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老板来都来了,干点活再走吧!不然多亏啊!”
陆云禾垮下脸:……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事。
不过也只好顺着她去了。
深夜,江书环躺在自己搭建的小窝内,她生得一双巧手,给自己搭了个帐篷,垫上层棉絮,就成了一张小床,因为担心太黑,帐篷前架着一盏烛灯,虽说简陋,可她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就是……这里入秋和现世一样冷,从家搬出来时,她就没带什么衣物,只有几件夏天的薄衣裳,看来眼下还是去添置几件冬衣要紧。
她随即吹灭蜡烛,带着心底的盘算沉沉入睡。
无边的夜色将人的神思搅浑,江书环翻个身,找了个满意姿势继续入眠。
一切都那么和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似叩门又似敲击的声音,断断续续,竟在这静夜中莫名显得不安。
江书环瞪的睁大眼,睡意了无,心脏不自觉被人揪紧,让她的听觉放大。
什么声音?深夜小偷?不对她这屋子里外都看着破败,按理来说就算是偷,也偷不到她的头上,难道不是劫财!不会吧,她江书环莫非是被人盯上了!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除了不是被人盯上,还有谁会动歪心思?
她想不到更多答案,索性拿起床铺下的一柄菜刀,那是刚住进来时,为了人身安全,她特地备下的一把,那刀身还是崭新,若不小心碰上一碰,还真保不齐能划出多大伤口,还好她机灵,知道备下武器,不然就当下情况,她应该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凉在这儿。
一楼门外悉悉索索的动静愈来愈小,可在江书环的耳里,却是越来越致命,因为下一秒,挡在门口的板凳被一把推开,江书环躲在二楼向下眺望,甚至能见门口被月光照耀,扬在空中的灰尘。
这房子弱不禁风,除了门上聊胜于无的木栏,也只有多加几把椅子才能稍稍抵住。
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因为迎着灰暗月光下,她看见了一个蹑手蹑脚的男子。
体型并不高大,身材并不魁梧,从模糊的光线来看,甚至也未持有刀剑。
江书环蠕动着身体,躲在楼梯侧,再次探头下去。
那男子对地形陌生,将底下前前后后转了一圈,随后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层,男子打开手中的火折子,一步步小心上楼,但她听到上楼的踏踏声,这会儿心脏早就提到了嗓子眼,连着手上的刀该如何挥动,也一时忘却。
她咽着口水,心底终于做足勇气,没错,不是他死就得她亡,必须出手!
黑暗中,她呼吸放缓,直到那脚踏上最后一节,她心下一横,直冲冲站起,啊的一声吼用来壮胆,将来人推下台阶,陌生男子自然受不得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伴随着口中惊叫滚下楼梯,连那微弱的火光也一同熄灭。
她快步下楼,三脚并作两脚,来到仰头倒地的男人面前就是一顿踹,尤其照着面上,但又嫌得自己力量小,江书环觉得不够劲儿,为了以防万一这人会突然抽出小刀伤人,她咔嚓一下拿起桌上的灯台,二话不说向男人头上砸去。
男子甚至没得时间出口呐喊,又晕过去。
江书环这才有时间点灯,谨慎挪步,攥着菜刀,俯下身看仔细。
瞧样貌,这男子也不过十几岁,身上的衣裳也瞧不见什么污秽。
就这样的还来做小偷?她起身回望,希望能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的手脚,第二日好送去报官,结果竟真在角落看见了一捆麻绳。
虽说是年轻人,但江书环绑他还费了不少时间,又因为手法生疏,大半晚她都不敢阖眼入睡,拿着把菜刀抵在面前,对面男子醒后也一直睁眼看过来,好似要瞧准她熟睡后,好方便动手,以至于那眼神望得江书环更不敢闭眼。
两人一直保持着清醒到天亮。
“所以这就是你藏了一个……的原因?”
小艾,陆云禾齐齐回头,盯着两团黑眼圈的她,江书环趴在桌上,看了会儿两人,眼皮沉重,又将头埋在臂膀间,嗡嗡的说了一句:“你们送去报官吧,他盯了我一夜,我都不敢睡,困死了。”
“什么叫我盯了你一夜,你拿着刀,明明你更吓人吧,我怎么敢睡。”
那男子也熬成一副黑眼圈,嘴唇失去血色,确实更显憔悴。
小艾噗呲笑出声,又在少年腰间摸了一把,意外摸到钱袋,还有一丝分量,她打开一看:居然是块金子!
“唉等等!这个不能拿,你们是把我送官都行,不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们,别把我送官!”
