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妈呀,吓我一跳!!咱殷老板带回来这个是人是鬼呀!”
迷迷糊糊中,床上那俱包满纱布、全身没一块好皮的“人棍”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呵呵,这都好多啦,一个月前这还整个儿黑的跟碳一样呢,老板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药,叫咱天天给人擦擦,倒是慢慢好。”
“啧啧,这哪家的倒霉蛋啊,怎的搞成这个样子,是掉进炉子里了?”
“咱也不知道啊,老板说他路边捡回来的。”
“噫……真的假的,咱那黑心老板是会干这助人为乐之事的人吗?”
“废话,当然不是!老板就嘴上那么说,要我看这指定是他熟人,还是紧重要的那种!”
“有理有理,这么一说,你仔细看这半张脸,是不是跟那个柳上仙有点像?”
“啧……我看看啊……唔……诶……嗯……”
“是不是,是不是,挺像吧?”
“是有几分像,但是咱老板巴不得那个谁赶紧地去死呢,他若遇难,咱老板会救他?不推一把踩几脚就不错了!”
说话间,床上那被包成木乃伊状的人感觉到自己喉咙火辣辣的干涩,本能地想开口要口水喝。
他嘴唇微微开合一动,干裂的唇瓣又劈裂开新的伤口,让他针刺般吃疼,忍不住锁紧眉头。
“诶诶诶,你看你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诶你个头,还不赶紧去喊咱老板过来!”
两双脚踢踢踏踏踩着地板跑出房间,“木乃伊”过度缺水,意识模糊,又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他看到一个清俊温雅的男人站在眼前,穿着一身琥珀色古装,脑后还用玉簪盘着发髻。
“木乃伊”此时意识迷糊,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呆滞地如梦呓般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男人的声线平淡如水,但口气有些惊讶:“你,认不出我来了?”
“木乃伊”吧唧吧唧嘴巴,感觉唇舌间香香甜甜的,似乎是喝过一杯带着花香的果茶,不再口渴难奈,咕咕哝哝口齿不清道:
“唔……我不玩古装cosplay……”
“……扣丝……怕累?”
男人声音里露出浓浓的疑惑,走上前来把人扶起来,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拿起桌上的红色茶水,给人对着嘴又喂了几口。
一口香气四溢的温水下去,久旱的四肢百骸如同被甘露滋润一般,迅速吸收进去,“木乃伊”舒服的哼唧一声,在男人怀里扭了扭。
一想到这是什么人的身体,殷有邢汗毛直竖,强忍着把人丢掉的冲动,问道:“你可知道你是谁?”
怀里的男人像是被打了**药,全身软趴趴地,迷糊道:“我?我是秦朗呀……”
“……秦朗?你几岁了?何方人士,家住哪里?”
“我……我十七岁,广州人,家住清河区南山湾怡和苑……不对……你问我家在哪干嘛,我家有狗,你别想偷我家……”
“……说的什么糊话,老样子,你真不是他。”
——殷有邢可以确定,柳青卿被夺舍了。
不,应该说,柳青卿这个狡猾的东西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给夺舍了,还把自己残破半死的身体交换给了人家!
——真是也就这个没什么道德底线的渣人干得出来!
殷有邢想了想,把秦朗放回床上,抚上人家半开的双眼,低声在人家耳边如洗脑般低声念叨:
“记住,你不再是秦朗,从此以后,你叫柳青卿。”
三个月后,这个写作秦朗,读做柳青卿的人躺在床上逐渐恢复意识。
他的腰部还绑着白纱,其他部分已经恢复完好,只是脸部有所变化,不再那么的清高冷俊,现在五官柔和,长的比原来多了几分粉脸嫩气。
新版柳青卿紧闭着眼睛头痛欲裂,他一清醒过来就意识到他特么又双叒叕惨死了一次!
——第一次被飞炀活生生地撕地四分五裂而死;
——第二次重伤状态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活活摔成肉糜而死;
——第三次虽然是原版柳青卿的回忆,但是百分百身临其境,先被人捅了一刀然后被九天玄雷劈成人碳而死。
这还能不能行了啊?啊??啊???
柳青卿紧着眉头,思维跳跃,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翻滚。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回忆幻境,柳青卿模糊糊有了一个猜测,一个听起来都可笑的猜测。
莫非,他其实不是穿越了,而是被原版柳青卿……夺舍了?!
一般来说,人家好好一个半仙当着,夺他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舍干嘛。
但是细想原版货曾经对现实世界表现出的无限向往,和对这个世界的嫌弃腻烦之情,再加之这个副身躯已经快千岁,再不渡劫寿命快尽,这种种迹象看来……
——马蛋,果然是自己被夺舍了吧!而且自己的灵魂还被硬塞进了这个残破的、徒有其表且命不久矣的空壳子里!
