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个性英雄 第57章 番外

“那个，校长……”欧尔麦特打断了校长的话，“我……我有点想去USJ看看情况。”

“担心吗？”根津校长轻轻吹了一口茶水，“你这爱操心的性格还是老样子，虽说有相泽老师和13号老师在，但想来你也不会轻易放松吧？”

欧尔麦特低下了头：“抱歉……”

“为这种事情道歉干什么？这也是使‘欧尔麦特’富有魅力的原因之一。”根津摇了摇头，“你去吧，不过要注意活动时限哦。”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欧尔麦特在心里想道，尽管他没有和对方直说，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他内心滋生着，那是一种糟糕的、令人心悸的不安。

考虑到他之前没能联系上13号和相泽消太……欧尔麦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实际走一趟。

尽管被根津校长反复叮嘱要谨慎使用个性，但欧尔麦特还是忍不住在半途就用了肌肉模式。周围的景色迅速地被他抛到身后，掠过身体的疾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在远远看到USJ会场的太阳能顶棚后，他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从最初纯粹的不安，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心情。

眼前是一片晴朗的蓝天，可他却仿佛置身于某种未知事物的交界处，有一种从某个空间里被剥离，然后又被赶进另一个陌生世界的恍惚感。

这并不是13号个性会有的效果，所以是有其他空间相关个性的使用者在附近吗……？

他的心猛地一紧，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已经没事了！”他推开了大门，“要问为什么，因为……呃？”

一团黑色的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欧尔麦特眯起眼睛仔细地看，才发现那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而且……

他用手把自己有点脱臼的下巴按了回去，语气有一种如在梦中的飘忽感：“两个……爆豪少年？”

脑海中预想的敌袭画面瞬间碎成了齑粉，变成了一个古老的寓言故事。

“请问你掉落的学生是这个表情凶神恶煞而且还在打人的爆豪少年，还是这个表情凶神恶煞而且还在被打的爆豪少年？”

……不，这种想法太蠢了，忘了它吧。

欧尔麦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哟，来了啊。”相泽消太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局面基本都被控制住了。”

欧尔麦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怎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欧尔麦特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最初先是看了看面前熟悉的同事，然后又看向了他身后……咳，另一名熟悉的同事，“难道只有我能够看到眼前的场景吗？”

“哦，你说这个啊。”相泽消太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了一眼，“嘛，虽然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之前解释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简单来说，就是时空乱流让两个平行世界重叠了，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另一个我是平行世界的我，为了方便区分，你可以在称呼后面加上‘二期’什么的，据说是因为他们的体育祭项目和我们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也没什么要了解的必要，你听听就行了。”

“……你刚刚好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欧尔麦特神情微妙道。

“嘛，最开始还是挺震惊的，不过刚才我们也确实需要人手，算是及时雨吧。”相泽消太耸耸肩，“敌人解决之后，肾上腺素的分泌液减少了……大概是这样吧，反正等真正意识到情况的时候，心里已经没什么惊讶的感觉了。”

这句话的关键词其实是“敌人”——可由于相泽消太的表情实在太不以为然，导致欧尔麦特也莫名失去了想要询问详情的**。

不过，看着不远处被绷带绑成大摆锤的敌人们……大概是真的没造成什么威胁吧。

他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该说你们是心态平稳呢，还是有点太没紧张感了呢……”

其实他现在也没太接受目前的情况——但人类是一种容易受到氛围影响的动物，介于几乎所有人都对现在的状况表示了接受，他也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异样。

相泽压低了声音：“当然，如果要听更详细的版本，你可以找你学生的二期版本了……”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13号·二期忽然开口道：“是我的学生。”

“诶？”欧尔麦特愣了一下。

“海云是我的学生哦。”虽然隔着黑色的宇航服面罩，但欧尔麦特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富有压迫感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而且我们的师生关系已经维持两年多了，和一些直到升学期才彼此认识的临时师生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咳咳。”相泽·二期清了清嗓子，“不要迁怒哦，13号。”

13号·二期扭过头：“哼。”

……平行世界的后辈，性格相当孩子气呢。

不过，他刚刚是说“海云”？

可他的学生明明是绿谷出久，这位“海云”到底是……相泽刚才还提到了红头发的女孩子，他们班上有哪位少女是红头发吗？还是说……

“哈！真弱啊，这个世界的我就是这样败犬一样的存在吗？这种程度就打算大放厥词，还是等20年以后再来吧！”

“什么？！想死吗？”

“哦，还有叫的力气啊？有本事打回来啊，loser！”

“死ね！”

……不行，有这种背景音在，根本没办法思考。

欧尔麦特揉了揉太阳穴，又长叹一声——这一次，比之前还要绵长，还要沉重。

“也可以停手了吧，小胜……”一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欧尔麦特确信自己以前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欺负体育祭之前的自己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啦。”

转过身，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红黑两色战斗服，梳着马尾的女孩。

女孩有一头长长的红头发，赤红带橘调的眼睛，饱满、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颧骨上生着淡淡的雀斑——非常典型的日式审美长相。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孩朝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对您来说，我应该算是陌生的存在吧？这里还是稍稍做一些自我介绍好了。”

