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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东向 第12章 第十二章 寄春酒家启新程(三)

作者:斩八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20 16:31:32 来源:文学城

二人坐得离厨房近,那大屉包子一掀蒸笼,大片白烟暖乎乎地糊了视线,但不难听出魏春羽话里的困惑:“玉铮,你还记得昨天你喝多了,同我说的话么?”

两块玉瓣自魏春羽掌心垂落,被线绳吊着,晃晃悠悠在裴怀玉眼前。

裴怀玉这才慢吞吞“哦”了一声,作恍然之态:“原是这事,我还奇怪你怎么憋到现在才问我。”

魏春羽心道,刚醒来你卖惨,我不好问;刚下来,赵清晏在,有外人我也不好问。这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开了口,怎么听你的话又像我憋着什么坏招似的。

蒸笼白烟中,裴怀玉自袖中掏出一个锦囊,他沉默地看了两眼,递给了魏春羽。

拉开封口,里面是一个他丢失的平安玉,和一封泛黄的信。

那信纸已经很脆,似乎捱过了数十年。触手如蝉翼一般轻薄、又有轻微的粗粝感。

魏春羽抿着唇展开——

“请葬紫微山,不敢近郑郎,但求远魏家。”

中间字迹模糊,像晕染炸开的花。

“小妹别无他求,唯有一事。旧处东行五十步,下暗道入石室,此系我生前身后挂念地,请引魏家子至。”

两行小字,再无其他。

“郑郎?”那句惊异的喃喃自他嘴边滑出。

“何人是郑郎?”

见他卷起字条掐在手心,裴怀玉朝他伸手,半边身子都向他倾斜:“先还于我,我再细细同你说。”

魏春羽握着信纸,很执拗地道:“你先告诉我,母亲到底要我去哪?那‘郑郎’又是何人么?”

十九岁的自己,还这样全心全意地爱他的母亲,信赖那双温柔覆在他头顶的柔荑。被魏春羽用那样令人揪心的目光看着,裴怀玉几乎要忍不住可怜他了。

“阿魏,那是自我生母故去,就无人知晓的故事。”裴怀玉自他手中抠出字条,察觉他放松的力道才缓声道,“但我知道,紫微山上,你母亲在哪。”

“你能带我去吗?”

“现在?”

魏春羽轻轻摇头:“玉铮,我要先回魏府一趟。”

不是为了那句“但求远魏府”背后的缘故。

“我不知道母亲那上一辈的纠葛,但我想先把眼前的事理清。”

裴怀玉道:“那我等着你。”

......

魏蘅景和裴荣风的勾结,重重阴谋中的天火阁,以及被牵扯进来的晴乐......

现在又添上了母亲语焉不详的遗信。

魏春羽头疼得厉害。

他同晋升为表兄的裴怀玉告了别,一路直去了春风楼。

只是这回走的小门——一个开在街对面的密道口,直通到春风楼内的地下。

鲜有人知,鱼龙混杂的地面下,还有这样一个情报暗层。

魏春羽脸上压着纯白面具,才挺起胸膛走两步,就被一旁伸出的手拉住了!

他登时惊吓万分,差点要叫起来,幸而那人先捂实了他嘴:“小公子,你偷跑来找秦烛么?”

瞧见面具眼孔中那双狐狸眼,魏春羽砰砰的心跳才从嗓子眼回到肚子里:“小鸟,你要吓死我!我来找秦叔的,但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

眼前人是秦烛的手下,往常没事时都在照顾濯濯,所以魏春羽干脆喊他“小鸟”。

小鸟抓牢了他的臂膀,点了点头:“小公子,无论如何,你来之前也该和我们通个信儿。这儿太乱了,还有天火阁的人,保不齐会要你的命呢!”

“我通了,上回濯濯来送信,我就托了字条回来,但秦叔没回我。”

在绕过安静得诡异的拳场时,魏春羽忍不住多看一眼——秦叔和他说过,打斗的人没有声,是因为看的人不喜欢,就都毒哑了。

被当做沙包的人,只用发出骨、肉、拳的碰撞与碎裂声就够了。

反抗的声音不能从嘴里溢出。

魏春羽来得困难,与秦烛的对话却简短。

进秦烛的独间时,秦烛正在晾凉汤药,听到人来,平静地觑他一眼。

魏春羽主动开口:“秦叔,我是来和您辞行的。我要去紫微山了。”

秦烛没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哦”了声:“辞行完了,你走罢。”

一边晾笔架上的濯濯瞪着眼,机灵地应和着赶人:“你走罢!你走罢!野种,走!”

