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冰晶制成的透彻窗棂洒在天衍陆府的一间阁楼内,风和日丽。
阁楼顶部正中央刻满阵法的床榻上,俊漠青年双眼紧闭,浑身缠满冰蚕丝制成的绷带。
而床边,支着一张木制躺椅,陆无瑜右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满脸悠哉地看着手里的书。
躺椅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
突然,床上青年睫毛微颤,显然即将清醒。
陆无瑜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合上手中的书,勉强算是认真地见证自己打窝至宝的苏醒。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楚沉泽意识终于回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楚沉泽被刺眼的阳光照得反射性眯眼,随即就见一本书替他挡住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
楚沉泽眯着眼睛,似是在努力聚焦,声音略带暗哑:“我……”
“渴了?”
陆无瑜拿起装满水的琉璃杯就要递给楚沉泽,却听见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后面几个字:
“……是陆师兄的爱而不得……?”
语气充满疑惑,像是在质问为什么自己睁眼后会看到这么句话。
……我是陆师兄的爱而不得?什么意思?
楚沉泽是标准的修炼狂魔,以往的生活除了修炼就是战斗,阅读的书籍除了正统道法就是秘境图鉴,对其他外物都不甚感兴趣,更别提这类杂文戏本之流,更是闻所未闻。
……什么?!什么我的爱而不得?!
陆无瑜保持微笑,大脑CPU疯狂运转。
嘶……怎么感觉这句话有点熟……
目光缓缓移向手中这本书——这不是这本狗血恋爱文的封面名吗?!
《我是陆师兄的爱而不得》,最近在言情话本界大火,讲述了女主暗恋陆无瑜多年却始终不得注意,有天偶然拯救了重伤的陆无瑜,因此悲壮牺牲,那空中飘洒的鲜血成了陆无瑜心中抹不掉的朱砂痣,上穷碧落下黄泉终于复活女主,女主却失忆,于是追妻火葬场的凄美爱情故事。
虽然自己总是在话本中承担“霸总”的戏份,但并不妨碍陆无瑜品鉴群书。
这种放蓝星上属于古早文的小说,陆无瑜每次看时,都会想到他那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故乡。
但他同时也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处理不当,自己很可能被自己的打窝至宝贴上一个自恋的标签。
陆无瑜动作快如闪电,以雷霆般的速度将这本爱而不得一藏,随即开始优雅喝水,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于是,没了书籍遮挡,楚沉泽又被扑面而来的阳光闪了眼。
“……你是谁。”
适应了光线,楚沉泽发现自己浑身缠满绷带,难以移动身体,且体内灵气还未恢复。
他微微侧头望向身边男子,压下眼底的寒意和忌惮,冷冷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
“放了我,要求你提。”
当时将他从水里捞起来又踹回去又捞起来的男子身影,与眼前人慢慢重合,也让楚沉泽的警惕心拉到最高。
他还记得,这男子对他喊出的那声“至宝”,不知是否是在觊觎自己的剑骨,想要挖骨取宝。
不,也不一定是觊觎我的剑骨,毕竟若想要它,他完全可以在我昏迷时直接刨出,而不是对我用药保命。
楚沉泽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残存的药效,逆向推测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男人,究竟在自己身上花费多少。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楚沉泽沉默,开始怀疑他要么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要么是对自己另有所图,且所谋甚大。
至于为什么会有亲生父亲这个选项……
毕竟修真界从不以外貌判断年龄,而眼前这陌生男人若是与自己毫无渊源,又怎会舍得下如此血本。
“别乱想,也最好别对我动手。”
那重新搭起二郎腿的男人,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轻笑几声,言语中透着一股逗弄调侃的态度,但莫名不招人讨厌,对楚沉泽的头伸出手。
“演技还得再练练,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楚沉泽注视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杀意迸发,眸子染上凶性又被他隐藏,暗暗沉沉看不透意味。
无视楚沉泽的抗拒,陆无瑜将手抚上楚沉泽的额头,确认他体内那股力量不再异常,乖顺地沿着经脉流通后,含笑瞥一眼这位紧绷了身体的剑道天才,随意道:“问人名字语气就不能好一点?我叫陆无瑜,你隔壁天衍宗的。”
天衍宗的……陆无瑜?!
