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国,承平十年,皇城郊外,大昭寺。
佛家寺庙本应是一片祥和,佛音袅袅之地,可如今确是寂静的可怕,寺庙里鲜血尸骸遍布,有穿着缁衣的僧人,也有穿着华贵和普通的香客,俨然遭遇了一场不分阶级的屠杀。
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的人声,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穿着浅绿色百褶绣花裙约摸六七岁的女童从尸体堆下面艰难的爬出来,
“什么压着我,沉死了。”陆青努力的向外爬着:“嘶~,我的胳膊怎么这么疼?”
“终于出来了!”
陆青喘着粗气,疑惑的向四周观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陆青面色一变,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顾不得手臂的疼痛麻利的滚到沾满鲜血的供桌底下,轻轻的掩上桌布,避免因桌布的晃动而被发现,摒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查看受伤的手臂。
看着右臂处长约六七公分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和细腻光滑却小了一号的手掌,陆青十分诧异的摸着现在的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家看某音吗?”
“救命啊,我这是魂穿了啊?”
“算了,算了,还是先应付眼前的事情吧,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寺庙里面这么多尸体,男女老少僧人香客都杀了,怕不是遇到匪盗或者战乱,外面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了,我得赶快离开寺庙。”
陆青小幅度的掀开桌布,钻出来,避开鲜血以免留下脚印,轻轻地靠近大殿的正门,躲在门后,从门缝中向外看去,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难道屠杀的人已经离开了。”
陆青来到刚刚爬出来的尸堆旁边,用力的推翻那几具互相压在一起的尸体,最上面的是两具穿着短打衣服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旁边还有两个豆蔻年华穿着一模一样青色衣裙的女子,最下面是一个年纪稍大穿着褚褐色襦裙的方脸妇人。
“我是从这几人身下爬出来的,不知与这几人是何关系?”
陆青仔细观察几人的长相并牢牢记住,又在几人身上翻弄起来,发现除了刀伤,还有一人身上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皮肉翻开,像是被什么捅进去又拔了出来,又去查看了大殿里其他几具尸体,也有人身上有这种血窟窿。
“怎么回事?”
“这种伤口多半是弓箭或者长枪造成的,这两种武器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属于管制的器具,看来这场屠杀不简单,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陆青凝眉思索着。
将从尸体上摸来的几块碎银铜板,外加几件小巧的金银首饰装入这具身体随身带着的荷包里,陆青向外走去。
路过穿着褐色襦裙的方脸妇女的尸体时,陆青撇到她头上带着芙蓉花造型的银簪,把它拔了下来,贴身放好。
“借你发簪一用,不能帮你们收敛尸身,还望见谅。”
悄悄来到大殿门边,伸头看去,左右两边边各有一排房屋,右边房屋角落处有一扇角门半开,内有一石子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提起衣裙避开鲜血跑向角门,角门外面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垄起的菜地上,嫩绿的菜苗随风摇曳,晶莹剔透的露珠滚动下来。
不知跑了多远,来到一片开满晚桃花的山坡上,繁杂的桃花开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喧闹,密密层层,犹如朝霞,可惜身在此处之人确无心欣赏此等美景。
陆青喘着粗气歇坐在一根粗壮的露出地面的桃树根上,一边锤着酸疼的腿,一边四处张望,见没有其他人的踪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陆青爬上一颗巨大的桃树,透着树木之间的缝隙向山下的寺庙望去。
“寺庙下面应该有城镇,这群人不至于连城镇都屠杀吧,也不知是不是战乱,不能贸然下去,万一遇上就糟糕了,也不能再往山上去,山里的野兽豺狼可不是吃素的,我现在的小身板可打不过,得找个地方躲躲。”
忽然山下的寺庙最后方突然火光爆起浓烟滚滚,速度极快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看见浓烟陆青脸色一变连忙起身离开桃花林,没想到这群屠夫只是去了寺庙后院,幸好刚才没有遇上,现在也顾不得后山上野兽的危险,先躲开这群杀人放火的歹徒为妙。
陆青在山林深处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才停下,幸亏现在气温已然升高,不似冬天那般寒冷,陆青在大树高处用树藤编织了一张简易的吊床,盖些树叶取暖,吃了几个被鸟儿虫儿光顾过的野果,采了一些有凉血消炎止痛药效的九节风敷在手臂的伤处,又在吊床附近摆满采集来的凤仙花的根。
凤仙花根部散发着类似于硫磺的味道,可以用来驱赶蛇虫。
清晨天刚蒙蒙亮陆青躺在树藤做成的吊床上面,望着自己在晨光照射下显得又白又嫩的手掌出神。
逃到山里的第二天,陆青好运的找到一条小溪,却因为没能钻木取火成功,害怕感染寄生虫不敢喝生水,只能洗洗身上的尘土,当做镜子打量溪水里倒映的人脸,脏兮兮的圆圆脸蛋,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乌黑发亮的眼珠正闪烁着光芒,小巧的琼鼻,本应粉嫩的嘴唇因为缺水而显得苍白干裂。
和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很是相似,可是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脸没有这么圆啊。而且手心的伤疤也不见了,难不成我只是魂穿到了长的相似的人身上。
“唉~”
“人家都是撞大运才穿越,我在家老老实实看小说咋还能穿呢?”
