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甄友谦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还是长的那么好看。依旧的眉如墨画,肩宽体长,举手投足间优雅偏偏。比起过去唯有的不同是,现在衣着精良,更加的意气风发了。
甄友谦反观自己,一副不入流道馆初级入门弟子打扮,鞋子沾着煤灰,衣摆还塞在□□里,说好听了是清贫打扮,说难听了是尽显穷酸,于是苦涩一笑……算了算了,他这山鸡何苦与凤凰斗艳。
“之修。”甄友谦调整好心态,硬是打起精神跟人打了个招呼。
林之修见到甄友谦,顿时笑的眉眼弯弯,上来就给了甄友谦一个拥抱:“谦哥,好久不见!”
甄友谦拍拍林之修的背:“是好久了。”
林之修把甄友谦搂进自己怀里使劲贴了贴,又突然放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他又把人好好上上下下看了一边,突然发觉了什么,惊喜道:“谦哥,你终于开光了!”
林之修的表情看起来很单纯,但是却戳的甄友谦心里不太舒服,像被人掀翻了他厨房里所有的调料罐,五味杂陈的。
他想起来当年,穿越到这里时才七八岁的样子,当时林之修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两人一起报团长大。
林之修隔年就开光了——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开光年纪,能开光的基本到了这个时间自然而然就开了,就跟孩子学说话那样,早的一两岁,晚的三四岁,总是那几年里要学会的。
然而甄友谦却是十九岁才开的光。
这光开的尴尬,过了年纪身子骨都长完了不好修炼,但开过光的生育率低,一般不会娶妻生子成家,这不上不下的真不如不开,干脆就是个普通人还好点儿。
甄友谦看着光鲜亮丽的林之修浅浅一笑,对比强烈让他难免自卑,有点不是滋味。
林之修没看出甄友谦那点心思来,四处张望:“师父他老人家呢?”
甄友谦和林之修两人从小是被浮云观的老道散养大的,林之修到了十五岁时,大名鼎鼎的蜀阳宫下山招收弟子,林之修就去了,从此跟浮云观一别经年。
“你去了蜀阳宫的第二年,师父就云游四海去了,至今未归呢。”
甄友谦说是这么说,但是就他对他师父的了解,他们那个不靠谱的师父这会儿怕是应该客死异乡了。
浮云观老道当年风中残烛,说着非要在死前看一眼世界,不管甄友谦的劝阻,某个晚上便偷摸摸离家出走了,甄友谦等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人回来,心里早就有了结果。
而林之修此行来估计就是看一眼就走,他这种修仙之人寿会很长,跟凡人缘分浅,这种事情没必要特地拿出来说明白了,途惹伤心。
林之修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搂着甄友谦的肩膀就往屋里走。快被人遗忘的少女在后面七手八脚地拎起大大小小的几个袋子,喊:“修哥哥,等等我!”
甄友谦被林之修搂着一脚踏进厅门,突然又折了回去,抱起槐树下那盆小树苗,对着林之修笑道:“瞧我高兴的,差点把我朋友给忘记了。”
林之修看着当下表情一言难尽,他感觉他的谦哥一个人久了,恐怕是脑袋有点不好使了,跟一盆栽以友相称。
甄友谦粗神经,自然不知道林之修误会,他抱着花盆带着林之修和少女往里屋走:“之修,你还未介绍这位小姑娘是?”
林之修正想着上哪找个大夫来给甄友谦看看病,闻言笑道:“忘了介绍,这是我师妹,你可以叫她多多。”
多多很是活跃,一脸笑嘻嘻的大方道:“谦哥你好,以后多指教啦。”
甄友谦看多多大包小包地费劲,嫌弃地飘了没眼见的林之修一眼,腾出一只手来去帮多多拿了两个袋子,多多终于轻松了点。
林之修是一点儿意识也无,还在左右看着熟悉的环境——那看不清五官的神像、那塌了一半的围栏、那已经大到已经能让狼通过的狗洞……这破道观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破旧,让他好生怀念。
“谦哥一个人住,会想起我吗?”林之修问。
甄友谦呵呵地笑着,随口回:“偶尔吧。”
他吃饱饭也就这两年柳青卿来之后的事,之前天天心里就想着上哪混一口吃的,还真没空想自己的童年小伙伴。现在他只觉得庆幸,还好林之修没有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回来,不然真是饿死算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柳青卿的房门外,甄友谦上前打开房门:“多多,你就先住这间吧。”
林之修眼前一亮,没想到小破观外面破破烂烂,里面倒是摆置的还不错。
多多本也很是惊喜,多看两眼后惊道:“呀!怎么有口棺材!”
