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 第5章 重逢

人类要向未知发展，所依靠最重要的条件是科技与速度，第四星系直径20万光年，只算一个中小型星系群。C416距离白鹭港不到一百光年，这个曾经需要跨越5亿年才能达到的距离，只要驾驶现如今相当普遍的超光速引擎飞船，即使这穷乡僻壤没有中心星系那几条逆天的空间隧道，都几乎可以等同于瞬移。

宇宙海盗“沙暴”，十年前在第二星系靠着贩卖毒品起家，后来第二星系被一伙名为“星鳗”的海盗占据，他们更是被打成丧家犬，落荒而逃。尽管现在在第四星系搭上联邦内部某个人，有资源开起了制毒工厂，但在孟允看来，也不过是一群比乌合之众稍微好一点的鸟合之众。

运气好的话，不说把人救出来，在洛逸飞赶到之前至少能先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吧？

然而，事实证明孟允想多了。

尽管莱可在孟允提出“究竟有没有小型艇”的时候，非常明确地告诉他“有”。而孟允也已经暗地里给自己做了自以为足够多的心理建设，可当他换掉自己那身几天没换的衣服，跟着莱卡到了地下停机坪看到那架东西之后，还是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太年轻，社会经验不足，以及越发怀念起他的“黑羚”。

眼前是一台相当老旧的侦查舰，墨绿色的机身伤痕累累，双翼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甚至有种即将脱离机身的感觉，加上180度防护玻璃的内侧还有几道裂缝，简直就没有一块好地。

——原来如此，逃过了联邦军，躲过了蒋悍森，我说呢这么命大……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不知道孟允心里此时正在经历多大的波澜，莱可目光坚毅热血上头：“我们出发吧！一起去救托雷他们！”

孟允心中突然冒出某种不详的预感，那感觉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并且开始告诉自己这东西虽然残破，属于100年前的古董机，装载过时的3代曲速引擎，连个重型武器都没有。但由于机型小巧，在当年也是属于移动速度最快的舰种之一了。

如果命运之神再次眷顾，半路不散架的话，据他推测抵达C416也只要一个小时。

于是他在莱可的催促下，鼓足勇气地坐进驾驶舱，系好安全带。插入钥匙后发动了引擎，触控屏亮了起来，发动机发出呼呼的声响，在输入坐标值后，显示预测的到达时间是半个小时后。

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由于没用过这种老式机，孟允还是快速地熟悉了一下每个功能键的用途。直到在触控屏中发现“Stealth”这个单词后，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东西竟然还具备隐形功能？

就在他发现这个新大陆的同时，副驾驶的莱可已经迫不及待把操纵杆往后一拉，整架处于散架边缘的老爷机瞬间就窜了出去！

孟允差点没闪到舌头。

紧急中被孟允启动了隐身模式的破旧侦察舰，以其本身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破白鹫港的人工大气层，一头扎进那漫无边际的外太空。

根据托雷他们传来的照片，加上莱可前面提供的情报看来，C416的宇宙港在赤道东侧，此外有两个秘密港口分布在赤道西侧与北侧，而他们的目标就设立在西边——海盗团九命原实验室遗址中。

托雷他们是由北侧港口入内的，一直到他们接近制毒工厂，这中间都有照片传送，至少证明沿途守备并不森严，甚至没有设防。

孟允推测可能性有两个——1，沙暴早已发现自己工厂位置暴露，已将大部分人员以及重要物品撤离；2，沙暴有足够的自信认为不需要设防，因为第四星系对于他们来说是安全的，入侵者的威胁大可不列入他们的考虑范围。

由于这里面疑似有联邦参合，所以孟允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他决定还是要循着托雷他们的足迹，走北侧入口。

C416，直径约2400千米，属于矮行星，拥有特殊的红色土地，曾经若是在太空中眺望，它是一颗闪烁着红宝石般光芒的暗红色行星，可由于经历过100年前实验事故的辐射洗礼，现如今目之所及，崎岖不平的地表呈现丑陋的黑褐色，犹如一颗死星。

这样的情景只能让人感慨，人类的出现对除了人类本身的其他存在而言，大概都不是好事。

西侧入港口设于C416的火山地带之中，老式侦察舰意外的争气，载着孟允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这颗星球，以隐身状态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前往制毒工厂的空中。

下方火山地形连绵不断，一个接一个形态狰狞的火山口，正以蓄势待发的气势冒着滚滚浓烟，其中夹杂着纷飞的火山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视野。