楚沉泽本暗藏杀机的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对楚沉泽而言并不陌生。
因为附加在这个名字上的头衔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修真界除了人类难以生存、充满危机与神秘的堕雾海区域外,三个已知位于顶尖霸主地位的宗门分别为天衍、万剑、凌云,其他光是大型宗门都有十几之数,天才更是繁多如星。
但,当今年轻一代,唯有一位的身份如此特殊——
最神秘的天骄,凭一己之力将“宗门大师兄”的名头地位拔高,拥有能与各大宗主谈笑风生的实力。
这仿佛是个,只活在世间传言的故事里和各宗大佬赞赏话语中的人物。
但现在,却活生生坐在他身边。
而此时,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正愉悦地扬起嘴角,双眸中似有星辰散落,注视着自己,像是对自己十分熟稔,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久仰大名,二十岁的金丹后期,楚沉泽。”
……他认识我,所以救我是因为……
未等楚沉泽张嘴,陆无瑜便满眼深情地注视着他,吐豆子般说出一堆文字:“天生剑骨,万年冰山,不苟言笑,不过数十载便已有金丹后期境界,实属修真界天才中的天才,传言修无情道,万剑宗首席弟子,未来剑尊,万剑大师兄……”
楚沉泽承认,他的大脑那一瞬间甚至停止了思考。
就听陆无瑜背书一样毫无起伏地说完这一大段话,随后又恢复正常,语气也生动起来,有些揶揄,说道:“第一天骄可不常见,放了你?如果我拒绝呢?”
“……我的窝宝,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要怀疑,这句霸总台词就是陆无瑜看多了狗血文的后遗症。
但楚沉泽并不知晓,也不关心那什么“第一天骄”是哪来的名头。
他只知道面前的陆无瑜,除了行为怪异,而且……好像并不想放自己离开。
还有窝宝……是什么意思?
视线瞥见陆无瑜似不经意露出来的腰间繁复令牌,同为大师兄的楚沉泽认得上面的身份认证,的确为天衍宗陆大师兄无疑。
但就算是天衍的陆无瑜,他也绝无可能在明面上将自己囚禁在某处。
是为了私欲?还是另有所谋?
楚沉泽语气平淡又危险:“……开价几何才能让我离开?更甚者,你就不担心我师尊若是知晓我在你手里……”
陆无瑜接话:
“老闵…你师尊知道你在我这儿,并且还给了我一大笔托管费。”
“你师尊不要你咯~”
陆无瑜笑眯眯地摸出来一个传音石,当着楚沉泽面,传音石里传出了他师尊雄浑的声音:
“无瑜老弟,可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醒了?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师徒传承的联系让他确认了传音石对面师尊的真伪,而师尊的话语让他明白陆无瑜是可信任的,于是楚沉泽来不及思考为何师尊要将自己安置在此,道:
“师尊,宗内密库被动了手脚,我已确定的叛徒为采买堂副总管,长老殿的史长老以及外门的四个弟子。”
“……嗯,为师已经在处理了。”传音石那边的闵弘静静听完,语气带着对小辈的宽慰:“他们的目标是你,泽儿。所以在为师解决一切之前,暂时不要回来。”
楚沉泽正欲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就听他师尊已经转而对陆无瑜说话:
“无瑜老弟,之后我这亲传就要拜托你了,这小子素日里气性大得很,该打该罚的时候可千万别顾及我面子……”
“好说好说~”
陆无瑜像只狡黠的狐狸般眨眨眼,随意寒暄几句便关掉传音石,伸手拍了拍已然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什么的楚沉泽,起身推开门。
临走之前,他转头,目光与正尝试解开自己浑身绷带的楚沉泽对上。
虽然陆无瑜知道这些绷带只是为了限制他的活动,但并不妨碍他进行适当的威胁。
克制的占有欲自那双墨色眼瞳中一闪而过,让楚沉泽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毕竟面前的青年笑得灿烂又无害:
“解开绷带的话,我就只能打断你的腿了。”
“我的窝宝,乖乖等我回来,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性格恶劣,很会伪装。
楚沉泽想着素日里外人口中对陆无瑜的评价,如果他早知这些评价如此不切实际,传谣的定会被他罚抄功课三百遍。
闭眼,楚沉泽静静感悟自己的经脉,发现之前意识不清晰时察觉到的那缕灵气,依然在自己心脉处巡视,突然心底有些复杂。
目光转向先前陆无瑜准备递来的琉璃杯上,楚沉泽浑身的杀气在慢慢散去。
他在陆无瑜的视线下,用干涩的声音缓缓道:“……好。”
然后停止自己拆解绷带的动作,默默躺好。
……
陆无瑜哼着小曲坐在纸鹤头顶,相当惬意。
身边一名手拿拂尘的长老乐呵呵道:“我们陆大师兄今日怎如此高兴?以往的宗门招新可没见你这么积极,还能让我等老家伙蹭上顺风车。”
另一名长老手持八卦图,接话打趣:“是也是也,我今日测了一卦,我们陆大师兄可是遇上了稀罕物?”