当女孩脸上露出笑容时，欧尔麦特脑海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我叫赤谷海云。”

……果然。

相似的、整体偏圆润的脸型，五官也多是柔和的钝线条，属于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类型，皮肤白皙，脸上看得出有着这类肤色明显的基因问题，比如说雀斑和容易晒伤之类的，外加相泽消太之前的话，还有她对爆豪少年的特殊称呼……

想到这里，欧尔麦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没想到平行世界里，他的学生居然是个女孩子……而且看上去不单纯是性别上的转化，连相貌特征上也有着明显的区别，但又在很多地方微妙的相似，巧妙地卡在了会让认识的人第一眼产生既视感的那种程度。

欧尔麦特开口：“你……”

轰隆——！

背后巨大的爆炸声将他接下来的话盖了过去。

“……”他面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回过头看着后面还在上演“我打我自己”的爆豪胜己（×2），“让他们再这么打下去……会不会不太好？”

“是不太好。”上鸣老实道，“不过考虑到之前的情况，感觉在‘他们打起来了’和‘他们快要打起来了’里选择的话，还是前者比较令人安心……而且都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们早就接受现状了。”

“是啊！这两个人互瞪的时候气氛超可怕的！”

“就像考试成绩下来前的那段时间一样，等待的过程才是最折磨人的啊……”

“没关系。”这次发声的是一旁二期组的学生，“有赤谷在，不会闹出人命的。”

“没错，赤谷会阻止他们的！”

用什么阻止？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位赤谷少女手里拿着的应该是突击步/枪啊……

然而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不要深究这件事。

于是他重新看向那个女孩，仿佛时间倒流般无缝地衔接上了之前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详细的敌袭过程吗……”名为赤谷海云的女孩沉吟了一会儿，“大家的情况其实都有所不同，不过我会尽可能完整地复盘。具体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

所有人之中，最先相遇平行世界版本自己的是处于暴雨区和火灾区的轰焦冻①。

起初，双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伪装成自己模样的敌人，而且也的确交手了——于是另一个事实很快也很快体现了出来，那就是他们不仅外形完全相似，连个性也是完全一样的……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急冻人版本的轰焦冻只会用冷冻个性攻击，二期版本的轰焦冻对个性的使用则更加全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连他的能力也能复制……但这种情况，却结实地踩到了轰焦冻的痛点。

看着空气中四散消失的火屑，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使用和我完全一样的个性。”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对面的另一个自己，“但是你竟敢用我的样子使出那个男人的个性……那就别指望这次能够轻易逃过去了。”

看着对方周身愈发明显的白色冷气，以及脚下被冻得隐隐有些裂开的地板，轰焦冻·二期垂下眼，静静地叹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对你并没有敌意。”他说，“但现在我有了不得不打倒你的理由。”

闻言，轰焦冻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想要打醒你什么的。坦诚地说，我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能够比爆豪和心操好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尾白弱弱地开口道：“那个，轰同学……”

“这种时候就别参与了吧。”常暗说，“说到底，你能分清哪个是真正的轰同学吗？”

“呃，原本还是可以的……”

毕竟有一个轰焦冻穿着和来时一样的战斗服……不过现在尾白还真有点摸不准了。不仅是外貌和身材，就连个性和性格都非常相似，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战斗服不同，他们可能都没办法认出哪个是跟他们一起从火灾区过来的轰焦冻了。

“但是，团队里只需要有一个攻防控场兼备的成员就行了。”轰焦冻·二期脸上露出了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毕竟和峰田同学他们不一样，我的个性是无趣的、不值得赤谷深度探究的类型……”

轰焦冻眉头紧蹙——他觉得对方很莫名其妙，而他也这么直说了：“你很奇怪。”

“没关系，我并不需要你的理解。”轰焦冻·二期说，“只要你在这里倒下就好了。”

……………………

同一时间，海兔和她的英雄腰带……呃、不是，是赤谷海云一群人也和八百万百他们碰头了。

“真的假的……”峰田实瞠目结舌道，“居然有两个八百万同学？！”

绿谷和蛙吹也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试图辨别哪一个是真正的八百万百，哪一个是伪装成她的敌人。

赤谷海云倒是很自然地朝其中的一名八百万打了招呼：“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会是八百万呢。太好了，有你在的话，感觉心里安定了很多。”

“你是？”八百万有些疑惑。

“诶？赤谷认得出我吗？”八百万·二期愣了一下，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先是看向旁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八百万百”，接着又有些忐忑地与赤谷海云对视，意识到对方的确认定了自己，八百万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同时有着些雀跃，“能先碰到赤谷，我也觉得很幸运……甚至感觉事情已经解决一半了呢。”

“嘛，解决一半还是不太可能的。”赤谷苦笑了一下，“就算我平常涉猎的领域再怎么广泛，空间穿越什么的也太超乎我的想象了。”