魏春羽被它骂得“嘿”了声,瞥了眼秦烛的眼色,把叫骂咽了回去——毕竟和一只鸟对骂,尤其是秦烛的爱鸟,也太蠢了些。

“不瞒您说,秦叔,我走之前有些事想问问您......”

秦烛坐定,朝他微微一抬下巴,昏暗环境中唯一的烛光在他鼻尖跳跃。

“我上回找过晴乐,就中毒了。我想问问,晴乐她,知不知情?”

秦烛手中的杯盏转过半圈:“知情。”

“那她为什么要害我?”

秦烛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半截火苗:“这里面的人,不会跟你讲什么人情故交。”

“又是天火阁......”魏春羽心底悲愤交加,一时有些想发笑,“居然连晴乐也是他们的人。”

沉默片刻,魏春羽咽了咽口水:“我还想,问问我母亲的事。”

听到“母亲”二字,秦烛飘忽的目光忽地凝结了射向他。

“秦叔,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你有听母亲说起过‘郑郎’么?还有,我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不敢近郑郎”,又为何“但求远魏家”?

秦烛还在沉默时,一旁的斑鴗却陡然大叫起来:“濯濯!濯濯!”

魏春羽还来不及制止,就见秦烛双手作拳,捏了捏衣袍,不近人情道:“我忘得干净了。不知道。你该走了。”

“诶,秦叔——”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只是在魏春羽要走出门时,秦烛突然又开了口:“谁告诉你的紫微山?”

魏春羽回头道:“是母亲留给我的信。”

于是秦烛不再追问,只道:“小心那个给你信的人。”

小心裴怀玉?

他一个传信人,有什么坏心眼?

魏春羽心道,秦烛一副其中大有隐情的模样,那自己更得去一趟紫微山了。看看母亲到底在挂念什么,又要告诉自己什么。

只是山高水远,他要回魏府取些东西。

......

魏春羽再见裴怀玉时,雇了辆大马车。

外头看,车厢宽大;等裴怀玉踩上脚蹬,朝里一瞥——好家伙,一大半地儿都放着魏春羽的行李。

知道的是他远行,不知道的以为他把魏家老底卷走了。

“区区一、二、三、四......七个竹箧,加上几个小布囊,玉铮何故惊讶?”

裴怀玉默默挨着他坐下了,坐在了唯一一块还空着的位置:“只是在想,这马平素的身体可好。”

“哦?”

“毕竟离坐船,还有一段距离。”坚硬的木头外壳碰撞到裴怀玉手肘,他忍不住问,“阿魏,你都带了些什么?”

魏春羽又往旁边捎了捎:“不过是些衣物、干粮,再加上些途中无趣时可赏玩的物件。对了,玉铮你的行囊呢?”

“......”裴怀玉于吃惊中张口,一时半会没出来声,“我轻简,除了袖中钱袋,没什么要带的。”

魏春羽也惊道:“竟然如此!”

车马摇晃,魏春羽耐不住,同他说起自己回魏府打包的壮举。

说到后来,裴怀玉也附和他道:“阿魏果真思虑周全。”

魏春羽便也笑道:“还不止这些呢!我们不知道一来一回要多久,所以我还带了小鱼苗和乌龟,养在最底下箱子的缸里,等我们回来,他们也变成大鱼和大乌龟了。”

裴怀玉问他:“几个缸?”

“什么?”

“乌龟和鱼放在几个缸?”

“一个啊,我寻思让它们培养培养感情。”

“......”

“阿魏,你知道乌龟会咬鱼尾巴么?”

“......!”

一番慌乱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十九岁的魏春羽,总是如此不着调。

也有些过分的天真。

就像他回魏府的最初,打的不只是取东西的主意,也有给魏祯提个醒,小心魏蘅景和天火阁的勾当一事。

——虽则魏祯和魏春羽生母似乎有些仇怨,但到如今为止,魏祯的确还是养育自己小十年的父亲。

就在魏春羽怀着这样的想法去寻魏祯时,无意间撞见魏祯在训魏蘅景。

与其说是“训”,还不如是说带着宠溺、偏爱的“恨铁不成钢”。

“敬远寺的事,你真当我不知道......蘅景,爹偏心谁,你看不清吗?不然爹怎么会给你善后?”

