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妹俩渐行渐远的身影,江时岁生出一丝羡慕,但转瞬之际,眼波流转间,便更加坚定自己要复仇的决心。
姜章的项上人头,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愣神间,它手中紧握的簪子被别人毫不费力的拿走,她抬头,看清来人,眼底的仇恨消散了不少。
来人眼眸带笑,发丝有些稍许的凌乱,但完全掩盖不了来人身上的少年傲气,他仔细的看着这个簪子,又与江时岁今日装扮一对比,湖蓝色的长裙,加上她本身没有戴多少的首饰,这簪子样式简单,但却是用上好的翡翠做的,倒是颇配江时岁。
他夸耀道,“这根簪子真不错,与你极为相配,为什么不戴上呢?”
听见此话,江时岁一把抢回这根簪子,语气冷漠道,“别碰这个簪子,还给我。”
谢知行看着眼前少女眼眸中出的冷意,不由得心头一震,他猜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这根簪子有那么重要吗?”
还有半句,他没有问,这根簪子比我重要吗?但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便不用问了。
江时岁点头,看着这根簪子,又重新收入怀中,“这根簪子,是对我来说最重要之物,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抛下这根簪子的。”
显然,谢知行看出了什么不同,这套话术并不能搪塞过他。
“这根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紧盯江时岁,他作为一个将军,察言观色这种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全天下最疏漠淡离,最会掩藏情绪的人。
她的语气中有几分随意,仿佛是什么不相关的事情。
“一根簪子罢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看着好看罢了。”
谢知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从她说最重要之物开始,他便知道这物到底是何人的,他一开始在意的本不是簪子,而是江时岁内心真正的想法。
若是往常,谢知行并不会多问,但今日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同,他情绪极为低落,也极容易生气。
“你骗人,江时岁,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谢知行微微低头,眼神中的落寞,被江时岁看了个正着。
真是奇怪。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江时岁,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看见这根簪子就失魂落魄,为什么说这根簪子是最重要植物,江时岁,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能把你的心事告诉我吗?”
江时岁惊觉,谢知行如此温润的人,怎么今日话会如此之多,难道是为情所困。
而自己便是那个情。
谢知行的眼眸中藏着万般心事,犹豫片刻,内心的挣扎是江时岁,但她还是挑了几句重点来讲。
“这根簪子是遗物。”
谢知行一惊,她这是要坦白什么吗,难道?江时岁竟如此信任他。
“此在的主人是我最重要之人,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心甘情愿,以我陨换她生。此物若是沦落在他人手上,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将它寻来。”
“你错了,江时岁。”
他轻唤她的名字,眼神中换上了心疼,
“我何错之有,”江时岁平静的外表下藏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此物是你重要之人,那个人对你来说极为重要,想必在那个人的心中,你也是极其重要之人,她想必也不愿看见你为了一根簪子,便把自己涉入险地之中。”
江时岁却不信,语气淡漠道,“你懂什么?我为了他们报仇,他们在黄泉路下才会安心,大仇得报,沉冤昭雪,他们会开心的。”
谢知行却用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没有一个人,想看见自己所爱之人陷入仇恨之中,江时岁,放下执念吧。”
“谢知行,你不懂。”
他不懂她父母双亡的痛苦,不懂眼睁睁看着自己阿姐远嫁和亲的悲哀,谢知行也不知道远方传来死讯的时候,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簪子,倒是有些眼熟,好像是一个贵妃娘娘的物品。”
谢知行在套话,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他本就不是宽宏大量之人,他不知道江时岁与温临安的表兄妹关系,他看着江时岁与温临安的亲密,嫉妒的发狂。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久,虽然不想逼江时岁坦白,但他想得到她的信任。
很显然,让江时岁主动坦白,她的身份便是最大的信任。
“还有呢,这个物品的重要性是什么。”他步步紧逼,想要从江时岁的眼中看到一丝因欺骗而带来的荒乱。
“阿姐的遗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谢昀,你还想干什么?”
她第一次直呼谢知行的名讳,又像是在强压住心底的慌乱,她平静的脸上出现恼怒。
她在书上看到过就算是女子犯错,但也可以强加镇定的反问过去。
她问道,“你在怀疑我,你不信我。”
对上她生气质问的目光,明知是假的,明知她故意如此,但还是败下阵来,声音放缓道,
“是我错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相顾无言,夜风冷冽无情的捶打在脸上,吹得江时岁脸生疼,本来由于过分白皙而毫无血色的脸被冻红。
谢知行没比她好多少,甚至更惨,他为了寻封密信跑遍整个岫青城,又紧接着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风尘染上了他的衣角,眼中的愁容与黯淡是藏不住的。
回到军营后,二人没有再说过一句,江时岁回到居住处,她在案边坐下,提笔而下
四月初五,岫青城,
我今日经历了好多,望归湖有个传统,在清明前后在湖中放一盏花灯,写下逝者姓名,生辰日,再在祭日那日摆上逝者生前最爱吃的菜肴,便能与之在梦中相见。
青云簪是你生前最爱之物,我寻到了。
虽过程坎坷,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非黑白,并不是由自身决定的,而在于旁人是如何评价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今天遇到了一对姐妹,有些像我们,恍然间,我竟将那名姑娘看成了你。
真是不应该。
夜深,突然间一道急速的咳嗽声响起。
江满满翻了身,小主人常常这样,它本来不当回事,直到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咪嗷”,它焦急的围着那摊血迹,朝着江时岁叫唤。
江时岁心痛难忍,看着这摊血迹,倒是习以为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偏偏这次没能克制的住,“对不起啊,满满,吓到你了。”
她提笔记录下自己的情况,
四月初五,心痛难忍,腹部如同绞杀般疼痛。
这本书的前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看着已经有些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