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莫愁也一起听听你祖师婆婆的事迹吧，省的以后被那帮子牛鼻子道士误导。”望着转身行礼准备出去的李莫愁，林掌门一改往日从不对徒弟说这些陈年往事的态度，语气称得上温和。

“是，师傅。”李莫愁躬身道，轻移莲步，站到林掌门身后。

林锦和林掌门相对而坐，听着林掌门说起那些曾经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故事。

“小姐和少爷乃是同胞双胎”林掌门看了林锦一眼。

一胞双胎在古代是极其不易之事，孩子身体很容易出现一好一坏。林锦心中暗道。果然，林掌门接下来的话印证了。

“龙凤胎本是大吉之事，生下来后少爷身子骨弱，小姐极为壮实。幸好林家乃世代书香之家，田产铺子不缺，好容易两人都养住了。只是夫人生产之后元气大伤，多数时候都卧病在床。少爷启蒙之后，因夫人无法照顾小姐，老爷干脆让小姐和少爷一起入书房读书识字。小姐8岁那年，家里来了位道姑，言极小姐命中带煞，刑克亲人，不若随她入山修道，消煞祈福。老爷闻言大怒，叠声叫人将道姑赶出去。这道姑武功甚强，七八位家丁护院奈何不得她丝毫，反被她随手一掌打伤几位好手离去。这道姑日日上门，老爷不敢惹恼这等强人，又不想骨肉分离，遂让我陪小姐去了城外别院，随这恶毒道姑修道。”说道这一节时林掌门颇为愤怒，不知是对林老爷还是对这道姑。

“这恶道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出家人，她在别院里也不教小姐什么道家经书。到了别院，我们发现这恶道的功夫比她在林家显示出来的还要高。她经常教小姐一些不同的功法秘诀，强迫小姐练习，还强喂小姐她自己练得乱七八糟的丹药。小姐不从，就点住小姐穴道，给小姐强行灌下去。小姐每次喝药后，都痛得满地打滚，只有练那恶道教的口诀才能勉强压下这种痛苦。我瞧着小姐痛苦，我却没有办法。后来恶道煎药的时候，我找机会偷了一点药渣，趁恶道不注意，跑到城里济仁堂找了大夫瞧，想配出解药。谁知城里大夫一拿起药渣查看，就说这都是剧毒之物，人若沾了必死无疑。这是要培养药人啊！小姐那段日子因练恶道给的功法，虽暂时压下了剧毒，却常因为经脉中的各种冲突的内力而痛苦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样过了2个月，小姐和我决定杀了这个恶贼，”说到这里，林掌门的语气带着仇恨和解脱，显然，她们成功了。

“这恶道心肠歹毒，武艺高强，对毒深有研究。武力，下药都不可取。小姐和我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小姐遭受的肯定比现下还要可怕得多。小姐和我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她对我们的轻视，一击致命。”

“那一次，我拼命拖住那恶道，小姐一簪刺中了恶道心脏。”说到此，林掌门微微出神。

“那是小姐和我这一辈子最危险的时候。在恶道眼中，小姐和我不过长于闺中的两个黄毛丫头，弱质纤纤，不通武艺，不识药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完全没被她放在眼中。小姐和我豁出命去，出其不意之下，我们得手了。小姐被恶道临死一击拍飞了出去，我的肩胛被拍断，要不是我头一偏，断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头了。”当时的惨状如今被林掌门微笑着道来，更叫人心生难受。

“师傅，那贼道当真可恶，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旁听的莫愁小姑娘义愤填膺道。

“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更恶毒的人都有，看人切不可以貌取人。”林掌门叮嘱李莫愁道。

“是，师傅。莫愁知道了。”第一次得师傅如此教诲，小姑娘很是激动。

“后来呢？”林锦出声询问。

“后来小姐和我拖着重伤回了林家，老爷对小姐愧疚得紧。怕那恶道还有同伙，换了别院那些家丁，处理了道姑的尸身，道姑的那些遗物本是要毁去的，小姐因道姑临死一击受了严重的内伤，老爷请遍临安名医都道无药可医。最后没法子，老爷把那道姑留下来的书籍瓶瓶罐罐等物都给了小姐，希望小姐能从中找到治伤的办法。”