陆云禾若有所思的地瞧了会他,道:“瞧你这衣裳,还有浑身模样,也不像个行窃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偷东西,我是看这里又寒酸又破,以为没人,想找个地方住,哪里知道还有人在,早知道不来了,但是你们真别把我送官,不然我完了。”
江书环:??
“那你是哪里人?既然不是偷窃,出来做什么?”
少年一时语塞。
“看来这也不愿意说,你果然有问题,还是送官吧。”陆云禾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说,其实……其实……我不是坏人,而且,她应该认识我……我是乔……”
他将眼神瞥向小艾,小艾本还不解,又将人的面庞盯了个全,这才恍然大悟。
“是你们!噢~果然是没礼貌,怪不得呢,还有这金子,怕不是也在哪偷的吧。”
乔砚忍不住斗嘴:“我们跟你们东边的又没来往,你哪儿看见我们没礼貌!”
几乎是片刻,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还好陆云禾及时拉住他们。
“这金块是你的吗?”
乔砚熄了火,害怕又心虚的开口:“不……是。”
这不还是偷东西了吗,小艾一阵爆笑。
“我本来是想离家出走,但身上没钱就去赌坊偷了点儿,但我发现我根本走不了,我一点生存技能也没有……”
居然还能从赌坊里偷到东西,小艾又打住笑容,为此感到佩服。
“求求你们别报官,这块金子我不要了,你们别把我送过去,求求了,不然我爹要打死我。”
小艾像是掌握到了什么高级秘闻,有了些想法,附在陆云禾身侧就低声道,他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这东西我替你还,不过你这行为实在为大过,不如来替我们做几天事怎么样,就当对你的惩罚。”
乔砚没想到他会原谅自己,也是立马点头答应,那头点的残影都出来了。
陆云禾回头想起江书环,叩叩桌面道:“你在这能睡得安全吗?不如我再借点钱给你出去——”
“不用!我可不要再欠你,再说,我这屋子还有租金呢。”江书环撩头那颗蓬松头,倒头又睡。
李宅宴会那天,江书环特地换了新衣,一件浅紫齐胸襦裙,头上只簪了一只银钗,她长得好看,不需要过多的修饰,便能衬出整个人的美。
连李月红见到她的那刻,都不禁失神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候,怕也不及她这般有韵味。
她垂下眼皮,听着夸奖心里也升起密密麻麻的快意。
“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和他们说过,你这戏可不一样,他们听完都好奇,说想见见你呢。”
她将江书环引到众人面前,大家一见面,就跟多年熟悉的好友一般,上来就开始热情打招呼。
江书环也只好应对说着应付话,却不见坐在一旁迟迟未起身的柳氏,脸色早就淡下。
前些日子虽然挑事一半就走了,但怎么想心里都不痛快,尤其是方才自己怎么搭话都热不起来的场,偏偏她一来,全都挤上去。
她口中又是一句杂碎,偏过身子喝茶去。
江书环的戏台搭在室外,大家也就合坐下来,边品茶边看戏。
“江姑娘,莫不是在学李夫人从商?看不出来江姑娘本事大着呢。”
李月红道:“我想她应该不同,我呀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我看她这东西不错肯定比我厉害。”
李夫人的赞美她可受不住,刚要开口,哪知右臂被人一碰,手中温热的茶水猝不及防倒在李夫人衣裳上,晕湿一大片。
她侧身望回去,柳氏刚好走到她右前方,抱胸无辜道:“看我作甚?你自己手不稳还怪别人,夫人没骂你就算好的。”
江书环又刚要开口谴责,李月红拦下,表示无碍。
既然李夫人都开口,她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直到又在饭桌上,她正准备接下宅中下人盛来的一碗汤,这柳氏又乐呵呵跑来,对着她身旁的李夫人倒上酒,这手中的汤,又不慎跌落在地,还将这新衣污了大片。
白瓷碗叮当落地,砸成白花。
她再也忍不住:这人是有病吗?同一招数使用两次,到底想怎样?
柳氏当没看见,继续殷勤道:“夫人,这杯我敬你,夫人以后可得带着我们啊。”
李月红微笑推拒,她早就过了饮酒的年纪,自然喝不得,可身旁这么一个人又当听不见话似的,偏偏往上送。
这下在场的其他人终于看不下去,也开始纷纷为李夫人解释。
“哎呀,没事的夫人,这浅浅一杯酒而已,不伤身体,就一杯来嘛!”
大家劝不动,看着李夫人的脸色,都不再说话。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