“助手小姐不用那么气馁的。”绿谷忍不住安慰她，“就算是现役的职业英雄里，这样传送系的个性也很罕见。”

以他平常腼腆的性格，一般是绝对不会对异性如此主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稍微露出有些沮丧的表情，他心里就觉得很难受……非常陌生的体验。

八百万百·二期有些疑惑地看向绿谷出久：“这位是……？”

绿谷也很惊讶：“八百万同学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你，绿谷同学。”另一位八百万开口道，“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恐怕我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作出完美的说明……简而言之，这个场地上应该存在着大量的‘另一个我们自己’，这些人并不是敌人伪装的，他们确确实实就是我们，但又和我们有着细微的差异。”

峰田实最初被她的一连串“我们”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好歹也是英雄科学习排名先位的学生，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再结合眼前八百万他们的情况，慢慢地也就体会到了点东西。

“所以说，我们现在每个人都被乘以二了？”

“不错。”八百万点点头，“你们眼前的这位并不是敌人，而是平行世界的我。”

蛙吹惊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呢。”

“出于谨慎的考虑，这个世界的耳郎同学和上鸣同学还在模拟区域的出口处，这位八百万是为了确认我说辞的真实性才选择和我同行的。”八百万·二期说，“赤谷，你有联系上老师他们吗？”

“手机的信号被干扰了。”赤谷说，“通讯器的信号倒是还畅通，不过这个通讯器是直通USJ主控制台的，刚才我试过呼叫老师，没有得到反馈，老师们应该已经从主控制台离开了。”

“那个……”一旁沉默已久的绿谷出久忽然开口，“助手小姐，我有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赤谷海云的表情滞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收拾了情绪，静静地朝他颔首。

“如果真的像八百万同学说的那样，现场存在着我们所有人的‘另一个存在’，那么即使和平行世界的同学相遇，我们应该还是能认出彼此的，因为我们的外貌和个性都一样。”他轻声道，“但我认识的同学们并不认识你，你认识的同学并不认识我……”

他试图在对方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对方的表情几乎让他读不到任何信息，这让他感到了挫败。

“助手小姐。”他说，“你又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谁’呢？”

赤谷海云没有回答，她兀自沉默着，表情算不上很严肃，目光也没有避开绿谷出久，但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尴尬。

许久，绿谷出久才看到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首先，得纠正你的一个认知错误。”她说，“人们习惯于通过‘这个人会不会回避视线’来确认这个人是否在撒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事实上，人们在说真话的时候，会因为陷入回忆和思考而偏移视线，反而是在撒谎的人会紧紧盯住对方，他们会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来调整自己的言辞和其他外在表现。”

绿谷愣了一下，讪讪道：“谢谢您的指导……”

“不用客气。”她莞尔一笑，“另外，不需要用敬称……被自己这么尊敬地称呼，感觉其实挺微妙的。”

绿谷出久的表情不自觉地定格了——尽管他多少有些意识到了，但当事实在他面前切切实实地被揭开，他还是感到了不知所措。

“第二件事……”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都咬得十分清晰，“我的母亲叫赤谷引子。”

原来是这样啊……

绿谷出久这样想道。

就像是一个连环锁，起初它乱七八糟的，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头皮发麻，但当第一个谜题被解开后，接下来的问题就都有了线头，所有神秘的锁扣都被抽丝拆解……最后露出了一把能够打开秘密匣子的钥匙。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旁边的峰田实替他说了出来。

“平行世界的绿谷居然是个女孩子啊。”他的表情着实有些难以形容，“绿头发绿眼睛的是绿谷，红头发红眼睛的是赤谷……创造我们的神明难道是什么喜欢玩梗的怪人吗？”

“话说……”八百万·二期语气微妙地开口，“在你们世界，我和赤……和这位绿谷同学似乎不是很亲近呢。”

“诶？嗯……”八百万点点头，“绿谷同学和饭田同学、丽日同学走得比较近。”

八百万·二期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

许久，她长长地叹息一声，神情比古战场上的赫克托耳①还要悲壮：“没想到命运指引的尽头，居然是我与饭田同学的战争吗？”

蛙吹坦诚道：“一个男生同时和两个女孩子走得很近，风评会很糟糕吧。”

“说的也是。”八百万·二期说，“而且，对象如果是御茶子的话，我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其实我觉得问题并不在这里……嘛，算了。”蛙吹说，“那接下来，我们是该……”

“嘘——”赤谷忽然食指抵唇，以目光示意所有人安静——她并没有刻意流露出压迫的意思，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仪感依然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噤了声，“是的老师，我在附近……嗯，敌人已经控制住了是吗？我明白了……诶？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需要我过去协调？”

离她最近的绿谷出久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微微紧缩。

“……我明白了。”关掉通讯后，赤谷阖上眼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我们现在需要尽快去主会场。”

“是敌人方面的问题吗？”八百万·二期问。

“不，敌人已经被搞定了。”她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小胜……他在主会场遇到了他自己。”

“现在他们打起来了。”

①赫克托耳：特洛伊的王子，在特洛伊战争中死于阿克琉斯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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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