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境世界保持清醒 第4章 厄羊

林云舒与青年视线交接的几秒，双方的眼里只有平静。

平头青年突然勾起浅笑，“怎么认出来的。”

“狸子那一脚你躲得很快。”

“打架在坏学生中很平常。”厄羊不认为这样他就会暴露。

“你刻板印象了，据我所知这次被罚抄的只有倒数后三名，而你的脸不在其中。你想想其他的帮忙的话会是谁？”

平头青年猛地看向狸子，“你竟然让好学生帮你写？你小弟呢？”

“这不是很正常？而且他们是自愿的，他们经常帮我写作业，我也会帮他们解决一些事端或直接给钱，一来二去交情就有了。跟我混的更不可能自己写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厄羊可不相信狸子会用那只直液笔。

“我借他们的笔写了名字。”狸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林云舒目光变得幽深，左手覆上右手手腕，真论起来，罚抄事件的唯一受害人竟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林云舒看向还受狸子压制的诡兔，没猜错的话她就是布置罚抄的老师。

就在此时，平头青年头上长出螺旋向下的羊角，宽羊角看起来像是要戳死厄羊，脸向前凸起，身体如同烧熟的铁块化成铁水，膨胀炸开后地上只余红白相间的残肉堆。

此时林云舒才明白过来，之前地上那些“白斑”其实都是羊的残骸。

“气泡蝎是一切之始。”

这是厄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诡兔也变幻成兔子，从地下消失了。

莫名的，林云舒想起那只直液式的笔，其中的墨水就存在很多气泡，上次在灯下观察也有一瞬间像是看到了蝎子。

这不怪林云舒想象奇特，他已经见识过了许多梦境的病例，从中总结出规律不难，一般梦境的异常都是由CX-330上变异的生物引起，这些生物形态各异，不难辨别。

难的是如何从一众奇异的生物中找出核心的异常。

生物的梦境无序诡异，因此找出让梦境变得有序的生物就是找到了异常。

林云舒心中默念他的编号，手中出现那颗红苹果。

实际上红苹果只是伪装，等治疗师找到异常，将苹果靠近异常生物的核心意识，苹果就会自发转变为面具吸收意识，治疗师的任务就结束了。

林云舒正仔细查看自己之前的记忆，狸子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苹果，掰成两瓣，一半递给林云舒。

“给！这苹果怎么没什么甜味。”

话虽这么说，狸子三两口就解决掉“食物”。

林云舒眼神一暗，“这是假的，当然没什么味道。”

狸子动作一顿，面露难色，“我太饿了，应该没啥影响吧。”

林云舒摇头，他是故意的。

林云舒岔开话题，“你在进入循环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狸子没给出确切答案，“我是第一个进来的，没经历几次循环就在这儿了。”

一个右耳戴着耳钉的女孩开口：“我进入这里比较晚，从开始到现在，感觉意识从二维向三维过渡了一圈，然后就到这里了。”

“你学美术？”林云舒有一种熟悉感，也许是女孩的气质比较独特。

“兴趣而已。”女孩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你觉得画画的人一般会把画笔藏在哪里？”

林云舒追问。

“一般都是带在身上吧，谁会特意去藏一支笔。”

林云舒喃喃自语，“那它会带在身上吗？”

林云舒转身，牧羊人正站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他。

“你说过，会把他交给我，帮我打破循环。”

“不要着急，他已经跑不掉了。”

林云舒浅笑，“而且，你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刚落，地上的白团剧烈涌动，渐渐长出血肉，一只只羊直立，目露凶光。

牧羊人突然明白林云舒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跑了，恐怕他们就等着他过来。

再看林云舒等人，已经逃得远远的，山坡上狸子还朝他挥手，“兄弟！他们就交给你了！！！”

牧羊人怒极反笑，深呼吸几次，畅想着合作结束后如何宰杀他们才勉强平复心情。再次蜕皮化身成狼，狼人靠天性压制羊群，将羊群赶往羊圈。

狸子保持着颧肌提起向牧羊人挥手，“林子，现在我们去哪里找厄羊？”

林云舒示意旁边的树林，“那片树林出现的很突兀，结合之前守株待兔的梦境，他也许去了诡兔那边。”

一行人在树林中穿行，走在最后的林云舒突然停住，狸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丛林深处的两棵树之间横着两根细长的木棍，交叉的木棍上青苔蔓延开，穿过一具瘪下去的皮囊，野兽的骨头架子将皮撑起，空荡荡随风飘动。

“看样子是头野猪？怎么了？”

林云舒轻皱眉，“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接着又摇摇头，“先走吧。”

带耳钉的女孩往后撇了下，觉得林云舒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刚刚经过时她也看到了，那副自然之画藏的很深，而林云舒站的那个位置构图是最好的。

没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众人很快找到梦境中那个木桩。

木桩旁边珠子散落一地，还有一根线，像是带在身上的装饰被硬扯下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

“是陷阱吗？”

“会不会是厄羊和诡兔闹掰了？”

“也许是他们故意装给我们看的。”