想起记忆里的自家小姐，曾经的伤痛仿佛都远去了，林掌门接着道“小姐天纵之才，这份天资引来了恶道这等恶人，却也是这份天资让小姐解决了无数难题。大家都不对小姐的伤势抱希望了，小姐却在一个月内就治好了自己的内伤，还因祸得福借助恶道那一掌打通体内经脉，将体内异种内力融为一股，内功大进。”说到此处，林掌门目中彩光连连。

“林掌门，您是说姑姑她炼化各异种内力为一股？”林锦对此很感兴趣，这有点像是切割版的北冥神功。

“是，小姐天纵奇才，化不可能为可能，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啦。”林掌门满脸骄傲，“不过，此般也留下了后患，一旦小姐情绪过激，内力就有不受控制，气血逆行之危。小姐冥思苦想，尝试了两年创出一种内功心法，要诀在于少喜，少怒，少哀，少乐。用来控制情绪，驾驭内力。后来这套内功心法在种种机缘巧合下，又经过小姐的不断改进，最后被小姐命名‘玉女心经’”

说到此，林掌门叹息一声，“小姐埋头研究内功心法，不知不觉就到了花信年华。外人只道小姐体弱不见人，夫人怕耽误小姐亲事，托了官媒说和，小姐接连拒了三桩婚事，夫人气病在床，日日为此垂泪。老爷见此，直接替小姐决定了婚事，答应了外地同窗好友替儿子的求婚。小姐此时一身武艺不弱，听说之后，便带着我从家里偷溜了出去，想着等老爷找不到人后退了婚事再回来。哪知这一去，便成了小姐一生的劫。”

“怕在江南被老爷找到，小姐带着我一路往北方走。那时候，在北边，朝廷被金人打得步步后退，国土沦陷，不得不献上大批金银财宝向金国称臣求和，苟且偏安一隅。朝廷软弱退缩了，民间抗金情绪高涨，很多义士自行组织起抗金队伍。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王重阳的抗金队伍。”

“兵荒马乱的年代，小姐带着我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间惨剧。小姐和我只有两人，能救之人有限。我那时初通武艺，帮不上小姐什么忙，反而事事都要靠小姐张罗。小姐觉得单枪匹马不是办法，便想找一个抗金的队伍加入进去。我们在路上听到不少逃灾百姓都在感激王重阳，便去打听了，知道王重阳此人是北方有名的抗金义士，如今朝廷龟缩一隅，不顾北方百姓，他仍在照顾逃灾百姓南下。”

这是李莫愁第一次听自己师傅如此平和甚至带着敬意的提起“王重阳”这三个字。

第一次向人倾诉林朝英的生平事迹，林掌门说得详细，回忆起自家小姐，脸上都是微笑，就是说到林朝英为确认王重阳的人品，曾多次与之为“敌”，追到古墓辱骂刺激抗金失败，隐居墓中的王重阳。林掌门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笑意。

“师傅，王重阳隐居的古墓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吗？这古墓不是祖师婆婆的吗？”莫愁在一旁好奇询问。

“这古墓是王重阳建来放抗金粮草器械的，以期有朝东山再起，后来在和小姐的比武赌斗中输给了小姐。”林掌门温和地向莫愁解释。

“王重阳此人，国家民族大义上是非分明，却对我家小姐的情谊揣着明白装糊涂。若对小姐无意，自当和小姐说清楚，干脆利落断了小姐的情思，偏他装痴乔呆，害了我家小姐一辈子。”林掌门虽对王重阳恨之入骨，这番话却甚公正。林掌门这话说得林锦同意，王重阳若直接拒绝林朝英，依着林朝英的心高气傲，断然会果断离开，绝不至于困守古墓一辈子。想到古墓一代代人都没个好结果，林锦灵机一动，想到了说动林掌门的办法。成与不成，试上一试就知。

“林掌门，听您一说，我有几点不解之处，还请解惑。”林锦朝林掌门拱拱手。

“什么不解之处？只管问来就是。”林掌门看着林锦，林锦这幅像极了林朝英的相貌，让林掌门说话语气都是放轻的。

“刚刚林掌门说到王重阳抗金失败被姑姑激起斗志，二人经此化‘敌’为友，携手同闯江湖。如此说来，王重阳对姑姑的性情该当是十分了解。能组织起抗金队伍，使之名震北方，百姓称颂，若不是朝廷退缩，王重阳的成就决不可限量，那么，王重阳的智计自也是非凡。”说到此，林锦顿了一下，反问林掌门道“这样一来，他对着姑姑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真的是无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