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老者一哆嗦。
不紧不慢地飞速闪现。
那速度之快,显然是使尽了全力。
以至于都有点微喘。
“咳咳。”
有些岔气的老者忍不住轻咳两声。
女修有些好笑。
“放心,我也不是动不动就打人的。”
老者:……你看我信不信你?
这些年,他可没少挨眼前女子的揍。
被拳打。
被脚踢。
就连她手里那小小的枝条儿,都不知抽在他身上多少次了。
偶尔兴致好,还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摘叶飞花,皆可杀人”。
老者的老胳膊老腿,早就被抽得骨质疏松。
老者的皮肤,也早已被戳得千疮百孔。
“咦?看你的意思,是不相信啊?”
女修手里把玩的柳条儿一顿。
老者条件反射一哆嗦。
赶紧否认:“哪里哪里?姑娘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我哪敢有不信的?”
“哦。不是信,而是不敢不信。”
女修看着手里的柳条,似乎在琢磨老者的话。
老者吓得扑通跪地:“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老朽年迈脑昏,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哦?”
女修玩味一笑。
“我们之间,应该你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吧?我可只是个凡人呐,咱两到底谁大?”
老者抖得更凶。
不敢回女修的话。
只陪着苦笑。
女修却似乎不打算揭过这个话题:“再说,你们不是长生不老么?哪来的‘年迈脑昏’?”
老者这下连赔笑都不敢了。
只深深低着头,动也不动一下。
看着已化身鸵鸟雕像的老者,女修微微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想为难你。说吧,他们这次派你来,是又有什么事?”
主要是为难对方也没用。
这些年她用各种方式打了对方各种位置无数次,依然没逼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只是个传话使者而已。
听了女修的正经问话,老者知道今日是躲过一劫,赶紧开始说正事:“上面的意思是,希望您不要再干扰我们的短剧运行。”
“嗯。”
女修点头。
“你同意了?”
老者眼睛一亮,很是激动。
“关我什么事?”
女修一脸坦然。
“他们希望他们的,我干我的。”
“……”
老者眼里的光迅速暗淡。
他表示这话没法接。
但偏偏,似乎又没什么毛病。
毕竟,上面那些大老爷,也命令不动眼前这位姑奶奶。
老者轻咳一声:“其实上面的意思是想问问,您怎样才能不再干扰短剧?”
“这才是谈判的态度。”
女修对老者的这个提问表示嘉许。
并贴心提醒。
“条件我很早前就提了。”
老者面露尴尬:“您知道我们不可能答应。”
“那你还来做什么?耍我?”
女修手里的柳枝一紧。
老者也条件反射皮一紧,赶紧再度开口:“姑娘息怒!”
“很难息啊。”
女修看着手里的柳条,不置可否。
老者头皮发麻,赶紧送上一个精致小盒:“这是一枚灵簪。上界让我转交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哦?有礼物收啊。”
女修似是颇为喜悦,面上重现少女之态。
眼见气氛不错,老者这才擦了擦汗,赔着笑开口:“上面还想问问,您之前不是已经答应,不再现身短剧世界么?”
“你是来责问我?”
女修一面拨弄灵簪,一面反问。
“不不不,不敢不敢。”
老者赶紧下跪。
上面的老爷们他惹不起。
眼前的姑奶奶他也惹不起。
上面毕竟还天高皇帝远,且就算惩罚,也不会真的下死手打杀。
可眼前这位姑奶奶当面,却是能当场把自己扬了的。
他不敢赌。
只能秒认怂。
看着跪得如此顺滑的老者,女修也有些好笑:“行了,你也别害怕。今儿我心情好,不打人。”
“是极是极。姑娘德高望重,一言一行,皆有章法,自然不会随手打人。”
老者点头附和。
女修却是神色一顿:“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
“不敢不敢。”
老者一面磕头道歉。
一面内心蛐蛐:得,姑奶奶心情又不好了。这下一顿打跑不脱了。
“你在蛐蛐我。”
“没、没有啊。”
老者赶紧否认。
随即想到,对方随手就能给那些女子点化“他心通”,自然也是位读心大能。
自己这点微末心思,哪里能够隐藏?
当下不再狡辩。
而是继续道歉,外加求饶:“小老儿错了!请姑娘饶我一命!”
“咚咚咚”,几脑袋磕到地上。
引得地面微震。
“行了别磕了。再磕就该地震了。造成伤亡你得背因果。”
此言一出,老者果然不敢再磕。
涂炭生灵的因果,他可背不起。
女修瞥到这一幕,眼神微不可查地变得凌厉。
但很快收敛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略一转身,望向远方:“我之前是答应过,不再以身入局。但我也做到了,并没有毁诺。”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向自己解释,这可是太难得了。
老者感动到要泪奔~
但没奈何,还得硬着头皮追问:“那《重生从滕王阁序开始》,是怎么崩的?”
