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诡故事中的无根女儿 第65章 为什么

说道这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李耀祖为什么放弃餐馆，而选择了旅馆的场景。

只能说对面的旅馆就是父亲对自己母亲的无尽思念。

他以奶奶去世时自己的年龄为界限，把自己分成了六份，从一到六岁为六个时空，

而这每一个时空的奶奶都是他渴望了很久很久的母爱，

他想要留下奶奶，想要到他记忆中的每一年都被期望为永恒。

“如果我当时速度在快一点，奶奶是不是就有可能活下来。”

想到父亲对奶奶的渴望我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样一句话。

如果在“眼”中我不要来回跑，我不要纠结男孩和父亲奇怪的态度，我不要想太多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不会的”建明叔很是肯定的截断了我的话，他明显听懂的我在说什么，

“二妮你不要这样想，那是李耀祖的过去，那本就是已经既定的事实，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过去，即使是李耀祖他自己都不可能做到，

因此二妮你即使再快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李耀祖的母亲注定要去世，而李耀祖本人也注定要悲痛，

这是他个人人生经历的悲痛，即使你是他的女儿，这件已经过去的事实也是和你本人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建明叔自己给自己说的有些急，于是几乎是打着转的说道，

“二妮你怎么老是这样，老是给自己不断的加担子，是你的不是你的你都要背起来，我看着就气。”

这次也许是因为李耀祖的特殊性，建明叔甚至都没有维持住那种以往的那种劝服我时的镇静，反而先把自己给说暴躁了。

方大师见状也不得不从旁劝和，只是他毕竟是局外人，有很多言论不便说，说了也没有太强的作用。

而建明叔的意思，其实我也已经了解，他这样说这样做其实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我自己，

过往的长期经历总是让我一旦面对如此场景就会不由自主的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类到自己的身上，

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力些，如果在努力些说不定结局就可以真的改变。

但我却总是忽略了，不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再努力，也许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于是我笑着说道，“建明叔，我懂你意思，谢谢你能这样关心我，我自己都会忘记这一点。”

当晚，我们再次轻车熟路的翻进了旅馆、

依旧是空无一人，依旧是——

啪嗒嗒——啪嗒嗒——啪嗒嗒——

李耀祖也依旧在夜巡。

小心绕开认真的观察一通，李耀祖的行为基本都是有迹可循的，

从三楼到二楼再到一楼，然后又从一楼到二楼再到三楼，基本每路过一个走廊都要进去巡查一番。

这样规律的夜巡方式，我们想要躲过也确实容易，于是我们没有再商量什么，又是轻巧的来到三楼。

建明叔正在撬着303的房门，而我和方大师则在两侧把守，

昨天只看了302，为以防万一，两边的房子我们打算在探查一边。

可303本来就是最边缘的房子，方大师把守的那一面是走廊，而我所把手的则是窗户这边，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我只得一起。

等等，我突然再次抬头，什么时候旅馆走廊的天花板上，有了这样一扇方门？！

这座旅馆的天花板，我早不知看过多少次，这样的一扇方门，以前是绝对没有见过的。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我连忙同时杵了杵正在忙着的两人。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建明叔和方大师同时露出一脸惊异。

没有再商议，我们心中都清楚，这很有可能就是突破的关键！

更何况，我们昨天在房间里怎么都找不到的哭声，为何不能是从天上来的。

由于此次动作难度较大，于是先是方大师，先蹬着建明叔的肩膀，一把掀开那扇窄门，接着借助双臂的力量，把他的身躯全部都撑了进去。

没有一股脑的招呼我们，方大师先是谨慎的向周围巡视了一眼，然后才略带高兴的朝我和建明叔招手。

又是一个拉一个举先把我接力上去，接着建明叔一个跳跃，一脚登上旁边的窗框，一个借力就扒住了窄门的两边，

几乎不用我们再给什么帮助，他就自己把自己抬了上来。

都看着建明叔顺利落地后，我这才有心思仔细的巡视周围的环境。

走廊昏黄的灯光，墙上斑驳的漆迹，地上不太干净的地毯，以及303、302、301的门牌，

我们又来到的一个新的三楼，只是不知为何，这里看起来比下面的那间却是略微的旧一些。

而三扇门后隐隐的人声，无一不在提醒我们，这里都是住满人的。

我们终于来到了那些母子夜晚所在的地方，不为人所知的另一座旅馆。

“妈妈！！！！——妈妈！！！！！！！！——妈妈妈！！！！！！！”

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隔着薄薄的门壁不难听出正是我们身旁的303。

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我一把推开门就准备进去。

门竟然没有锁！

心中小小一惊，我也收不住力气，几乎是借着惯性扑了进去——

床上，女人的双手早已把不算干净的床单抓出一条条崎岖的褶皱，旅馆自带的被子在她的肚子上拧成了麻花，

但依旧无法遮住女人那无比高耸的肚子，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一层又一层的打湿了她的头发，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海腥味都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即将生产的事实。

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在自己嘴里死死的咬着毛巾，不让自己过于恐怖的哀嚎吓到身边的男孩。

“妈妈！呜呜呜妈妈妈！啊妈妈妈妈！！！呜呜呜啊妈妈妈妈妈！！！”