陆无瑜笑得有些无奈:“钱长老,沈长老,你们今日也跟着小辈叫我陆师兄,若被新弟子听见,损伤你们威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老咯,要威严有何用!”
钱长老哈哈大笑,眼中全是对陆无瑜的满意和纵容:毕竟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而明显比他们强的陆无瑜,却对元婴的他们无半点失礼,言语也不见丝毫藐视,让他们心里感到有种被尊重的舒坦。
今日正是天衍宗五年一次的宗门招新,在修真界是一大盛事。
要知道,想入天衍宗的门,除了平日得到莫大的机缘,被宗内长老引荐,那其他有可能的路,就只有天衍宗的宗门招新。
来自各地的凡人散修,或抱团而来,或由专做运送生意的“接引人”接送,或拼着毅力徒步,都汇集于天衍宗宗门山脉内,期待通过入宗试炼正式进入天衍宗,或者幻想被宗内某位长老看上,一步登天。
入宗试炼分为三步,登天梯、入幻境、测灵骨,分别代表毅力、心性和天赋。
若前两项皆为上品,就算天赋不甚理想,天衍宗也有可能将其收入宗内。
通过入宗试炼后,新弟子会由表现高低被分为外门和内门,这之后还需经过一项最重要的流程——选道拜师,择选未来主要的道路。
天衍宗有三十六副殿,其中有十二殿是修道之殿,分别为卦、符、阵、医、药、丹、器、妖、武、法、乐、御兽。
每一殿都相当于一项专精的门派,由精通此道的长老坐镇。
对,天衍宗没有专门的剑修一脉,因为剑修中,登峰造极的高手近乎全在另一上宗——万剑宗。
万剑宗全宗走剑道,全员皆剑修,连食堂的大爷大妈都是剑修兼职。
他们几乎将剑道走至顶尖,强悍到光凭武力便能位列第二大宗,其他方面,比如后勤,却较薄弱。
这也是他们宗门排名低于天衍的原因之一。
天衍三十六副殿,除了十二修道殿,剩下的二十四殿皆为补充。
整个天衍宗各种道修百花齐放,但是,天衍宗的起家派别,同时也是当世独一份的,是以宗主李道乾为首的,卜卦改命一脉。
卜天道之卦,改万世之命。
天衍的卦修虽武力不行,却最令人闻之色变。
毕竟被对手看穿过去与未来,并被插手拨弄因果,光是想想就绝望到不知如何应对。
宗门天梯处,熙熙攘攘的人头聚集在此,在这些怀揣渴望的人群看不见的地方,陆无瑜提着一把椅子坐在了李道乾旁边,周围都是整个天衍宗身份够高的长老,甚至还有四位化神级别的长老。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道,从十层练气之后,每一重境界还分前中后期,每一期都是一个生死大关,卡倒的又岂止万万人。
光一名筑基,甚至都能担任一个小宗门的长老。
那么,合道之后,是否还有境界?在修真界的记载中,合道已然是能够影响天道、翻云覆雨的存在,每一尊都相当于核武器。
为了天道的稳定,现存不到一掌之数的合道避世不出,若还能再进一步,那恐怕……
只有天道的位置才能相配。
以此来看,在场连最弱的都是足以担当中大型宗门护宗长老的元婴,就能看出天衍宗底蕴的可怕。
长老们面前,几十个庞大的水幕映出不同的影像。
李道乾并不意外陆无瑜的到来,在各个长老的面前,他维持着自己一宗之主的逼格,慈祥一笑:“无瑜,既然来了,那便来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若没有中意的,过几日可以去那些有特殊名额的家族碰碰运气。”
陆无瑜嗤笑一声,往椅背上靠:“这次又是哪几个家族的小天骄不来参加试炼,就等着我们去接呢。”
天衍宗招收新弟子,最主要便是五年一次的宗门招新,其次便是因各种机缘巧合被引荐进的散修。
但有些和天衍宗之间拥有利益纠葛的家族帝国,每五年有天衍宗派发的少数名额,可以凭着这名额让族内天骄直接进入宗内。
当然这些天骄若一定时间后达不到天衍宗要求,还是会被淘汰逐出宗门。
“这次有两个家族的三个小辈没有按时到场。”
李道乾在陆无瑜旁边用眼神表达他的无奈:“几百年前,我宗就和那些家族签了契约,在他们违约之前,轻易更改不了契约内容。”
陆无瑜也清楚缘由,并没有对宗内决策不满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对那些家族展开吐槽:
“那些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少爷大小姐,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个个脾气拽得不得了,总以为自己在家族里难寻敌手就是天下第一了,进宗门后总要闹得鸡犬不宁一阵子。”
