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岸之海 第1章 第 1 章

早晨七点十五分，陈宸站在南江一中校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上的抑制贴边缘。初夏的阳光穿过柳叶的间隙，在他浅棕色的发梢跳跃，将那些微卷的发丝染成一种近乎橙色的暖调。

"高二二班...高二二班..."他低声重复着父亲电话里告诉他的班级名称，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更浅了，像是融化的蜜罐。一周前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小宸，爸爸给你安排好了，下周去南江一中报道。"父亲陈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里的omega比例高，对你现在的状况比较安全。"陈宸当时刚注射完抑制剂躺在的诊疗床上，后颈的腺体隐隐作痛。他只是"嗯"了一声。

十七岁，本该是完成二次分化、明确ABO属性的年纪。可他的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信息素紊乱得测不出一点倾向。

医生说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可能与他复杂的血脉有关——母亲是中俄混血，他身上还流淌着一点南斯拉夫的血脉。追逐历史，南斯拉夫人不会二次分化，更没有ABO属性的说法。

"你在这里乱晃什么"一个严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宸转头，看到一个带着棕色窄框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望着她。她胸前带着值班老师的胸牌。

"我在找高二二班。"他勾起嘴角，露出那个被朋友们称为"万人迷必杀技"的笑容。老师原先微微的皱眉，再陈宸转过头来是明显有了松动，语气也不似刚刚你们严厉"转校生是吧，我带你去，正好顺路。"她一丝不苟地说，眼睛却不敢直视他的脸。

三言两语间，大课间结束，大批同学们往教室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陈宸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窃窃私语像风一样掠过他的耳际。

“那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吗？"

“天啊，他好好看...”

"好年轻啊，不会是转校生吧"

"是alpha还是beta，怎么一点信息素都闻不到？"陈宸挺直了背，假装没听见。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他的外貌过于出众，介于帅和美之间的长相，总是能轻易吸引注意力。但此刻，重返校园的不适难以消散，那些目光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皮肤。

高二二班在四楼尽头。带路的老师和这个班的班主任攀谈着。

他整理了一下额前薄汉浸湿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室门。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班主任李老师随后跟了进来，站在讲台旁，向他招手。

"安静，这是新转来的陈宸同学。"李老师推了推眼镜。

"陈宸同学因为...特殊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特殊原因。

陈宸在心里无奈，多么委婉的说法。

他的视线扫过教室，都是些凡夫俗子，教室的陈设也很老旧，泛黄的空调并没有开，有的只有天花板上飞速旋转的电风扇，这样的环境和陈宸之前读的私立相差甚远，陈宸略带审视的目光突然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停住了。

那个低头翻生物书的男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出一道锋利的下颌线。他似乎对教室里的骚动毫无兴趣，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先坐那个空位吧，之后按月考成绩自己选。”他没有分化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望了眼对方的后劲的信息素抑制贴，直觉对方是alpha。

也许是陈宸探究的目光过于强烈，当他拉开椅子坐下时，边上的男生终于抬起了头。隔着一条走道，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有些茫然了——这个alpha长得太出众了。高挺的鼻梁，清晰的唇线，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与自己轻微的混血感不同，那是一副纯亚洲极好的皮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的感觉，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围人隔开。

这样突兀的对视让气氛有些尴尬，陈宸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对方有些愣神盯着看了两秒，略微僵硬的收回目光，并没有大多表情，就又低头继续做题了。

陈宸对这个俊美的alpha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认为对方和他一样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物理课上，陈宸盯着黑板上的公式，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他能感觉到边上仇景的存在，就像能感知到窗外那棵梧桐树的阴影一样清晰。

课间时分，几个omega同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陈宸，你之前在哪所学校啊？"

"你是beta还是alpha？"

"你有对象吗？"

……很多问题有些尴尬，比如之前的学校。

陈宸中考完就家里蹲了两年，根本没有直升高中，现在却已转校生的形式直接读了高二，但好在陈宸是个擅长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性格，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一应付着。

仇景离开座位的动作很轻，陈宸却敏锐地注意到了。

"别理他，仇景就那样。"一个戴眼镜的omega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

"全校alpha排行榜第一名，但超级难接近。

“对啊，总感觉他特别淡，我和他高一就是同学，他一直独来独往的。"

陈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排行榜？看来这所学校对ABO属性的关注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更衣室里，陈宸刻意选了个角落换衣服。尽管他前两天才去医院注射过药物。信息素紊乱有所缓解，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别人，但他还是不想冒险，也不习惯在这种公共空间换衣服。

"新来的，你是beta？"一个高大的alpha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陈宸认出这是班上另一个alpha，叫周什么来着，上英语课叽叽喳喳挺招人烦的。

"还没完全分化。"陈宸平静地回答，感受到对方的不友善，陈宸鄙夷的眼神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在对方。

"哈？十七岁还没分化？"对方夸张地笑起来。

"该不会是个有缺陷的？"几个跟班似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信息素也在空气中叫嚣着。

陈宸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这是紊乱症发作的前兆。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仇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人群，目光在陈宸微微发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周毅，教练找你。"仇景的声音平淡的有些高高挂起。

周毅撇撇嘴，带着他那帮人离开了。更衣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陈宸和仇景两个人。陈宸想把对方赶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腺体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失控，气息不受抑制贴控制钻入空气中。直觉告诉他仇景肯定察觉出异样了。

仇景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开始换衣服。陈宸趁机从包里摸出抑制剂，迅速注射进大腿。药物的凉意顺着血管扩散，暂时压制住了紊乱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