“我编了个梦境,选了几个人在梦里背了一篇古文而已。”
说得轻轻松松。
老者却是抹汗无语。
“那《娶妻就变强》呢?”
“当然也是在梦里,给她们点化了个‘他心通’天赋。”
女修摊手。
就是这么简单。
老者语塞。
他发现自己动手不如人家,动口还是不如人家。
也不知擦了多少汗,他才眼睛一亮,指了指眼前的女修:“那这个世界呢?你可是真真实实现身了!”
女修没说话。
天地陷入让人窒息的安静。
老者莫名有些发毛,赶紧缩回自己指着对方的手指。
女修淡淡一笑。
周围凝滞的气息重新运转。
老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是个分.身么?”
“分、分.身?!”
老者大吃一惊。
眼前这人分明那么真实、没有一丝虚影波动,怎么会只是一个分.身?
但对方显然也不屑于撒这个谎。
完了。
芭比Q了。
这下真没法交差了。
上面原本以为这位姑奶奶食言在先,还有谈判的可能。
没想到,对方这么玩。
“行了,我没有任何食言,也轮不到你们来责问。你们给我的那点东西,也只够换我真身不入局的承诺。想我彻底不干扰,就答应我最开始的条件。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权力,回去让他来跟我谈吧。”
女修一挥手。
老者如一团旋风,被挥飞。
挥退聒噪,女修握着灵簪,轻轻一划。
奇异的一幕诞生。
只见虚空如同一个实体幕布,被划出一道口子。
这口子里,竟流出水来。
水流落地,化为潺潺清泉。
女修在那清泉地再度轻划,一方小小池塘便随之呈现。
池塘里,也是取之不尽的清泉水。
若是有人从此路过,一定会震惊于眼前的一幕。
虚空造物。
这可是属于创世之能的大神通。
“不错。”
女修觉得这灵簪用得顺手,便抬手一抹。
她的名字,随之刻在了灵簪上:东方黎。
遥望东方。
黎明将至。
“东方黎。”
一个声音响起。
却没有之前那老者的故弄玄虚。
一个青衫男子,宛如谪仙,踏空而来。
“令狐箫,你终于来了。”
东方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青衫男子也笑。
然后,他就觉得眼前一花。
对面的女修直接扑了过来。
男子愕然,刚想开口,就被对方兜头一拳打在脸上。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一拳接一拳。尽往面门招呼。
“你干什么?!”
被揍疼的青衫男子怒吼。
紧接着,吼得更大声:“啊我的舌头……艹!”
被揍得风中凌乱的男子,不只鼻青脸肿,还在对方的狂拳乱舞中不小心咬了舌头。
嘶~疼!
然而,他疼他的,东方黎打东方黎的,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就主打一个“关我屁事”。
令狐箫被打得疼痛不已。
要知道,对方可真没留手,这每一下捶过来,都是携带天地之威。
要不是自己亲至,换个人绝对被打死在这里。
“别打啦~!”
他终于痛呼,一个“移形换位”神通,逃窜到百里之外。
“想跑!”
东方黎龇牙,追随而至。
然后又是新一轮拳打脚踢。
令狐箫被捶得嗷嗷大叫。
大叫又不小心咬了舌头,继续疼得眼冒金星。
只能默不吭声。
同时施展“移形换位”和“缩地成寸”,一逃而窜三千里。
东方黎毫不犹豫,再度追至,再度爆捶。
令狐箫逃到哪、东方黎追到哪。
无论追到哪,都是一顿爆捶。
到最后,令狐箫已经没了脾气,再也懒得逃跑。
只时不时调整一下姿势,换个部位挨揍。
没办法。
反正逃不出去。
躺了躺了。
山清水秀间,一个女修爆捶一个谪仙。
拳脚如雨,打出残影。
谪仙闷不吭声,只偶尔用恢复术,给快被捶死的自己疗个伤。
当然,也有直接被捶死的时候。
那就用大恢复术,给已经断气的自己复个活。
终于,东方黎打累了,停下手来,抬脚将对方踹飞。
半晌后,谪仙般的男子再度飞回。
一袭青衫,清逸出尘。
完全看不出刚刚被狂揍的惨样。
“还是那么爱臭美。”
东方黎撇嘴不屑。
但脸色已然稍霁,有了点老友相见的温度。
“咳,一个净衣咒的事。”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
“哼。”
东方黎自然没信他的鬼话。
从刚才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到现在的岁月静好一派优雅,可不只是一个净衣咒能解决的。
千万年过去,沧海变桑田、桑田化沧海。
对方早已不是当年的他,却唯有这骚包样儿,还是一如既往。
似乎读懂了她的感慨,令狐箫也是一副感慨万千:“其实,你该叫我一声师兄的。”
“呵。”
东方黎从齿间发出一个冷笑。
“不敢。我该尊你一声天帝才是。”