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师尊不是说,告诉您我不想去,您会答应吗?”
江清越的语气刚强硬一秒就破功,对上淳于献受伤的神情,更是一下子没了底气。一想到他只是在正在读高中的年纪,到底还是心软,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
但是她并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刚给他画完饼就打脸的行为。
系统似乎又掉线了,要不……
“那……不去了吧?”江清越试探着问,淳于献以为她是在问自己,略带疑惑又颇为开心地点了点头。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在试探系统的界限。
系统依旧不在线,她也乐得回宗门躺床上养伤,刚被搀着走了几步,全身的钝痛愈发强烈。她只感觉自己的个个肢体与关节好像散落各处,痛得没有力气也无法控制。
这个痛感,是高空坠落后的痛感。
“师尊,您怎么了?”淳于献被方才还好好的人突然瘫倒吓了一跳,忙用手捞住她。
江清越想回答,呼吸却渐渐微弱,意识也慢慢模糊,濒死感尤为强烈。
冥冥中好像有几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系统忽远忽近若隐若现的声音也幽幽响起。
【宿主大人,您既然已经享受本司保险福利,就不要想着阳奉阴违了吧。】
系统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往日带着讨好的欠揍感,冷冰冰的机械音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系统已经把她的身家性命握在手中的意味。
“去……我去……”江清越拼命想逃离濒死感,无意识地回答着。
淳于献听不清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什么?”
疼痛逐渐褪去,江清越感到自己活过来了,忙扶住一旁的树干,捂着胸口大口吸气。
“你看,如果不去,我就会死的。”她转头看向淳于献,除了袒露自己的脆弱别无他法。
淳于献忙说:“我有蛟龙鳞,可以……”
“别!别给我用!”江清越连忙拒绝。
她刚刚略微一想也想明白了:自己作为淳于献的肉盾,难免会因为和他同行受伤,这也成为系统惩罚的来源。如果她拒绝同行或者系统的要求,就会一遍一遍被重演受伤濒死的痛苦。
如此往复循环,她也只能乖乖履行工作责任。虽不会真的让她消亡,但足以用痛不欲生的感受拿捏她。
系统打的算盘,竟然被说成是福利。
它的代码在世界之上,是不会容许自己不在掌控中的。反而若是她敢接受蛟龙鳞,说不定又会这样威胁她。
“这个东西对我没用的,”她勉强笑着,“岭山或许有可以让我恢复的天材地宝,所以我们还是去吧,好吗?”
淳于献道:“.…..可是,岭山只是一座荒山,并没有灵气存在。”
江清越快挂不住脸上的笑,只下剩皮牵扯出的弧度,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心累。
“去吧。”
“.…..啊?”江清越没听清。
“既然师尊有一定要去岭山的理由,那就去吧。”淳于献话锋一转,让绝望的她顿时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江清越几乎要感动得落泪,要不是还需要端着师尊的架子,可能会直接抱住对方的腿涕泗横流、千恩万谢。
既然决定要上路,首先就是要走出禁山,把身上的尘土血迹,还有江清越身上那件血淋淋的衣衫给换掉。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江清越的伤势,两个人也不会在堪堪天黑时才寻到一个客栈。也是因为天光变暗,掌柜才没有像先前遇到的路人那样,因为看清她衣物上的血迹而受到惊吓。
二人的房间相邻,江清越沐浴时就感到脑袋昏沉,可能是一整天高强度赶路、打怪又起死回生的原因,她一沾上床榻,便沉沉睡着了。
睡梦中,她一直被浑身疼痛困扰着,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去找妈妈。母亲一面数落她没有工作,一面又带着她找遍很多医生。最后遇到一位老中医,给她针灸的时候全身火辣辣的,不过在一顿操作后,她好像真的不疼了。
一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翌日醒来,江清越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体上的痛感好像都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迎来了系统的责骂:【宿主大人,那个珍贵的鳞片怎么能用在您身上呢?】
江清越莫名被训,却并没有听懂它的意思,连着之前的怨气一同发泄回去:“你在说什么?你们人工智能的代码又出问题了吗?”
【淳于献昨天晚上把七彩蛟龙鳞用在您身上了!您怎么不警觉一点呢?】
江清越清楚地听出系统的气急败坏,因为它无能狂怒的样子而感到高兴,回敬道:“又不是我要他用在我身上的,你怪我干嘛?”
系统还在后台喋喋不休,车轱辘话来回说,大意都是指责她睡得沉,偷窃了淳于献好不容易获得的重要天材地宝。
被用“偷窃”这样严重的词来指责,江清越刚要反驳,正主便敲响她的房门:“师尊好些了吗?”
