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 第36章 和好

艾尼慌了：“我不是……”

凌克目光锐利，像老鹰盯着小鸡：“你不是什么？”

艾尼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不是占便宜！”

凌克问：“那你是什么？”

他的眼神把艾尼盯得发毛，艾尼突然感到一肚子委屈，红着眼睛说：“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活的！我刚才做梦！梦到三天过去了你还没回来！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我好怕你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这双充满焦虑不安的眼睛，与那天决绝转身前泫然欲泣的双眼重叠了，一样地令人心疼，凌克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生硬却充满柔情地说了句：“对不起。”

艾尼避开了他的眼睛：“什……什么对不起？”

凌克说：“为所有事情。”

“是我要说对不起。”

艾尼垂着视线，轻声说，“你虽然经常不讲道理，可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那天你听到我有事第一时间就去找我，我却跟你吵架一走了之。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不停向上帝祈祷，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让我喝酒我就不喝，只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凌克几乎要听不见。

“你可以喝酒。”

凌克说，“但是，必需是我在场的时候。”

这话让艾尼非常意外，他抬头怔怔地看凌克半晌，才说：“我有问题想问你。”

凌克知道他要问什么，说：“被我杀了。”

“……”

艾尼脸色复杂。

怕他没听懂，凌克用没有感情的口吻说道：“跟你一起喝酒的桑奇，被我杀了。”

艾尼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可是为什么？”

“因为他趁你喝醉的时候，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

他没说完，后面的话直接被凌克的吻堵了回去。

这是一个短暂的亲吻，仅仅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凌克控制着自己没有做更多。因为哪怕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让艾尼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个就是‘不好’的事情。”

凌克捏住他小巧的下巴，注视着那双在此时显得可怜兮兮的眼眸，“只有我可以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大概是事发突然使他过于震惊，面对凌克的问题，某位话痨张了张刚才被亲了的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凌克接着说：“从今以后不许再离家出走，听明白了吗？”

艾尼当然明白，可在这个男人直白的目光下，他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犹豫再三，索性两眼一闭，狠狠亲了上去！

然后，他门牙直接磕凌克鼻子上了。

-

艾尼·阿加斯罗大部分时候都在笑着，是因为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要保持笑容，不要哭泣，上天一定会眷顾充满笑容的孩子。

艾尼很听话，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艾尼是在与家人一起进行宇宙旅行的途中遭遇宇宙海盗的，那是在一艘中型载客飞船上，他那美貌的母亲被两名宇宙海盗撕烂了衣服一脚踹倒在地，他的父亲由于激烈的反抗被当场残杀。

他记忆中最后一幕的母亲，尽管被宇宙海盗粗暴地压在地上，却依然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并且用口型告诉他——不要怕。

在那之后，失去父母陷入无限恐惧的他，就和飞船上其他的孩子一起被运到Z835。

他们被逼迫成为劳工，每天需要从地下矿洞中挖掘一种小小的宝蓝色原石。

因为长期饥饿，那里的孩子有着同样干枯的脸颊，皮包骨的身体。他们在常年5度以下的温度里只被允许穿一条短裤，他们会为了一口吃的互相争夺到头破血流，而看管他们的宇宙海盗就在旁边看笑话。

艾尼从小就很喜欢凌克。

凌克比他大两三岁，在Z835的岁月里，小小的艾尼总跟在他身后，用憧憬的眼神注视着他。

艾尼太崇拜他了，哪怕是面对宇宙海盗无情的皮鞭，哪怕是已经皮开肉绽，凌克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在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从没有人敢从凌克手上抢吃的，那里的孩子们都怕他。

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总是可以挖掘到最多的原石，并在艾尼有时完成不到规定数量的时候把多余的原石分给他，也会在艾尼受欺负的时候默默站到他身前。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的吧？

艾尼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凌克本人却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艾尼·阿加斯罗的情景。

那个时候，初来乍到的艾尼大概是五六岁的模样，小小的一只，看起来软绵绵肉乎乎，白白净净。凌克心想，这小孩就算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想必家境也不会很差吧。

跟艾尼同一批的孩子里，也有几个看起来同是来自有钱人家模样，特别聒噪，凌克看着他们从一开始不停哭闹、尖叫，到最后被揍到屎尿齐流。

只有艾尼，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由始至终睁着大大的眼睛站在最角落，不哭不闹，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明明笨手笨脚，却咬着牙努力干着那些本来一辈子都不需要干的活。

吃饭时间，他的食物不出意外被旁人夺走，一直默默关注他的凌克上前，把自己的面包递给了他。

看着眼前的面包，艾尼没有伸手接，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凌克说：“谢谢你噢，可是全给我了你就没得吃了，不过我也好饿，要不你给我一半就好了。”

凌克二话不说把面包硬塞给了他，转身就去把抢他面包的人揍了一顿。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滤镜，哪怕艾尼当时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却也已经是凌克在Z835看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了。

-

凌克在浴室里洗漱，没关门。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想到凌克刚才捂着鼻子的模样，始作俑者尴尬得把头埋枕头里把自己当鸵鸟。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正事，问凌克：“你找到杰度了吗？”

凌克站在洗手台前，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没有，找遍了多瑙走廊都没找到他。”

艾尼又问：“那暗物质系星体呢？”

“也没有。”

这让他不由得露出担忧的表情：“杰度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不用担心，他可能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会继续让人去找。”

用平淡的语气这么说着，洗漱完毕的凌克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看着他，“走吧，该吃早餐了。”

艾尼说：“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看我这几天都吃不下饭，饿得都瘦了！”

看着他圆鼓鼓的脸颊，凌克说：“嗯，是瘦了。”

离开了卧室，他们两人并肩往餐厅走。

艾尼说：“对了凌克！我认识了个新朋友！”

凌克：“上次要挟我的那个？”

提起自己的新朋友，艾尼显得很高兴：“对，他是个赏金猎人，头脑很聪明，而且酒量特别好！”

凌克却不是很高兴：“你跟他一起喝酒了？”

艾尼尬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是说，很想介绍你们俩认识！不过嘛，你们都属于闷骚型，应该也合不来，可别见面了打起来……”

看着艾尼兴高采烈的模样，凌克心底深处却隐隐有着挥之不去的不详预感。

就在这时，艾尼突然停住了脚步：“我知道怎么找杰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