一群人围着地上的东西研究起来。

狸子眼睛一眯，凑到林云舒跟前，“你之前给我的就是这东西？”

“嗯。”林云舒爽快的承认了。

众人疑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狸子解释道：“之前为了让白羊放心的合作，给了他一颗据说可以保命的东西。”

有人反应过来，“你骗他的，那是安慰剂。”

林云舒点头，“对，这是之前循环里，我从拿斧子的人身上扯下来的。昨天分开寻找线索的时候，我来这里发现它还在，这说明我们的每次循环都是在同一个空间。”

林云舒敲了敲木桩，示意他们听声音。

狸子眼睛瞪大了，“这底下是空的。”

几个有点力气的与狸子合力将木桩移开，一个带梯子的洞出现在众人眼前，颇有请君入瓮的意味。

林云舒先狸子一步开口，“我先吧。”

众人围着洞口，紧张着下面的动静。

不多时，林云舒的声音传出来，“下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时，狸子已经往下爬了，带耳钉的女孩紧跟其后。

地下的空间超出林云舒的意料，很大，两人高而有余，通道却多而狭窄。

“看来只能分组了。”

除去被狼人吃的，留在牧羊人那里的，厄羊和诡兔，十二人，四人一组。

狸子跟着林云舒，带耳钉的女孩则分到了另一组带队，还有一组是一个学生头的男生带队。

三组选择的大方向不同，林云舒叮嘱众人以自身安全为主，找到后队长负责跟踪，其余人回来报信。

每组的标记不同，以便区分。

都是学生没有压倒性的战力，只能先这样安排，林云舒只希望是他们先遇到厄羊。

林云舒一队往右边走了，通道不算暗，偶尔有叮叮咚咚的声响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

反射的光斑刺进众人的眼睛，引起一段时间的晃神。

环境音越来越轻，脑海中某种生物的呢喃吸引着林云舒的神智，像是睡觉前的白噪音，让他的脑电波跟着恍惚。

监测的访七觉察到不对劲，滑轮椅移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找到记忆中的编号，勾出银白色的卡条，推进林云舒的脑电装置，在检测装置上按下“enter”。

如同给心衰的病人打上一针肾上腺素，平稳的脑电波很快跳了一下，重新活跃起来。

林云舒只觉得大脑被针猛地扎了下，紧接着闪过一帧猩红，清醒过来了。

林云舒一回头，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再说那三个人，跟着狸子一起消失的是一对双胞胎，狸子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开始掐自己，勉强保持着清醒。

狸子心想先和小队会合，在通道里走动，忽然听到幽幽的回音，他下意识放轻脚步。

“你拍一，我拍一……”

一墙之隔，狸子抄起通道里的斧头。

一只手搭上狸子肩头，惊得他下意识一挥。

来人握住他的手腕，狸子这才看清人，“林子！”

呼喊惊动了里面拍手的人。

两个人手拉手出来了，行走间动作的弧度都一样。

“向佐、向佑，是你们两个啊。”

狸子松了一口气，四人又聚在一起就好。

向佐向佑却没那么乐观，刚刚他们拍手就是在确认彼此是真人。

向佐和林云舒是一个班的，他大着胆子问出口，“云舒，等我们回去还去吃上次的火锅吧？”

林云舒点点头，没有回应其他的。

向佐沉默了，他们虽然在学校关系不错，却从来没一起聚过餐。

向佐向佑彼此交换个眼神，向佑开口了，“狸哥，我刚刚看到那边还有其他人，把他们也叫过来吧。”

狸子听懂了暗示，面上爽快答应，将斧头递给向佐。

行走间不禁回想起刚刚的声音，“诶！你们刚刚在做法呢？”

向佑笑着摇摇头。

后面就听不清了，那两人已经进了另一个通道。

一走到视线死角，两人立刻加快脚步，边走边做记号。

林云舒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开，视线落回到向佐身上。

感受到注视，向佐绷紧神经，默默握紧斧头。

“他们去干什么？”林云舒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向佐的声音有些沙哑，“找人跟我们会和。”

“那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

向佐大脑疯狂转动。

从刚刚试探的反应来看，这个林云舒十有**是假冒的。

“我哥他要和狸子商量着如何从你手中抢回倒数第二的宝座。他们两个感情好，上次排名他们两个没挨在一起，我哥他誓要翻身。”

作为林云舒班里的老师，诡兔自然知道上次他们的成绩，摸不准林云舒会做什么反应。

向佐目的就是堵住冒牌林云舒的嘴，自然不会再起话头。

沉默蔓延开来，双方都在拖延时间。

向佑那边，狸子提出疑问。

“出什么状况了？”

“你没发现？”

这下轮到向佑疑惑了，“那你为什么跟我走？”

“说不上来，感觉不太对劲。难道……那个林云舒是假扮的？”

向佑刻记号的石头一下子裂开。

狸子却没反应，他侧耳听着，示意向佑有东西追来。

像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两人心弦紧绷。

向佑突然意识到什么，拽着狸子跑。

仅两三秒就变成狸子拖着向佑狂奔。

“砰-砰-砰”

这是两人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