而男孩也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不负重嗬只能发出近乎扭曲的声音。

伴随着些许的断气和咳嗽，他正死死的抓着女人的手臂，用尽全力的把自己的脸、脖子全部都贴在上面，企图带给女人一点点的力量。

即使过多的泪水、汗水早已模糊住了他的双眼，可是他依旧在努力的看清女人的面容，

过大的苦痛已让他本就不够强壮的身躯瘫软在床边，除了看着女人，他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

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恐惧该怎么办，他只有无数的数不清的，无比深刻无比尖锐的恐惧，深深的刺入他的心，然后不断的波涛汹涌似的四处蔓延。

他无力阻止眼前的这一切，他无比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一刻，他的母亲真的很有可能永远的离开他……

阻止了建明叔和方大师想要进来的意图，一时间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起码我们三人都没有生个孩子。

“其他人，其他的住户呢，如果都是李耀祖母子的话，其他人总该生过吧！”方大师提议道。

“还有这里的李耀祖，他妈都这样了他不在旁边陪着好意思吗？！”这是建明叔。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去找其他人来帮忙，而我则依旧守在原地以防万一。

只是盯着女人生产的样子，以及男孩哭喊的样子，我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两人都很痛苦，两人都在挣扎，

可是作为看过姥姥全部生产过程的人，我大概是了解产妇的整个状态变化的。

可是女人的挣扎给我感觉更像是一个单独的状态，就好像一个连续的视频只提取出其中的几秒，然后不断的连续播放。

“苏穗安，你怎么也不提前叫我，给你家儿子安顿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门外几名无比着急的妇女，纷纷鱼贯而入，她们无一例外的都长着同一张脸，可是她们自身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我也瞬间被挤到了最外圈，几人轮番上阵，有的帮助女人摆正姿势，

有的查看女人肚子的状态，有的则在旁边指导女人如何用力，有的在厕所洗洗刷刷准备着什么。

苏穗安，原来这就是奶奶的名字？一个意外的无比好听的名字，可是方大师呢，不是他叫的人？

也许是看见我朝外张望的样子，离我最近的苏穗安解了我的疑惑。

“没事，你朋友被我们拜托看孩子了，我们每人都带着孩子，光大人过来也有些不方便，我们就一块把孩子让他一起看着。”

说着她也是突然发现了依旧在旁边哭着的李耀祖。

“诶呦诶，这儿怎么还有个！”她惊呼出声，然后立马把李耀祖赶着塞到我手来，让我俩一块在门外等着。

终于就在这时，建明叔拖着大号的李耀祖赶了过来。

“这小子藏得可真好，就藏在一楼的储藏间，害得我找他半天，”建明叔一边朝我打着手势一边说道。

转头又是对着李耀祖怒气冲冲，“你开的旅馆遇见事，你好歹出来看看啊！帮不上忙叫叫人总行吧！！！”

至于李耀祖，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呆滞，即使建明叔如此咆哮他的表情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像，就好像，他无法承担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其实我倒也理解李耀祖这幅模样，如果真的和现在所发生的一样，

李耀祖是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苏穗安去世的过程的话，无法再次面对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没孩子啊，没孩子怎么生啊”

里面突然传出女人的叫喊声，接着一个苏穗安出现在我们面前，伸出手朝我们要着什么，

“孕妇的肚子都是空的，你们把孩子放哪啦？”

孩子？什么孩子？什么叫把孩子放哪了？！

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感觉刚才的苏穗安有种重复播放感，原来纯粹是因为没有孩子。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中，苏穗安最后说的话好像是，“对不起是个女孩”，

而在火车上，李耀祖卖的是六个女婴……

难道，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裤兜，那里正放着最后一个女婴所化作的肉球……

而见我拿出这样东西，苏穗安的表情立即生动起来，“哎，对了就是这个！”

于是伸手就要接。

可是还没等我递过去，旁边的大号李耀祖突然暴起，几乎是一把打掉了我手中的肉球。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不明白李耀祖为什么要这样做，眼见着肉球越滚越远，建明叔率先控制住他，我则连忙去追。

而身后却不断的传来李耀祖的咆哮声，

“我不要！！！！我不要！！！！

让婴儿去死！！！！让婴儿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我要我妈活着！！！我要我妈活着！！！我要妈！！！我要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被反剪至身后，李耀祖不断的朝我的方向咆哮，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在叫喊，

即使被控制住，也不断地近身跳跃企图靠冲撞挤掉我手中的肉球，脖颈被喊道青筋暴起，睚眦俱裂，怒目圆睁，

他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依旧只看眼睁睁的看着我将肉球递给苏穗安。

没办法我们要离开，就不得不这样做，我有些不忍再看李耀祖如今的表情。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苏穗安把肉球拿了进去，李耀祖也叫的越来越大声，

他不断的朝对方的方向涌动，不断的不断的用尽全力的叫着，可是都无济于事。

直至木门关上，李耀祖仿佛已经预料到结果似的只得喃喃。

“为什么要生呢……为什么要生呢……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生呢……有我一个男孩还不够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拼第二个男胎……为什么！！！！！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爸！！！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