“别人穿越都有记忆,为啥到了我就啥也没有,要记忆没记忆,要外挂没外挂,连吃的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饿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有没有其他亲人,也好让我投奔一下,看这具身体穿的衣物布料细腻柔软做工精细,应该也是非富即贵,可惜运道不好,去上香的时候遇到了歹徒血洗寺庙。”
“都已经三天了,那群歹徒也该离开了吧,得下山找些吃的,天天待在山上可不是个办法,蚊虫肆虐,实在是烦人,这两天运气还算好,没有碰上大型野兽,不代表以后也不会碰上,得找找出路才行”
说走就走,陆青翻身下了吊床,把那天摘的首饰用破布包好,压在石头底下,做好记号,把那天翻出来的碎银子和铜钱塞到衣服里面,又拿出三枚铜钱放荷包里,用树叶包几个野果,在自己脸上摸了点灰尘,便开始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滑稍有不慎便会滚下山去,只得抓着树藤树根一点点挪下去,还要小心避开在落叶之中隐藏的的毒蛇毒虫,走的很是艰难。
从黎明乍现一直走次日艳阳高照,终于见到一道高大城墙,犹如卧龙匍匐在大地之上,震撼人心,也不知盖起这巍峨的城墙需要耗费多少民力。
不远处有一条笔直的官道直通城门,本应喧闹的路上,确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在向着城门走去,显得巍峨的城池有些寂寥。
陆青加快步伐的向城门走去。
一个身穿灰色短褐扁挑着扁担的中年男人看见陆青一个人在官道上走,很是奇怪。
“小女娃,你咋自己一个人,怎么弄的,身上脸上都黑漆漆的,摔泥窝子里了?”
“我想去城外摘点野果吃,不小心摔到泥窝里。”陆青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穿着短褐男人小声的说到。
中年男人听到陆青说摘野果弄成这样吃惊的说:“女娃娃,你咋这馋呢,你家大人要是知道你上山上摘野果非揭了你的皮,小孩子不要乱跑,现在太危险了,前两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歹人,居然敢跑来京城郊外的大昭寺抢劫钱财,杀了那么多人,还放火烧了寺庙,你不怕咧。”
训诫完陆青中年男人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在干啥……”
陆青听到中年男人的话装作有些害怕的瞪大眼睛:“我不知道,我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我没去寺庙那边,只去了山脚摘果子,我再也不去了。”
“阿叔,你是去城里卖菜吗?怎么去这么晚啊,我阿娘都是晨起就去买菜的,她说早上的菜鲜嫩。”陆青好奇的指着扁担里的蔬菜问。
“叔那婆娘拉着叔,不让叔去城里卖菜,这都三天了,歹人早就不见踪影,再不去卖菜,家里吃什么,喝什么。”
中年男人吓唬陆青。
“你个小女娃,皮的很,别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当心遇到花拍子,脚步快点,跟叔一块进城,赶紧回家去洗洗,像个泥猴子。”
陆青冲着中年男人甜甜的笑着:“谢谢阿叔,阿叔真是个大好人。”
“阿叔贵姓?”
“我姓李,叫我李叔就行,你个小女娃说话真甜,我要是有个闺女就好喽!可惜我家都是臭小子,一点都不听话。”中年男人被陆青的马屁拍的很是舒适,笑呵呵的道。
二人相伴而行,向着守备森严的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