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客厅里暖烘烘的,暖气把玻璃窗熏得发潮。爷爷孙其烈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份《人民日报》,老花镜滑在鼻尖,时不时用指节敲敲报纸,哼两句早年的军歌。奶奶李庆兰坐在旁边的八仙桌前,手里攥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磨,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温润的光,她面前摊着张半生熟宣,刚写了半幅“福”字。
而孙父孙景宴斜靠在沙发上,一米九的个子把沙发占去了大半,浓眉下的桃花眼微眯,手里转着串沉香木手串,指节上还沾着点刚拆完快递的胶带印——他早上刚收到个从巴黎寄来的雕塑小件。坐在他旁边,乌黑的长发挽成松松的发髻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大美人正是孙母阿利斯-美第奇,她绿色的眼睛正盯着茶几上的点心盒,指尖挑着块绿豆糕,跟丈夫念叨:“你上次说的那个佛罗伦萨画展,开春带妈去看看好不好?她肯定喜欢。”
孙沐洋刚进门,就被父亲眼尖瞥见了:“春联贴完了?过来,尝尝你外婆特地从意大利寄回来的杏仁脆。”
孙沐洋没动,先凑到爷爷跟前,帮他把滑下来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爷爷,您这报纸都拿反了,还看呢。”孙其烈“哼”了一声,把报纸正过来,没好气地说:“臭小子,就你眼尖。怎么着,贴完联不去跟你妹玩,跑这儿来干嘛?”
“这不是有事儿跟您几位说嘛。”孙沐洋挠了挠头,视线扫过屋里的长辈,最后落在母亲身上,“就是……恩夏的一个朋友,正好来北京,知道咱们家在这儿,就想来拜个早年,现在人已经在胡同口了。”男朋友确实也是朋友嘛。
孙景宴手里的手串停了转,桃花眼一挑,坐直了点:“哦?什么朋友这么懂规矩,春节前还来拜早年?”他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看人的眼光毒得很,一听就知道这“朋友”不简单。
阿利斯-美第奇挑了挑眉,手里的绿豆糕停在嘴边,绿眼睛弯了弯:“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韩国那个?”女儿刚和权志龙交往就和父母说了,他们都不是保守的家庭,虽然对权志龙所处的圈子不甚满意,但想着这是自家宝贝第一次谈恋爱,也没说什么。毕竟,能谈多久都不一定呢。
孙沐洋赶紧接话:“妈咪你真是神机妙算。”
李庆兰磨墨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做什么的?”
“搞艺术相关的,在国外挺有名气的。就是……来得有点突然,没提前说,怕您几位觉得唐突。他特意强调“艺术相关”,知道父亲和奶奶都吃这一套。
“搞艺术的?那倒是合得来。既然来了,就是客,让孩子进来吧,外面怪冷的。”她素来温和,对懂艺术的后辈总多几分包容。
孙其烈放下报纸,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老干部特有的沉稳:“来都来了,还能让赶回去不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是囡囡的朋友,其他我可不认啊。”
孙景宴笑了,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行了,你去叫人进来吧。告诉那小子,别紧张,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顺便把我那瓮刚挖出来的酒拿出来,陪我喝两杯。”他年轻时玩世不恭,现在疼女儿,只要孩子靠谱,他倒不介意多认识个“小朋友”。
孙沐洋松了口气,笑着应了声“哎”,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母亲在身后叮嘱:“让孩子进来先喝杯热姜茶,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廊下的恩夏还在跟权志龙打电话,声音软乎乎的:“我二哥去跟家里说啦,别紧张……嗯,我奶奶人很好的,她喜欢看字画,你等会儿可以跟她聊聊这个。”
阳光落在她发顶,把发丝染成浅金色。不远处的胡同口,权志龙攥着手机,又下意识地拽了拽西服下摆,心里的忐忑少了点,只剩下想见她的急切——他刚才透过胡同口的缝隙,隐约看到了院里的红灯笼,心里想着,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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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