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羞愤万分。
脊背顺着门滑下,我捂着脸蹲在地上。
想起房间里也有摄像头,我又赶紧跑去洗手间。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一些。
不过恋综哎,碰到我女神哎!这谁能不激动?
什么?做一条咸鱼?
呵呵,那是不存在的。
我不得趁机会好好跟我女神相处相处?
就算最后成不了,我把话撂这,怎么着也得……
……也得光明正大地把她微信给加咯!
我振作起来,走到床边,打开行李箱,开始把衣服整理到衣柜里。
虽说只有七天,但怎么也得准备七套look,还不包括睡衣之类的。
而且节目组后面的安排还有睡衣趴环节,睡衣也不能怠慢。
一个行李箱肯定是装不下的。
节目组也说了,晚上会帮我们把剩下的行李送到各自的房间,一开始的行李箱装不完也可以。
不过女神带了这么大一个箱子,不会是全装完了吧?
对哦,她之前在纪录片里说过,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如此。
我主要是剩几双鞋没塞进来行李箱,还有几件外套。
毕竟现在是秋天了,万一天气转凉,还是得有所准备。
我也不知道这节目是怎么策划的,恋综不是一般都在春天录夏天播吗?
这整在秋天录,跟人家离婚综艺抢氛围感呢?等剪辑完冬天播,跟春晚抢档期呢?
搞不懂。
算了算了,这个恋综的噱头估计也不在“恋”,而在“恋爱狼人杀”了。
《心动第七天》,顾名思义,录制时间一共是七天。
我们今天是下午才过来的,严格来说今天是第0天,因为最后一天是中午结束录制,刚好和今天凑一天。
晚饭是节目组准备的,吃完饭,我洗了澡躺在床上。
节目组研发了一个“心动app”,让我们提前安装在手机里。
在这个app里,我们可以在白天随时随地编辑对任意一个人的“心动信息”,但是最后只能每天选择一个人发送心动信息。
在晚上九点之前,每个人必须选择一位今天的心动嘉宾将心动信息发送出去。
app会暂时保存这条信息,等到晚上九点半再统一发送给对应的收件人。
相当于每天晚上九点半就是出分的时候。
坐在床上,我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发给女神呢?
我琢磨了半天,心想第一天还是不要太唐突,以免吓到女神。
所以我选择发给了章书诺。
依旧拍马屁哈,简单恭维一句:【你真人比视频好看。】
九点一到,我居然还真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梦回高中时出成绩的一刻。
如果不是女神也在这,我本来估计可以很轻松地面对这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点进心动app的收信页面,居然出现了三个人名!
这是弄啥嘞,给我整成万人迷剧本了?
更让我震惊的是,殷一涵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我不禁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手机也“啪”地一声滑落到被子上。
想到对面还有摄像头,我又赶紧捡起来,否则显得有点假了。
要不然我得再震惊个十分钟的。
我一只手虚掩住嘴巴,遮住自己的表情,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点开了女神的名字。
只见里面写着:【谢谢你帮我选房间。】
我内心激动,但不敢停留太久,欣赏了一会儿就去看下一个人的。
因为节目组说了,点进这个app后的操作都会被记录——比如你点开了哪个人的信箱,又停留了多久。不然是点开的是谁的都不知道的话,后期的reaction素材也难以对应上。
要是我停留太久,那不是明晃晃地区别对待了吗。
点进章书诺的名字,她发来的信息是:【你很有眼光。】
行,这家伙确实挺自恋。
不过她发给我也正常,毕竟我表现出来的就是她的粉丝的样子。
第三个人居然是孟长青,我以为她今天跟我挺不对付呢,没想到居然发给了我。
孟长青:【你长得好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啥意思?
可能是做贼心虚,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难道跟我“认识”殷一涵一样,我和孟长青之前也认识?
但我搜遍了所有的记忆,也没找到关于这个人的。
反正节目组之后晚饭时会安排不同的聊天主题,增进大家的感情,一步步了解大家的毕业学校、家庭以及从事现在职业的契机等,要是之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再问问她。
不过孟长青这人说话神戳戳的,也有可能她就在瞎说,纯是在故弄玄虚。
我又假装不经意,点开女神的心动信息再看了一遍。
为了避免被录到变态的笑脸,特意去洗手间看的。
房间里的摄像头晚上也会开启,PD说如果不想被人看到早上素颜、或者睡相不好的可以自己在睡前用衣服或者布蒙住,第二天早上再打开。
那我自然是选择蒙住。
第二天早上,我定的闹钟在七点半准时把我叫醒。
我本以为我已经起得很早了,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尤龙已经快把早饭都做好了。
她手上一颠锅,火焰立马从锅底冒上来。
我正震惊室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忽然发现殷一涵也在旁边帮忙。
殷一涵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不是很鲜艳的那种蓝,而且沉静而不张扬的浅水蓝。质地丝滑,像水一般流淌在她身上。
她脖子下的两粒纽扣没有扣,领子向两边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让这件衬衫显得不那么正式,而是有几分休闲的味道。
一头长发被她用抓夹在脑后,随意地夹起,耳朵边的发丝弯曲成好看的弧度。
她此刻正在帮尤龙洗葱。洗完之后,修长的手指往水池一弹,水珠四溅。
她抬头,目光与我碰撞一瞬。
转瞬即逝。
我回过神来,避开目光,走上前问尤龙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尤龙回头看了一眼殷一涵的进度,说:“那你把小涵洗的葱切了吧。切得细一点。”
“好的。”
我过去把砧板支在桌子上,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殷一涵还是没有把葱放到砧板上。
我不得不转身,看向她。
这次,不再是隔着屏幕或通过图像、视频。
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向她。
她就站在离我一米不到的地方。
她嘴角的笑意像是钓鱼人的鱼饵,勾着我不自觉地游向她。
她将手伸到我面前,递过来几根葱。
等等,几根葱?