柳青卿心塞无比,但又转念一想,如果是夺舍,不是穿越,那脑袋里这个系统是什么回事?
给他发布任务的人是谁?要么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剧情故意这么设定,只是想让玩家更有沉浸感?
柳青卿想不通,真心想不通,他不敢随便戳系统去问,谁知道系统背后那个到底是人是鬼,会不会别有用心……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中,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对话声。
“姐,爹带回来的这个男人是谁?看着为何那么像那个渣人?”
十二岁的飞炀长的白白净净,修长浓密的睫毛压在他轮廓深刻的双眼皮上,挺直的鼻梁托着小巧圆润的鼻尖,用漂亮来形容这个男孩子毫不过分。
“嘘,无礼!”
殷素素瞪了飞炀一眼,少女娇俏的脸庞带着一点紧张,低声贴着飞炀的耳朵小声道:
“爹爹说,就是他!”
飞炀惊讶:“他怎么搞成这样了?”
“爹爹说柳上仙渡劫失败,醒来后功力尽失,筋骨重塑,长相不似从前也是正常,而且据说人都失忆了呢!”
飞炀听了惊讶之余嘴角止不住上翘,口气里带着遮掩不住的愉快,幸灾乐祸道:
“是吗,师尊好可怜哦……”
看飞炀那扭曲的笑容,殷素素叹了口气,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孩子真是被柳青卿带坏了,从小就学会心口不一了。
她拿出一颗固阳丸递给飞炀:“诺,爹爹带来的今年分,自己收好了。”
飞炀接过丸子,收在袖袋里,看着殷素素拿起布头沾着盆里的红水给柳青卿擦拭伤口,他吸了吸鼻子,那个味道熟悉过了头。
“嗯?我说这水里混着的不是我的血吗?姐你一大早的问我要龙血就干这个用啊?”飞炀皱着鼻子一脸嫌弃。
殷素素划了一下飞炀的鼻尖,挤眉弄眼地:
“瞧你小气巴拉的,叫你多放点血,你看看你,生辰快近了,龙气溢的满房间都是!得亏咱这里没啥人修道,不然还不把你抓去吸成人干?!”
飞炀搓搓鼻子,调皮一笑,抢过殷素素手里的布帕:“姐,我来,男女有别,你别给那色鬼擦身子!”
“嘘……叫你小声点,人家好歹还是你师尊!”
飞炀拿着布,沾了水,掀开床上那男人轻掩在身上的白衣。
男人沁白的皮肤包裹着纤薄流畅的肌肉,没有多任何一分赘肉,身躯线条紧致,修长的脖颈连着突出的锁骨,挺实而不显壮硕的胸肌下,凹凸有致的腹肌线条一路蔓延没入小腹上那漂亮的人鱼线里。
——第一次赤果果地瞧见这幅身子,飞炀忍不住感叹这身材也太完美了吧……
他一时看走了神,吞了口口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饥渴感懵懵懂懂地从心底升起,点亮一朵幽密的小火苗。
殷素素给了看呆了的飞炀脑门一个栗子:“看什么呢,呆了?你实在不想给人擦,就交给我来。”
殷素素说着伸手要去拿飞炀手里的布帕,被飞炀捂了下来。
“不不不,放着我来。”
飞炀脸上浮起一丝绯红,殷素素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发现床上的男人颤颤巍巍地醒了过来。
男人眼皮疲惫地睁开一条缝,瞳孔在眼眶里游转,看了一圈房间,看了一眼殷素素,又看了一眼飞炀,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最后把目光落在殷素素身上:
“姑娘,我……这是在哪?”
殷素素跟飞炀对视一眼,拿出殷有邢早已教过他的说辞:“公子,这里是殷府,您跌入山崖,身受重伤,是我和家弟把您救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柳青卿大概是床上躺太久了,说话有气无力,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味若有若无地弥散在空气中,柳青卿深深吸了一鼻子:
“这味道……”
殷素素脸色一紧,略显紧张,端起水盆子就想往门外走:
“公子,您重伤还未痊愈,需要休息,您再多睡会儿,我们就不打扰了。”她说着,还拉了一把飞炀。
飞炀上一秒还在懵懵懂懂地发芽状态,下一秒已经浑浑噩噩地跟着殷素素出了房门。
“发什么楞呀,赶紧的去把固阳丸服下去,爹爹说了,行事小心。”殷素素推了飞炀一把。
飞炀总算清醒了点,闷闷地点了点头,垂着脑袋往自个儿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