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对又苦又涩的死对头上头 第18章 从未变过

“不打了，我认输。”

“门铃刚刚是不是响了，你买的菜到了？”躺在地上的沈鄢柠彻底摆烂，任由自己身上从脖子红到耳根的小少爷“制衡”自己，双臂一点点卸力被纪稚知重新压回地板，等着纪稚知修长的手指硬挤进自己的指缝之中，将自己牢牢反扣在地上。

说起来是“制衡”，实际上是纪稚知单方面的扣压。

而小少爷手中说好要揍人的拳套也不知道在哪一回合中丢到了沙发上，闹到后面纪稚知轻装上阵，赤手空拳逮到处躲的沈鄢柠，而沈鄢柠的内搭也被扯得不成样子，牛仔外套更是以一招“金蝉脱壳”被纪稚知丢上沙发，搭在同样被甩出去的拳套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人从客厅打到走廊地板的激烈的追逐中纪稚知血液加速，还是因为羞得慌又被气得面红耳赤，反正跪坐在沈鄢柠身上的人胸腔起伏剧烈，脸比喝醉酒后的还要红，周身也不由自主散发出黑巧味的信息素。

“放信息素了，收回去。然后快点从我身上起来。””双手被死死按在地上，无法动作的Alpha微微屈起左腿，抬腿碰了碰跨坐在自己身上人的腿侧提醒道，“不起来？不起来谁给你做饭。”

气息变得紊乱的小少爷这才松开了手，结束僵持不下的“打斗”。

“刚刚又在想什么？”等纪稚知的呼吸逐渐平稳，沈鄢柠抬起单只胳膊示意纪稚知把自己拉起，并且一语命中纪稚知的心事，“在想我为什么这么烦人？还是在想为什么突然和我的纠缠变多了？”

沈鄢柠握住纪稚知朝他伸出的手坐了起来，也不着急松开纪稚知的手，就这样的姿势抬头望着纪稚知，“我们认识很久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可纪稚知能懂沈鄢柠真正表达的意思——沈鄢柠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一个人的都要长，甚至超过他跟他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沈鄢柠怎么会不了解他？

把“我们认识很久了”换成另一种表达即是，“我太熟悉你了。”

我太熟悉你了。

他又何尝不是同样熟悉沈鄢柠，只不过后来他逐渐猜不透沈鄢柠想干什么，到底想要什么。他也逐渐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沈鄢柠。

过去的？还是现在？

现在的沈鄢柠好像又和很久很久刚认识的那样，可以随便打闹，除了偶尔犯贱着实欠打，更多时候是会妥协，会让步，会……让着他？

他对沈鄢柠所有的行为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现在的沈鄢柠给他一个“可靠”、“可以继续依赖”的直觉，他根本不会去做那些事，无论是解沈鄢柠的扣子想咬他第三口还是筑巢行为时接的那个电话。

潜意识里，他其实一直很信他，其实也并不反感……“纠缠”下去吧。

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是沈鄢柠。

可又偏偏因为这个人是沈鄢柠。

继续纠缠下去该怎么收场？如果三个月是一个期限，“高调求爱”的三个月后，没了重新联络的理由，如果“纠缠”带来的新鲜感和荷尔蒙也消失了，他们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像高中毕业后一样吗，即使以前的感情再深厚，关系再好，也会变成两个就算认出对方也会选择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还是变成酒局里只要其中一个在场，不管是谁都会闭口不提另一个的局外人？

沈鄢柠应该知道，他们的共友高度一致。两个Alpha很容易变成茶语饭后的谈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认识太久太久，又足够知根知底，流言蜚语毫无作用罢了。

可是沈鄢柠这个沈八蛋直接问出来了，让他怎么开口回答。

留最后一点的体面不好吗？

只有说不清、谈不开，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才都有退路。

为什么不继续装傻？办公室里已经装过一次了。

沈鄢柠像那样继续装下去就好了。

“还是不愿意说吗？”纪稚知的表情变化沈鄢柠全看在眼里，从他提问时的有口难言的诧异到欲言又止的沉默，也到现在即使就算两个人牵手牵了快半个世纪那么长，纪稚知不躲也不放，只管他随便弄，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悻悻一笑。

“不愿意说——不愿意说就算啦。”沈鄢柠嘴上笑着，舌尖却也有说不出的苦涩，握紧的手悄然泄力放开，转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算啦，先吃饭吧。”

如果现在不拉住沈鄢柠，他只会更失望吧。

但他到底在失望什么？这个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心跳如擂鼓，周遭的一切在强有力的冲撞前都变得空白无声，手比大脑先一步得到心跳错拍的指令，纪稚知拽住了转身想走人的衣摆。

“沈鄢柠。”

“我……”

绞住衣摆的手更加用力，纪稚知的声音变为犹豫的决绝。

“我们该怎么收场。”

沈鄢柠定格在原地，掷地有声的回应让此时此刻停顿不走的时间重新融化了凝固的下半个世纪，举步维艰的泥泞小道在这刹那间修葺为一帆风顺的康庄大道。

“如果不定义出明确的界限……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康庄大道差点又萎缩成不好走的泥泞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摇让沈鄢柠反而临门一脚踏上正路。

沈鄢柠唇边的笑容渐盛，是由衷的、至心的笑，也夹杂着说不明的心酸与对自己十来年的做过的蠢事的气及反笑。

这就是他要的答案，也是他要给纪稚知的答案。

他终于知道纪稚知为什么要如此坚决地跟他划清界限、说清所谓的“人情”。也想通了，纪稚知为什么会慢慢疏远自己，两个人变得不再联络。

一朝一夕积累的吃醋赌气、恶语相向与争锋相对让担起他和纪稚知关系的“蛛网”越来越重，重到表层的蛛丝再也无法托举，直到网断无可断，两个人选择了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的“剥丝成茧”。

一切都有迹可循，纪稚知为什么会在易感期情绪崩溃，为什么想走，为什么说自己讨厌他，又为什么会反复问他人情是否还清。纪稚知想信他却又不敢信，所以只有像原来一样，提前划清界限，纪稚知才会放心，没有任何思虑地配合他，跟他打打闹闹，无所畏惧地把他当“原来的沈鄢柠”整，随便调戏或调侃。

好像这样才不会受伤。

啧，沈鄢柠啊沈鄢柠，你为什么上学的时候要赌气吃醋、然后恶语相向呢。这不给现在的自己狂加难度吗？

沈鄢柠啊沈鄢柠，明明开始是吃醋赌气吸引注意力，吸引到最后你自己也陷进去了，忘记了初心，也忘记纪稚知本来从小心思就比其他人敏感一点，越是赌气越是说反话，只会把纪稚知推得更远。

如果他能穿越回去好了，如果能穿回去，他一定先给十几岁的自己两巴掌，然后告诉他吸引注意力的方法全错，最后再把自己压到纪稚知面前认错道歉。

可是他穿不回去。

所以他要在好不容易要求来的三个月里，告诉纪稚知，自己……其实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剩下的，等纪稚知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