他揉揉皱起的眉心,继续嘀咕:“就喜欢嚣张跋扈欺压其他弟子,我又要救又要罚,凭白给我增加工作量。”
“要我说,他们若是参加招新试炼,恐怕连第二关都撑不过去。”
听出了陆无瑜语气中的嘲讽,一位长老笑笑,道:“无瑜啊,知道你对这些家族的作派不满,他们也确实很多令人生厌。但那些天骄有傲气,倒也正常。”
“他们在他们的那方地区,天赋算得上顶尖,但一进宗门,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天才,心理有落差,又都是没吃过太多苦的掌上明珠,当然会闹腾一阵。”
“每五年都会有自恃清高的天骄在宗内惹是生非,但总是要慢慢教导的。况且,我们的执法堂也不是吃素的。”
“没办法,像你这般的天才终究难寻第二个。”
长老们和陆无瑜随意闲聊了一会儿,接着目光皆放在了水幕之上。
每次招新,不单是弟子间的竞争,也是各殿长老们的竞争。
如果能从这么多同僚手里抢到一名好弟子,那带出去都有面子。
天梯是宗门外的万道长梯,此时已经被天衍宗设下了压力阵法,随着层数的增加,阵法的强度也在递增。
突然,正在观看水幕的陆无瑜一顿,随后饶有兴趣地眯眼,另开一块水幕,将水幕的主角定在了一个登天梯的少年身上。
奇怪的波动……有意思。
李道乾撇了一眼陆无瑜的水幕和表情,转回视线,不由得也多将几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少年身上。
并不知道自己被两位大佬盯上的少年,此时正在登梯,同时跟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起争执。
“都说了你只要肯接受老夫的传承,这小小试炼根本不在话下。”
“不。”少年虽然气喘吁吁,声音颤抖,但还是坚定地拒绝。
“为什么?明明一步登天的机遇就在面前!”那个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你的传承很奇怪,我怀疑你是邪修。”
少年眼底是澄澈的倔强。
寄身在少年识海中的那个灵魂快要被气疯了,连声音都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老夫不是邪修,只不过是传承与世俗大道有别,再说了,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报仇吗?!你不恨吗!!”
少年内心挣扎片刻,选择忽视这个声音的蛊惑,继续闷声不响地一步步往上走去。
说不恨是假的,但是他也做不到放任自己接受一个来历不明且疑点众多的传承。
借着传承的名义夺舍的事,他在来时路上,听同路人吹嘘不知真假的“修真界传闻”讲过。
他本是孤儿,被一老书生收养。在老书生死后,靠干些杂活为生。直到不久前,镇上来了位大家族的公子,偶然发现自己身有灵骨,于是二话不说将他捉去取了他的灵骨。
他甚至不清楚灵骨究竟为何物。
命悬一线,好在将他丢至乱葬岗的家仆并未细看,让他活了下来。
或许是命运给了他生机,天衍宗招新在即,但一名十二岁、且被抽了灵骨的少年,能历经辗转,九死一生来到天衍宗的宗门山脉处,已是万幸。
可他向来不会放弃,登上天梯,只为了寻求一线报仇雪恨的希望。
但在昨日,他蜷缩在同行人拉的干草垛中休息时,被一个自称“上古大能”的灵魂寄身识海。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也不想想,就算你好运过了前两关,最后的灵骨测试也肯定会被刷下来。”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冷笑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你一个丢了灵骨的废人,对这种大宗门来说和多如蝼蚁的凡人无异,还真指望能从这么多有灵骨能修行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少年咬了咬牙,身上来自周围阵法的压制越来越沉重,几乎要将他的脊骨压碎。
他吐出一口血沫,像只伤痕累累的狼崽,手脚并用着往上又艰难爬了一步,恶狠狠吐字:“不用你管!”
他了解过,只要在前两关表现够好,就算没有天赋,也有可能被天衍宗收为弟子。
他赌的就是这一点渺茫的机会。
他不知道,就在此时,某处水幕前,已经有数位被吸引了好奇心的大能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