怨气。但随着魂体增多，佛像开始被侵蚀，才有了这副似佛非佛，怨毒与慈悲交织的模样。”

狐妖嫌弃的皱皱鼻子：“天天喊除妖卫道，你们人类狠起来才叫真恶毒。”

当然，那些给他点赞、彩虹屁的小可爱们除外。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苏墨尘眼底暗沉。

血族对生命力的感知无比敏锐，林夏薇那枚吊坠散发的气息粘腻**，像被强行压抑的活物，令他格外不适。

相较之下，周婉的吊坠则像被抽空的蝉蜕，边缘布满细密裂纹，像是灼烧之后的痕迹 ，内部图腾暗淡腐朽，透着破败的死气。

苏墨尘目光扫过那破败的吊坠：“周婉的灵魂也在里面？”

“没有。”楚翊风肯定道。

“看到这些裂纹了吗？”楚翊风指给他看，“这是驱邪的鸡冠血留下的痕迹，周婉显然不是对此道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容器意外崩坏落在现场，特调局才得以抓住这条尾巴。”楚翊风道，“看情形，恐怕背后之人还没察觉计划出了纰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漓玥在一旁撇嘴。

他看过资料，那个叫周婉的姑娘是个鬼屋探险主播，

漓玥语气酸溜溜，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姑娘家天生体质偏阴，看她生辰八字，还是个极阴通灵体质，干这行不是作死么？等闲早被孤魂野鬼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她居然平平安安地干了好几年，直到现在才出事。”

当然，更让他心头直冒酸水的，是这胆大包天的姑娘居然坐拥八十多万粉丝！

楚翊风给苏墨尘解释：“废弃屋舍因为没有人气滋养，自然会被其他东西填充，往往阴气积聚。没人去的时候尚要弄出些动静引人前去，更别提相当于大餐的周婉主动往里送。”

又道：“囚魂砂煞气极重，周婉之所以能暂时无事，是因为那吊坠在标记她的同时，也意外成了她的护身符。她沾染了吊坠的煞气，寻常野魂根本不敢靠近她。”

漓玥纳闷：“阴宅养器，囚魂为引。这是在饲鬼，还是要活祭？”

楚翊风冷声道：“依我看，恐怕是有些腌臜东西在养蛊。”

苏墨尘问道：“人凭空消失，阵法或机关的可能性最大。能反向追踪？”

楚翊风颔首：“到了现场，一试便知。”

车内暂时沉寂下来。

狐妖缩回后座打游戏。

苏墨尘忽然开口：“加入特调局可以提条件？”

楚翊风颔首：“嗯。”

苏墨尘：“你提的什么条件？”

楚翊风侧过头看他，眼中浮起一点笑意：“怎么？副团长大人要查岗？”

“……不想说就算了。”苏墨尘语气淡淡淡，将视线转向车窗外。

“不是不想说，” 楚翊风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妥协，顿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没什么值得说的。”

苏墨尘转回目光，静静看着他。

楚翊风在这清冷冷的目光注视下，终是败下阵来，声音更轻了几分：“……是找人。”

“找什么人？”

“不记得了。”楚翊风的眼神有些空茫。

苏墨尘：“……”

“没骗你，真不记得了。长相、身份、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条件，不知该说是苛刻到荒谬，还是宽泛到敷衍。

苏墨尘淡淡道：“特调局随便给你一个交差便是。”

楚翊风噗嗤笑出声，眼底笑意却已经淡了下去：“那当然不行。我要找的那个人，一定有什么能让我认得出来的东西，或者某种感觉？”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敲，话出口的瞬间，他忽然有点恍惚，只是因为找人执念过重，就让范无咎封印记忆吗？他直觉这似乎不太对。

“行吧。”苏墨尘不再追问，转而问道，“我也可以提条件吗？”

楚翊风：“虽然审判团和特调局是合作关系，但是白局很喜欢你的样子，你和他讲，他应该不会拒绝。”

苏墨尘：“……”你哪只眼睛看到白局很喜欢我？

楚翊风仿佛读懂了他眼中的疑问，眉梢微挑：“两只眼睛看到的。我们副团长大人很讨长辈喜欢。”

苏墨尘：“……”

这又是什么鬼话？谁是谁长辈？

楚翊风：“所以，你想提什么条件？”

苏墨尘沉默片刻：“修一块玉。”

“玉？”

“嗯，一块从小戴着的灵玉，后来碎了。”苏墨尘的声音很平静，“虽经找工匠拼凑起来，灵性却不在了。”

楚翊风想到苏墨尘曾经送给他的那箱玉石，怪不得个个品质上乘，想必是为了修复碎玉收集了很久。

楚翊风心下了然，笑道：“这事不必劳烦白局。”

苏墨尘：“？”

“等此间事了，拿给我看看，或许可以重新帮你炼。”

他说着或许，语气却很笃定，有种理所当然的自信。

“我那儿也存了些灵玉，你若看上眼，任你挑。”

想到楚翊风的本事，又是修士，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苏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他眼角微弯：“好。”

那笑意极淡，却如拨云见月，清晰的映在他向来清冷的眉眼间，是发自真心、不加掩饰的喜悦。

或许是性格使然，苏墨尘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淡漠模样。但他其实并不吝于流露情绪，审视的、嘲讽的、赞赏的、羞恼的等等，但像现在这样真切的笑容却实属罕见。

楚翊风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才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后座的漓玥彻底看傻了眼，游戏界面灰了都没顾上，嘴巴微张，手里还维持着按键的姿势。

夭寿了！！！

他一直以为楚翊风是个能把天聊死的闷葫芦！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哪里是闷葫芦，这分明是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啊！！！

楚翊风那些灵玉可不是普通的玉，那都是货真价实的法器，无价之宝啊！他想求一块至今都不得，现在人家血族小美人都没开口，他倒好，上赶着要送啊！！！还随便挑！？

垃圾道士，重色轻友！！！

越想越气，漓玥忿忿点开了一个群聊。

此等双标行径，必须曝光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