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将军所在的帐篷外,楚纤离看见了一位女子,容貌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是隐隐约约间窥见那一抹神韵。
她身着一袭翠微色长裙,裙摆处绣着梅兰竹菊的中的竹,领口处有几个珠花点缀,看着简单做工却精细,头发用发簪固住,只是鬓边有着细微碎发。
她端着盆,盆中最上方的是昨日谢知行换下的衣裳,她一转身,突然有一阵风吹来,江时岁身后那根红发带便飘扬了起来,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与她全身的清新淡雅不同,那抹红张扬的很,落在楚纤离的眼中却意外的和谐,好似她本来就适合这么张扬的红色。
江时岁端着盆,朝着军营外走去,她边走边想,书上说,女子会为心爱之人惋惜,正巧谢将军不在,不然肯定不会同意我做这种事的。
这要是落在别人眼中,会不会我也是喜欢他的。
那条小河离军营不远,但却要经过一道丛林,她听见了微弱的叫声,只见有两只身影快速的朝自己面前走过。
这是狸奴,她认得。但她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过去。她看那条溪流,旁边围绕着杂七杂八的妇人,个个红光满面,杂七杂八的聚众在一起闲聊。
她一向不喜欢热闹,不善与人交往,便走向下游处走去,寻了处僻静之地,便席地而坐。
上游与下游处,有将近一二十米的落差,听着上游的河水急速落下的声音,只觉得烦心的事逐渐放空,手中的动作不停,但脑海思绪却罕见的纷飞。
心头不由来说的一阵心痛。
她回想着谢知行的手,她本来,不,是本就不喜欢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用。
只不过亡国郡主姜时岁的称号,以及枇把村的村长儿子和花婶长子的示爱太多,使她不厌其烦。
还有学一身功夫,能够保护自己,还有……明莹。
“哗啦”,本来平静的水面被一条鳞片金光闪闪的鱼打破了,它从水面出来又重新回归平静的水面。
江时岁也认出来了,它是锦鲤,民间传闻中能带好运的鱼。
她向来是不信这种说辞,倘若真有此事,为何不幸者众多,幸者却寥寥无几。
曾经有个人告诉过她,只要心念神佛,神佛会护佑她,保她一生安顺。
她信了一年又一年,失望了一年又一年。
她被殴打时,她心怀神佛,她被困被诬陷,被罚在宫中禁足三月时,她也心怀神佛,可神佛从未到临过,心怀神佛的人,却无端遭受了莫名的罪责。
直到那一年,亲手用冰冷的簪子,划破想要伤害自己的人的喉咙时,鲜红的血液冒着丝丝热气喷涌在她的脸上,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害怕,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解脱。
从此以后,她便知道,神佛不过是泥塑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去仰仗其尊泥塑的东西,她能够仰仗的,只有她自己。
命格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那个人出生时有鸾鸟环绕于屋顶九天,不常见的牡丹也为她的到来连着开了一个月,监天寺的人说是皇后命格。
可未何就死于异乡。
这般想着,心中忿忿之气加重,手下动作也没个轻重,一遍又一遍的捶打,待到稍微解气时,衣物早就被洗了个干净。
喵呜……
江时岁被这叫声吸引,看见两只一大一小的狸奴朝河边撒腿跑过来。
稍大的那只是只三花,稍小那只是只彩狸。
那两只小猫来河畔,立在田边,小口小口的允吸着,江时岁随意看了两眼,转身便走,看似满不在意,步子却故意放缓,到后来,她索性直接坐在一处大树底下,近近的看着。
那两只狸奴好似喝完了,江时岁本欲直接离开,却听到阵尖细的喵鸣声,江时岁闻声回头,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景象,稍小的那只狸奴不知为何突然落入水中,吓得发出了好几声喵呜声,
稍大的那只也发出了惊吓声,最后竟直接跳入水中,用身体把它挤到河畔上,但它却渐渐的往下落。
那只小狸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害怕的喵喵叫,它想下水救它,没想到一根红色的发带远远的飞过去。
它只看到一个,红的似火发绳像飞过去一样,直直的跳入水中,将它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救了回来。
狸奴本天性骄傲,不喜与人亲近,还尤为怕水,但那只小彩狸,如今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江时岁,毫不在意的冲上前蹭着她的脚,用尾巴把她的脚绕来绕去。
江时岁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他是在担心她手上这只猫,她把那只三花放了下来。
用随身的手帕为这两只狸奴擦净表面的水,本来还极为怕人的两只小狸奴,现在已经十分乖巧的缩在江时岁的怀中。
“好了,以后小心些,不要再落入水中了。”
江时岁转身便走,不过这次不再是一个人孤单影只,身后跟了两只可爱的小家伙。
大的那只安安静静的,乖乖巧巧的跟着江时岁,生害怕跟丢了。
但稍小的那只天**热闹,一会去追追蝴蝶,一会有阵风吹过来,江时岁那根长到腰部的发带,便就吸引了它的注意。
到了军营,那两只狸奴还是寸步不离,楚纤离看见这一幕,笑着打趣道,“这两只小狸奴,怕不是把你的发带,当成他们的玩物,这才跟着你回来的。”
江时岁看着身后的小家伙,眉头微蹙,嘴硬道,“军营不能养狸奴,不如送给山下那些需要看护田地的农户,让这两个小家伙帮忙捉捉老鼠也好。”
谢知行突然出现在江时岁的身后,轻笑道,“是谁说的军营不能养狸奴的。”
“谢将军。”
江时岁一脸诧异的回头望向嘴角含笑的谢知行,“谢将军不是有公务在身吗?”
谢知行接过江时岁手上的水盆,看见盆中是自己的衣物,顿时神色一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我堂堂八尺男儿,不需要你帮忙洗衣服,你既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去做你想做的事。”
楚纤离看了看自己家表兄,说的那么正义凛然,明明就是心疼江姑娘,但她也迅速明白,表兄话中所给的台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时岁,示意她接话。
江时岁看了看这两只小狸奴,生的十分讨人欢喜,性子又乖巧,可她真的能养好吗,不过这次不在姜国,而她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姜时岁,她是只为她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江时岁。
江时岁迅速接话,“那我想养两只小狸奴,只属于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