那两人再说的什么,魏春羽已经听不进了,两耳嗡鸣,他怀着怒气将房间搬得更空了。

等魏祯发现,他已经在路上了。

......

一路上魏春羽睡睡醒醒,有时醒了就拉着裴怀玉闲话。

“玉铮,颠得我屁股痛,还有多远下车啊?”

魏春羽迷迷瞪瞪一睁眼,就正巧撞上裴怀玉的眼睛。他只在心里得意自己面皮生得好,教裴怀玉有钻研的兴致。

却不知裴怀玉将手掌一翻,掌心红线隐没,是预备催动蛊虫的动静。正如那天春风楼巧遇,裴怀玉也翻动手掌,好引那晴乐的小毒发作彻底,以教魏春羽早些认清那人面目,早些启程。

而当下,裴怀玉仍面色如常,贴心道:“半天,你再睡会儿?”

魏春羽摇头:“睡不着了,你给我讲讲你知道的,紫微山和我母亲的事儿吧?”

“想听什么?”

“裴魏两家势同水火,怎会分娶一对姊妹?”

“所以阿魏,令尊并没有将你母亲接过门,不是么?”裴怀玉缓声轻道,仿若怕激着了他,“那些过去之事,连我也只是听了三言两语。只是你大可信我,因着令慈的墓碑都是家母亲刻,而自家母病逝后,知道那墓碑在何处的活人,也只剩我了。”

一点日光溅进魏春羽的茶盏,又跃动而出直刺他的眼睛,良久才挤出一句:“她葬在哪儿,连秦烛都不知道......”

裴怀玉含糊“唔”了声,问他:“她对你好吗?”

魏春羽没有答,只道:“她生下我时,我们就住在暗巷里,靠她用竹子编些小玩意度日。那时大家都叫她,竹娘。虽然你也知道,没什么人稀罕那些工艺,我还是得到处讨饭吃......过得同现在没法比,只是那时我还有母亲。”

他本想接着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一拐,问裴怀玉道:“这些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你我相识之初,彼此生疏,我如何好越过你父兄同你说起母亲,岂不显得我居心叵测、奇怪得紧?”裴怀玉自他手中挖过拼合的圆玉,抬手为他戴上,末了又略后仰了去,将眼前人看个周全。

“怪不得我们长得那样像,”指尖划过一段滑溜溜的绸料,魏春羽伸手揪住了,虚挂于唇角的佻达的笑也压不住忐忑,那两字落得极轻,又柳梢似的点在谁心里,“原来玉铮是我......哥哥。”

这副模样,活像个好诓的呆货。谁来随意搪塞一番,他便要深信不疑了。

一瞬的恍惚,而后裴怀玉忍不住笑开了,他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心内舒畅——毕竟骗十九岁的自己喊自己哥哥什么的,实在是很新奇的体验。

尤其前一刻这人还在疑心自己,后一刻却如被驯服了般,依赖又欣喜。

“哥哥,这样的理由真真比一见如故可信多了。”阳光落在魏春羽扑簌簌的睫毛上,他描摹着裴怀玉与自己相似的面容,心里再无猜忌和恐慌,而是踏实。

裴怀玉若有所思道:“只是阿魏,我过往说的一见如故也是真的,你可不要当那些都是信口胡诌......”

要说裴怀玉没有恶意,至少暂时是这样的。他还忙着接近魏春羽,既为了获取信任方便蛊虫亲近以助夺舍,也为了加快进程看到前世被毁前的完整石室。

但等到再过些时日,少年经历些打磨,大彻大悟了,那就不一定了。对待那样一把危险的好兵器,裴怀玉要去剑取鞘。

裴怀玉的目光牢牢扒在魏春羽身上,叫魏春羽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玉铮?”

裴怀玉微微摇头,噙笑望向窗外的光影——

外头的树枝已颤巍巍托起几枝花,春光在花瓣尖尖晕染成一团炫目的白,吹来的风里隐约裹挟着游人的歌咏,是个适宜启程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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