孟允飞行技术并不差，即使驾驶着100年前的旧机型，也没有把这么点阻碍放在眼里。

只是这个时候，那种隐隐不详的预感又一次浮现，他集中精力在高速飞行中，试图把这种感觉甩掉。

眼看着还有一半距离就能甩掉这些浓烟，感应器突然出现一连串异响，几乎是同时，他的余光扫过右侧浓重的烟雾里，发现那个位置多了一个黑影。

孟允瞳孔霎时间放大，放在操纵杆上的手粗暴地往下一压，侦察舰即刻以俯冲的姿态往地面火山口径直冲了下去！

随着旁边的莱迪一声哀嚎，他又在电光火石间拉直操纵杆，控制着这台古董侦察舰开始在这复杂的火山地貌中快速穿梭，试图甩开那黑影，并且寻找出路。

看着不停从眼前闪过又出现的漆黑岩壁，差点吓尿了裤子的莱可双手紧紧抓着安全把手：“孟允你做什么？？”

莱可并没有发现，刚才有一台通体漆黑的高速战机，从不知何时开始就贴在他们右侧，并且非常可疑地、非常屈尊降贵地保持着与他们等速的状态在飞行。

孟允言简意赅：“右边。”

高速飞行的状态下，旁边的景物都是模糊的，起初莱可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驶出火山带来到平原地带，他才终于发现了那架如影随形的黑色战机。

那台战机显然有比他们高端数倍的隐形功能，且是在发现他们并且靠近他们之后才故意解除隐形模式的，本可以在背后悄无声息地一炮把他们了结，为什么要玩猫抓老鼠？

是威吓？还是嘲讽？

反应迟钝的莱可“哇”地叫了出来：“沙暴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吗！？”

“这机型……”

孟允目光锐利，把这台侦察舰飙出了超越极限的速度，“沙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笔！”

那不是普通的超高速战机，不管是通体漆黑的外观，线条流畅的超扁平外形，还是暗物质涡轮引擎所独有的弧形侧翼设计，这个机型在孟允的印象中有且只有一台！

在这令人感到万分焦虑的时刻，他们的左侧突然又出现了一台橘红色的战机，一时间，就与那黑色战机一起将他们夹在了中间。

只见橘红色战机将炮塔上两门轻型机关炮指向了他们，同时发过来通讯请求。

莱可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孟允：“怎么办？？”

孟允：“接！”

当莱可忐忑地接受通讯请求后，就听见一把低沉却显得吊儿郎当的男声传了过来：“旁边那台侦察舰里的朋友，您已经被包围了。降落熄火，举手投降，不然～我可是要开枪了。”

孟允目光冷冽：“好，我知道了。”

一览无余的平原上，孟允将这台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的侦察舰停了下来，而对方的战机已经率先降落，从驾驶舱分别下来的两个人，就站在那等着他们。

“联邦的人，见机行事。”

给吓得浑身僵硬的莱可交代了这句话，孟允便解开安全带，开启了舱门。

而莱可的脸色，则因为听到“联邦”二字，从原本的慌张中转变出了一种复杂的东西。

——我的预感是对的。

孟允从机舱跃到了地面，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一个相当无害的表情。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与他身后表情复杂的莱可一起，走向数米之外的那俩人。

对方正是蒋悍森，以及那日跟在蒋悍森身边的胡渣男。

“你们开着这架……”

胡渣男充满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那台古董机体，大概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笑嘻嘻问他们，“从哪过来的？”

这个男人身高接近两米，比身旁的蒋悍森还高一些，体格分外壮硕，卡其色休闲衬衫，工装裤，脚踩一双大皮靴。右边脸一道旧伤疤，从眉毛一路跨过右眼，即便堆了笑容满面，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孟允一脸纯善，非常配合地回答：“白鹫港，长官。”

“你的技术还可以啊。”

这么说着，胡渣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刚才差点没追上你。”

孟允后退一步，不动声色挣开那只大手手，离开了这个男人用身高差距给他造成的阴影：“您说笑了。”

同时他也感觉得到，从刚才开始蒋悍森就一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他脸看。

之前两人交手时孟允是戴着防护面罩的，而此时并没有，心想着应该不至于这么眼尖，他带着赌徒的心态迎上蒋悍森的目光，笑着说：

“上将阁下，没想到在第四星系这种地方还能有幸见到您。”

对于被道破身份这件事，蒋悍森没有丝毫感到意外，直接问他：“你们是沙暴的人？”

“您误会了。”

这么说着，孟允从个人终端中拉出了自己的猎人执照，展示给他们看，“只是想抓几个Blood Island的关系者回去领赏而已。”

“赏金猎人。”

蒋悍森挑了挑眉，“开这种机型？”

——如果是穷到只能开这种机型，证明也没多大本事，可你刚才的驾驶水平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知道此时但凡说错一句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面对蒋悍森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孟允的头脑一时间开始飞速运转寻找说辞。

就在这个时候，莱可突然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大声质问道：“和沙暴勾结的，是不是你们？！”

孟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