只顾着和系统吵架,忘记去感谢淳于献,她立刻打开房门,笑着道谢:“谢谢淳于同学,我好多了。”
“淳于……同学?”淳于献似乎被这个称呼搞蒙了,但也没太在意,反而疑惑道,“师尊谢得古怪。”
江清越才反应过来,依照自己的人设,是不知道他用掉鳞片的事情的。
“.…..谢谢你关心我,也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她找补道。
淳于献挑眉,对这无厘头的道谢更感到困惑:“师尊也很是照顾弟子,我该回馈才是。”
江清越在衣袖下轻捏指尖,好奇心战胜理智,忍不住旁敲侧击:“那个鳞片……你收好了吗?”
“师尊也知晓那鳞片的妙用?”淳于献刚抛出疑问,又反应过来,“您博闻强识,自然是知晓的……我也不敢瞒师尊,先前您推诿后,又要逞能去岭山。您的伤与法力都未恢复,便自作主张给您用了。”
“.…..”江清越心里愁苦,一时无言。
看到江清越不算太好看的脸色,淳于献小心询问:“是弟子做错了吗?师尊要责罚我吗?”
“哎,那倒也不是。”江清越心累地叹了口气,“蛟龙是你收服的,那东西自然就是你的。再说它对你来说更有用,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身上?”
“何为有用?又何为浪费?我目下并不需要它,所以给更需要的师尊用,才是更有用的。”
淳于献说得真诚,江清越也被他的理论折服,但显然并不能让系统信服。
【宿主大人,您不要在这里发呆了,快想办法啊!】系统歇斯底里叫醒听呆了的江清越。
江清越暗自“啧”了一声,冷冷怼它:“你是要我再回去找一条蛟龙打死,然后把鳞片拔下来还给他是吗?”
【也、不是,只是这东西是之后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要用上的,如果没有的话……您得想想办法啊,宿主大人!】系统如果有实体,估计会一边狂摇江清越的大腿,一边咆哮。
一般这种世界boss只能刷出一个,就算系统真要她去再打一个回来也是没有可能的,但系统手眼通天都已经乱了章法,她自己又能想什么办法来,只不耐烦地回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的剧情之后再说。”
江清越听着系统不停崩溃的无能咆哮,却发现自己并未受到系统带来的疼痛惩罚,这个蛟龙鳞养的是伤,可曾有过的感受深刻于肌肉记忆中,总不见得是局内的神物能帮她摆脱系统的控制。
她突然有个猜想,那些作为炮灰不配染指的东西,不能做的决定,如果是淳于献主动让渡,自己才不会受到一点惩罚。
因为主角有光环,才是超脱系统之外的。
真是不太公平。
江清越一抬头,对上淳于献一双清澈的眼睛:“师尊觉得,弟子说得可对?”
“你说得当然对,”她可是深以为然,凭什么炮灰就不能用这些所谓华贵之物了,但是身为师长,还是得叮嘱几句,“不过以后如果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一定要爱惜保存,千万不要随意就丢弃使用了。”
毕竟之后要是他又心血来潮,系统又要在自己的脑海中嚎叫,吵得她头疼。
“弟子谨记。”淳于献作揖受教。
“好啦好啦,既然来了客栈,就别只啃包袱里的干粮,一会下楼好好吃一顿。”江清越拍拍淳于献的肩膀。
得亏原身是门派长老,能用于花销的财宝钱币还是管够的。第一次来到修仙世界,要出远门没有经验,她就往储物袋里装了满满的钱币,就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发生。
自己带的钱,不仅够吃一顿大餐了。
淳于献笑道:“师尊是得好好进补,我已经请客栈掌柜备好早饭,正是来请您去的。”
江清越让他去楼下等着自己,匆忙洗漱一番。洗脸时还惴惴不安,要是自己的徒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点的菜是自己不爱吃的怎么办。
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同行,他还对自己那样关照,才认识的孩子好心对她,心中难免生出欣慰之情来。
她打定主意,即使是自己不爱吃的,也要表现得很高兴。
不过当江清越见到淳于献点好的饭食后,她的表演欲彻底熄灭了。
便宜徒弟既没点她不爱吃的菜,也没点她爱吃的菜。桌上摆着一盘馒头、两碗白米清粥,如果没有那碗漂着油花的鸡汤还算荤菜之外,她简直想以头抢地。
淳于献自觉坐正:“师尊要调养,不宜吃得太过油腻。从前听婶娘说,清鸡汤最为滋补,想来对师尊是有好处的。”
江清越抿着唇,他说得句句在理,自己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见过淳于献叔婶对他的态度,也能想见他平日里吃的可能还不如馒头白粥。
看着他似乎有些得意的神情,只能认命坐下,朝着求表扬的徒弟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太贴心了。”
江清越给自己和淳于献各分了一个腿和翅,接过淳于献为自己盛好的汤,左手掐上一个馒头,右手拿起鸡腿,左右开弓。
等她吃了一半,才发现淳于献一直抱手坐在一旁,视线颇有些担忧,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
被盯得有些发毛,江清越放下馒头和鸡腿,装作云淡风轻的喝起汤来:“怎么了?”
淳于献压低声音:“我为师尊疗伤时,发现您体内有三道生气。被人夺舍寄生,这会不会是师尊法力变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