甄友谦心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笑嘻嘻安抚:“没事没事,全新的,等会儿我给你搬出去啊。”
多多一时语塞——这是新不新的问题吗?
林之修这下是更加确定甄友谦应该脑瓜子出了点问题。
甄友谦心道反正柳青卿也用不上了,明儿给它拆了当柴火烧了。
柳青卿本是全程一言不发,这下忍不住发信息道:-我不喜有人动我的房间。-
甄友谦拍拍小树苗的尖尖:“大方点,晚上给你做奶茶哈。”
看着甄友谦对那盆花跟小女孩对个娃娃一样,林之修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会儿莫名觉得谦哥这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好在他还不知道花盆里还藏着个脑袋。
到了晚上,甄友谦自然是做了一顿好吃的给林之修和多多接风。
什么炸鸡奶茶甜甜圈,烧鹅猪蹄酸菜鱼,吃的多多是满脸开花,恨不得把甄友谦打包带回蜀阳宫塞进她的小厨房里。
林之修眼睁睁地看着甄友谦把一杯奶茶倒进花盆里,心里是又怜惜又觉得好笑。他把嘴巴凑过去:“谦哥,我也要喝奶茶。”
甄友谦习惯性地把人脸推开:“有手有脚的,自己喝。”
“谦哥,你对这盆花比对我还好,我可吃醋了。”林之修开玩笑道。
甄友谦拿布擦了擦撒在盆延上的奶茶:“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好兄弟,没什么可比的。”
林之修故意嘟了嘟嘴,然后笑了开来,一如既往的明眸皓齿,看的甄友谦有点恍惚,仿佛想起了他们小时候插科打诨的样子。
他晃了晃脑袋,振作精神,问道:“你们此来打算住多久?”
林之修略微不爽:“怎么,这么快就要赶人啦?”
甄友谦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随口问问。”他给林之修把酒满上,顺口问道:“若言呢?这次怎么没见她?”
林之修表情一滞,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多在一旁吃的满嘴油光:“言姐姐跟修哥哥吵架啦,修哥哥就跑出来了,言姐姐派我来盯着他,嘿嘿。”
林之修皱眉:“胡说,我出来是有任务在身。”
多多挤了挤鼻子,调皮道:“哼,借口。”
“哦——”甄友谦心领神会,似是习以为常,不再多问,埋头吃起饭来。
林之修有点在意,桌子底下扯了扯甄友谦衣角,甄友谦当做没看到,不理他。
多多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一边吃一边好奇“谦哥哥也认识言姐姐吗?”
甄友谦笑笑:“嗯,认识,比你修哥哥认识的还早些。”
多多一拍桌子:“哎呀,早知道把言姐姐也叫来嘛!你们好久不见,一定有许多可聊的。我跟你说,言姐姐现在可是我们蜀阳宫第一大美女,修哥哥是我们第一大美男,他们两出门,那叫一个拉风,回头率唰唰唰,真是羡慕死人啦……”
大概是吃饱了,多多开启了话痨模式,林之修明显脸色不好,多多只当林之修嫌弃她不小心喷了几粒饭来,也不多在意,继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人聊到深夜,总算是让多多讲了个尽兴。酒足饭饱,甄友谦收拾了一番,然后先把吃撑了的多多送回房,又把林之修引到自己房间门口:“之修,你今晚就在我房里将就一下吧。”
林之修环顾一圈房间,里面一张普通的床,窗前一张普通的桌子,墙角一个普通的衣柜,就没什么了,跟多多的房间比起来简直是寒酸。
他指指这个房间,再指指多多的房间:“这……那……?”
甄友谦看出来林之修的疑惑,简单解释到:“那屋我朋友曾经住过一段时间,他搞的。”
林之修点点头,甄友谦转头要走,林之修拉住他:“谦哥,我睡这,你睡哪?”
“我去收拾收拾,晚上随便大厅将就一下。”
林之修闻言想拉着甄友谦往屋内走:“何必那么麻烦,你我从小一起睡,这大了就不能住一屋了?”
甄友谦有点犹豫,踟蹰着不肯进去。
林之修手上又用力:“谦哥儿,好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甄友谦看林之修那脸神可怜巴巴的,最后同意了,不过他还是先挣脱了林之修的手:“我去把我的花盆拿过来。”
林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