不好意思,刚刚自动忽略了殷一涵手上的葱。
我眨了眨眼,有些局促地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全程没有碰到女神的手。
我不得不对自己说一句:邱池正人君子。
尤龙炒的炒饭很有食欲,但是炒完了半天章书诺和季铮铮也没有下来。
看来这俩人昨天说喜欢睡懒觉是认真的。
没办法,尤龙只能把她们俩地分盛出来,准备等会儿两人还不下来的话就放到冰箱里。
没想到我们刚坐到饭桌上,两人就下来了。
一看到章书诺,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晚下来了。
她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像是要去拍什么画报似的,一看就花了很多时间。
而季铮铮估计是真起晚了,她眼下的黑眼圈都没来得及遮,看起来像是素颜。
不过她皮肤挺白的,除了显得有点苍白虚弱,倒也没什么。
吃饭时,大家讨论起大学的专业。
问到我时,我故意略去了学校名,只说我是学新传的。
章书诺看了一眼季铮铮,又看了一眼我:“说起来,你们俩都是‘文字工作者’啊。”
章书诺说着,发出揶揄的笑声。
我知道她在讽刺什么。
我真的心累了。
读书时人人喊打也就算了,我实在没想到工作了还要被人嘲讽。
我以为我能坦然面对了,但说实话,我还是差点没忍住撂筷子走了。
不是,学新传的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托中国某位高考志愿填报讲师的福,国内的网络舆论对新传专业简直是嗤之以鼻、冷嘲热讽,歧视达到了一种境界。
每当有什么新闻出来,而其中有一个点能够跟新传沾边,评论区就会出现这样的评论:
“原来是学新传的啊,那不奇怪了。”
“新传不就是吃人血馒头嘛。”
我承认新闻界是一个裙带关系很严重的圈子,但正因为如此,那些去一线问出脑残问题的记者,有几个是真正学新闻或者新传的?
如果真读过这个专业就会知道,新传的老师教的都是最腐朽、也是最正确的那一套理论。
为什么?
因为哗众取宠、断章取义对很多人来说,根本就是无师自通。
不然现在网络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标题党、这么多编故事就轻松起号的?
为什么要把所有学新传的人都一棍子打死?
每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我都像是人人喊打过街的老鼠里最无辜的那一只。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公开的节目里,还会听到这样的话语。
不管是歧视,还是调侃,我都很不舒服。
拉黑!这个章书诺也和尤龙、孟长青一起拉黑。
我也是没想到,这个节目除了我一共就五位嘉宾,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我就在心里拉黑了三个。
这还谈什么恋爱啊?
当然,也不要指望我去做什么“正义的新闻使者”。
试问,这个社会有给“为众抱薪者”足够的支持吗?
网上有句话:为众抱薪者,404 not found.
殷一涵就是一个例子。
她大学时勇敢站出来发声一次,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至今依旧遭到诋毁。
我的新闻理想早在那时就已经破灭了——但是托殷一涵的福,留下了一丢丢。
殷一涵见我不复一贯的笑脸,气氛冷了下来,适时地开口解围道:“是啊,两个人各有千秋嘛,说不定你们之后有机会还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季铮铮也接话道:“可以啊,下次如果有什么二人任务邱池记得选我哦。”
我赶紧调整状态,冲季铮铮笑道:“再说吧。”
那不行,我之后要选我女神了。我心想。
吃完饭之后,导演组递上来一张任务卡,依旧是由章书诺接了过去。
她念着卡片上的文字:“今天你们将进行第一次约会活动,根据昨天发送好感信息的结果匹配搭档。如果互选成功的,两人直接组队;没有互相成功的则现场进行组队。”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就响起一道晴天霹雳。
苍天呐!昨天我跟章书诺互选了,那我岂不是跟章书诺一组了吗?
哦不——!要是我勇敢一点选了女神,今天明明可以和女神一起约会的啊!
在我懊恼后悔的时候,导演组已经宣布了成功互选的结果:只有我和章书诺一组。
其她人都要现场互选。
殷一涵见我和章书诺组队成功,自然知道了我的选择。
于是她向季铮铮抛出了橄榄枝,季铮铮也欣然答应。
我心痛地看着这一切。
最终,殷一涵和季铮铮一组,尤龙和孟长青一组。
选择完搭档之后,导演组又拿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让我们选择“约会盲盒”。
每个盲盒对应着一个约会地点,在到达之前,我们都你不会知道目的地是什么。
按照组队顺序,我和章书诺第一个抽。
章书诺抱着手,挑眉问我:“你想选哪个?”
我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对什么约会地点的根本提不起兴趣,只淡淡地说:“你来选吧。”
事到如今,选哪个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俩多半去了也是相看两生厌。
章书诺走过去,拿起了中间的一个盒子。
她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纸条,向镜头展示,只见上面写着:掌间轻抟韵自生。
殷一涵抽到的盲盒里的纸条上则是:肩披云气向高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